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法治报记者 曾雨田

“你们不好！”

近日，当当网公开“喊话”字节跳动，称“盗版书店在头条和抖音非常活跃。头条追逐流量的导向，成了盗版书商的魔指”。

该事件由“华为与陈春花教授”事件演变而来，虽然当当网在这样的时机发布一则这样的声明有“蹭热度”、“博眼球”之嫌，但不能否认的是，保护图书版权是全社会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也有媒体指出，作为一家以图书起家的电子商务平台，公开宣扬保护版权的当当网，却频频因为盗版被投诉乃至告上法庭，难免有“灯下黑”甚至“贼喊捉贼”之嫌，要掀起全社会保护版权的热潮，当当网首先应该做好典范，不过目前，当当显然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被傅雷之子等作家后人起诉，盗版至今仍然存在

在中国裁判文书网上，以“当当网”和“侵权”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可以查到超过1600篇，其中有大量案例，当当成为了被告，原因则大多是侵权盗版。

而更值得关注的是，近十年的时间里，当当网的侵权盗版问题依旧较为泛滥，先后陷入过被林语堂后人状告侵权、“0元促销”被内容合作伙伴控诉、傅雷之子诉某出版社以及当当网侵权等一系列著作权纠纷之中。

根据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信息，傅雷次子傅敏曾将吉林某出版社以及无锡当当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称无锡当当网公司，与北京当当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是关联公司。）共同告上法庭，理由是吉林某出版社未经许可，擅自改编出版《傅雷家书》并在全国网店、书店销售，无锡当当网公司未经傅敏许可，销售被控侵权图书，亦构成侵权。

最终法院认定，无锡当当网公司审核了出版社等主体的相应资质，尽到了合理注意的义务，因此无需承担赔偿责任，但应停止销售涉案侵权的吉林某出版社版《傅雷家书》图书。

虽然在这个案件中，法院认定当当网不承担赔偿责任，但是不过时至今日，当当网自营渠道销售的《傅雷家书》仍被部分读者质疑是盗版，在当当网傅雷家书的购买链接中，有多位购买者发布差评质疑其为盗版书，主要理由是印刷质量差、油墨不均匀，出现空白页、书籍内页破损等等。

此外，当当旗下的阅读类APP“当当云阅读”也曾多次陷入到侵权纠纷中，湘潭市中级人民法院2019年审理的一起案例中，湘潭知名作家陈沸湃曾状告当当网。

据了解，陈沸湃创作了一部小说《放纵的秋天》，2011年3月21日，陈沸湃与某出版社签订《图书出版合同》，将在中国大陆以图书形式出版发行《放纵的秋天》中文文本的专有使用权授予该出版社（合同有效期为2011年3月21日至2016年3月20日），同时，陈沸湃许可某出版社在合同有效期内，向第三方有偿转让《放纵的秋天》的数字出版权。

2012年3月7日，陈沸湃与出版社再次签订《图书出版合同补充协议》，将《放纵的秋天》的信息网络传播权和转授权等相关权利（不包括手机阅读）授予出版社，并许可出版社转授第三方使用（合同有效期为2012年3月7日至2016年3月6日）。

2015年7月9日，某出版社与北京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将《放纵的秋天》的数字版权授予当当科文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的所有平台及关联平台。授权期限为2015年7月10日起至2018年7月9日止。

但授权到期后，当当信息公司在其运营的ios系统应用APP“当当云阅读”中仍然在向公众在线提供《放纵的秋天》电子书的全文阅读，可免费阅读至第二篇第043章后需付费购买才可继续阅读，定价2元。

法院判决认为，当当未对出版社授予作品的数字版权的期限尽到应有的审查义务，在出版社被授权期限到期之日后，仍向公众提供《放纵的秋天》的付费阅读，当当信息公司的行为具有主观过错，应当对原告陈沸湃承担侵权责任，并立即停止侵权，赔偿经济损失52500元，合理开支1720元。

此外，陈沸湃夫妇合著的另一部作品《老同学》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法院判决当当对两名原告承担侵权责任，并立即停止侵权。判决当当方赔偿两原告经济损失41700元，赔偿合理开支1700元。

买到盗版书欲退货，当当称没能力全流程监控

“纸很薄，印刷的字浓度一会浓一会淡”、“内页有印刷油污，并且纸质非常薄”、“阅读时发现有32页的内容是重复印刷的，从268页又到237页，内容都是一样！”……

打开新浪旗下消费者服务平台“黑猫投诉”可以看到，涉及到当当网的投诉超过了1600条，其中盗版方面的投诉有72条，内容包括出售盗版书，以及消费者发现书籍盗版后退货遭到拒绝等。

事实上，这样的消费投诉对当当来说，并不少见。

据《潇湘晨报》报道，2021年7月，长沙一位张女士在当当网上买了一套图书，客服向她承诺，书本都是正版。张女士收到图书后，则发现书籍有明显的印刷质量问题，疑似盗版。

张女士立刻将情况反映给当当 APP 的客服，客服要她出示证据证明书本确实为盗版。张女士随后联系上图书出版社，并将怀疑为盗版的书籍寄去，出版社向她出具一份证明文件，称书籍鉴定结果为盗版。

张女士又将鉴定报告发给客服，但是又遇到了一个当当客服不太合理的要求：" 客服又要我提供开箱证明才能进行法律上的赔偿。" 张女士很为难，谁会在拆快递时拍视频呢？

张女士无奈之下只能向黑猫平台投诉并求助媒体，经过一番波折，当当平台的某图书专营店邮寄了一套新书给张女士，并且下架了这套书。

电视剧《人民的名义》热播后，有消费者也发现，其在当当网某图书专营店上购买的同名小说《人民的名义》是盗版图书。

据澎湃新闻报道，涉事的当当网某图书专营店在其“服务保障”网页一栏展示了“正品保证”标志，并在标志下方解释称“正品保证：当当网商家承诺所出售商品均为正品，如发现出售商品为假货及非原厂正品，当当将有权立即与商家终止协议，并对顾客进行先行赔付。”

媒体联系当当网了解上述情况，当当网客服回应称：“如果书籍确实是盗版，我们希望消费者能够提供相关证明的文件，我们会依照相关法律条例进行处理。”

当当网客服人员致电上述网友称，当当网作为监管方只能审核第三方书店的资质，没有能力做到对它所有的流程都进行监控，“如果它在售卖正版的同时掺卖盗版，我们也很难监管”。

强化平台责任 各方需共同努力

无论出于怎样的原因，当当网呼吁保护版权是无可非议的，但是对于当当网这种以图书销售闻名的电子商务平台而言，更应该做的是积极强化自身责任。

今年的全国两会上，全国政协副秘书长、民进中央副主席朱永新也表达了这样的观点。

他表示，按照目前有关法律要求，平台对销售盗版图书虽然没有主动审查的义务，但要履行主体责任。因此，他建议加强对电商平台的监管，并要求平台履行好必须履行的主体责任。比如公开承诺，平台明知用户销售盗版图书，仍不依法作出处置，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凡是经营销售图书的店铺，平台必须审核其《出版物发行经营许可证》；公布盗版图书举报方式，营造良好的监督环境；明示维权程序，为平台加快对侵权事件的快速处理进行自我约束，同时公告维权单位或个人的合法处理程序；设立预警及熔断机制，投诉超过一定数量就需要启动应急查处措施，关闭涉诉第三方合作商店铺。对一经查实的盗版商家清理处置，并不得在平台再注册经营销售图书的店铺等。

朱永新建议，有关部门针对电商平台盗版书违法成本低、维权难度大等特点，开展专项整治行动，尤其要明确第三方合作商销售盗版图书后，电商平台所需要承担的法律责任。按照影视作品保护模式，由版权管理部门公布重点图书版权保护预警名单及相关权利信息，加强对重点图书的版权保护。

全国政协委员、民进中央委员、中国美术出版总社原总编辑林阳也认为要加大对盗版图书的印制者、销售者的处罚力度。

他还希望电商平台充分审查销售链接，限制显著低于市场价格的可疑商品。他还建议平台直接冻结盗版书销售商的平台账户资金，并严格限制有盗版销售污点的商铺上新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