(来源:Spacex)
2022年12月,SpaceX宣布即将实施“星盾”计划,该计划旨在为政府客户提供安全通信载荷和各类遥感载荷服务。“星盾”计划的实施,将进一步加强SpaceX对商业航天和政府航天政策的影响力,加速构建其在全球航天产业的主导地位,甚至是向垄断地位的跃升。因此,各国政府和航天产业界都应当立刻采取行动,以预防SpaceX垄断世界航天的发展。
SpaceX称“星盾”计划是对星链计划的延伸。事实上,SpaceX发展“星盾”计划的模式与苹果公司创建手机应用商店的模式相似,SpaceX通过实施“星盾”计划成为航天产业主导者的过程将与苹果手机成为全球智能手机主导者的过程高度一致。
一、苹果手机利用程序商店建立应用创新自循环生态
苹果手机通过创建核心运行系统(IOS)及该系统支持的应用程序(APP)商店,允许广泛的社会群体在苹果手机协议授权范围内,可以访问或使用苹果手机的各个部组件(Wi-Fi网络、蜂窝服务、相机、陀螺仪、触摸界面和显示屏等),进行APP的设计和开发活动。苹果公司还持续升级手机系统并提供网络安全服务,大幅减少APP开发设计人员的时间和资金投入,吸引了大量开发者使用苹果手机的平台开发和设计APP。随着苹果手机实现了APP规模化应用并建立起以用户反馈促进APP升级并增强功能的正向循环,海量APP通过苹果手机商店平台完成了价值创造和价值提升,苹果手机也成为了APP开发者的首选平台,以及消费者获得最新和最全APP的平台。苹果公司凭借最早推出APP平台,以市场先发优势创建并推广行业标准,打造出了苹果主导的手机产业生态,长期占有高市场份额(2023年1月,苹果手机的全球市场占有率为24%),比安卓和其他手机系统能够更早发布同款APP。
二、“星盾”计划以苹果手机商业模式打造世界航天主导能力的进程
卫星主要由平台和有效载荷两部分组成。卫星平台的结构、供电、热管理、通信、控制等分系统为卫星有效载荷提供支持。卫星有效载荷是运营商实现定制化需求的直接载体,决定着运营商所能向客户最终提供的有价服务,因此卫星有效载荷是卫星制造最重要的部分,相当于苹果手机的APP。
由于卫星制造、测控、发射、维护、运营、保险、网络安全等技术难度高、系统复杂且成本高昂,多年来卫星有效载荷的研制由政府航天项目主导,其规模化创新发展长期受到极大制约。“星盾”计划提供一种类似手机APP的开发模式,有望扫除卫星有效载荷开发的众多障碍。“星盾”卫星提供满足各类卫星有效载荷需求且支持即插即用的模块化平台。卫星有效载荷企业可以通过采购服务获得SpaceX公司提供的卫星集成、卫星发射、卫星测控、星座维护、网络安全、数据加密处理和传输服务。如果说卫星有效载荷与手机APP具有相比性,那么SpaceX提供的不仅是类似苹果手机的平台,还提供了完整的移动网络服务。
SpaceX目前仅向政府客户推出“星盾”计划,这与卫星初始成本较高有关。SpaceX从2019年发射首颗星链卫星到2023年1月,在不到四年的时间里,拥有在轨活跃卫星的数量已经达到全球的半数。2022年SpaceX的航天发射次数达到全球的三分之一,SpaceX的单位质量发射成本全球最低。鉴于SpaceX在世界航天领域已经史无前例地实现了卫星低成本和规模化的制造和发射,未来SpaceX快速降低“星盾”卫星成本的可能性也非常高。SpaceX新研的星舰运载器投入使用后也将极大降低“星盾”计划的发射成本。那时,从地区到国家,甚至到地方政府,将有越来越多的客户可以支付得起“星盾”的载荷服务费用。
以低成本进入商业领域后,“星盾”的模块化平台和SpaceX的低成本高密度发射能力将为小公司以较低成本快速设计、迭代、集成、发射和在轨验证新的卫星部件提供前所未有的机会。这些部件通过“宇航级”验证后可以在“星盾”卫星和更多航天器上得到工程化应用,进而为“星盾”计划带来更多创新应用、资本支持和市场机会,从此形成类似苹果手机App商店创建的正反馈闭环。
由于“星盾”计划尚无竞争者,其平台和网络将逐渐成为行业标准。其他有意进入航天市场的企业需要确保其产品与“星盾”架构相匹配,这不仅出于使用“星盾”平台的考虑,也是为了匹配潜在客户的后续应用要求。其他卫星制造商则为了使用最先进的部件甚至也不得不通过专利授权与“星盾”的架构匹配。日后越来越多的航天部件在设计之初就要保持与“星盾”平台的接口匹配,使用“星盾”的软件进行操作,通过“星盾”的网络进行通信。可预见在不久的未来,在轨的大部分政府和商业新卫星将使用或授权使用“星盾”技术,并使用SpaceX的网络服务进行数据通信。新航天部件创造的市场价值将助力SpaceX继续开发“星盾”项目,持续增加与竞争对手的领先优势,不断拓展市场版图。
三、积极筹谋避免“星盾”计划引发SpaceX形成行业垄断的产业格局
SpaceX对航天产业生态系统带来的颠覆性改变类似于苹果手机对移动通信行业的颠覆性改变,其重点不在于“星盾”将改变目前卫星研制的方式,而在于“星盾”即将开创的新航天市场。在积极寻求新市场价值的同时,政府部门和商业公司都应该意识到SpaceX可能带来的绝对垄断和安全风险。SpaceX进入空间、空间基础设施标准以及天地信息通信网络一旦形成垄断,政府和企业将发现已经将自身完全托付给一家公司来承担。
有意与“星盾”计划争夺低轨卫星应用市场的公司必须着手开发可靠的可替代方案。SpaceX在航天产业的垂直整合已经到达了其他企业难以企及的高度,因此与SpaceX在所有领域进行竞争的难度极高。航天企业可以考虑开发类似“星盾”平台的部分功能,如构建天地一体化通信网络。这样,即便未来客户选择使用与“星盾”卫星兼容的硬件,也不必使用SpaceX的通信网络来传输数据。此外,航天企业还可以基于丰富数据开展数据分析、咨询、人工智能/机器学习建模及应用等业务。
政府则需要与企业界共同研究确保市场竞争的法律和标准。如果政府和企业界不能及时行动,SpaceX将成长为全球航天领域的绝对领先者,在未来几十年长期主导世界航天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