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2 年的今天，英国博物学家、地质学家和生物学家查尔斯·达尔文（Charles Darwin）去世。无论你是否知道达尔文本人，想必你也一定听过他所提出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理论。而这一理论，和他的“共同祖先”理论，可以说为如今生物演化学打下了重要的基础。

演化论的说起人是从哪儿来的，肯定很多人都会脱口而出“是从猴子变的！”或“是从猩猩变的！”，并且脑中浮现下面这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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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很多人都用这张图来形容是“人类的演化”，说人是从猴子或者猩猩变来的。但其实这是非常错误的一种说法，人类并不是从猴子或猩猩变的！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很多关于演化的误区，今天就让我们来好好聊一聊。

01

人是猴子变的？

那为什么还有猴子？

人不是从今天还能看到的猴子变来的，正确的说法是人和今天的猴子有共同祖先，也就是说大家是类似兄弟姐妹的关系，兄弟姐妹当然可以共同存在了。实际上，人和今天所有的生物都有共同祖先，只不过有的生物离我们太遥远了，恐怕要往前推几十亿年才能找到共同祖先，而猴子离我们就非常近。

具体来说，和人类关系最近的现存物种是黑猩猩。目前的研究认为人类和黑猩猩分家的过程持续了很久，最早可能开始在 1300 万年前，但直到 400 万年前还藕断丝连。1300 万年前的那个物种没有正式的名字，有人建议叫它“先猩”，但更多时候只是给它一个代号 CHLCA（“人和黑猩猩的最后共同祖先”的英文首字母）。顾名思义，它既是人类的祖先，也是黑猩猩的祖先。当然它长得和黑猩猩更像一点，但是它不等于今天的黑猩猩。

那这和猴子是什么关系呢？传统的分类学认为猩猩（包括猿）和猴子是两类不同生物，猴子有尾巴，猩猩没有。但现代分类学发现，有没有尾巴只是表面差异，追寻基因本质的话，猩猩应该划归在猴子之下才更加合理。按照最新的观点，人是猩猩的一类，猩猩又是猴子的一类。

02

达尔文被推翻了？

达尔文的书里当然有很多错误，有的后来版本改对了，有的本来是对的给改错了。他不懂遗传学也没读到孟德尔的研究，更是给他的理论体系带来了巨大的困难。但是，他的理论里有两条基本原则，到现在还是演化理论的基础。

第一条是自然选择——演化最重要的机制是环境条件会让拥有某些遗传特征的个体更可能活下去。

第二条是共同祖先——所有的现存生物都来自同一个祖先，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分化为不同的物种。

你一定想不到，和其他鱼类相比，鲸和河马的亲缘关系更近，因为它们两个拥有最近的共同祖先。图库版权图片，不授权转载

在这个意义上，达尔文的核心没毛病，谈不上被推翻。今天有时候人们还会称演化论为达尔文演化论或者达尔文主义，虽无必要，但也无甚不妥。

今天演化论还是个非常活跃的学术领域，争议众多，但这两条基础目前还没有被推翻的迹象。而且这些争议也很少有以达尔文本人为靶子的。他弄错的地方，我们早就知道了。他搞对的地方，基本上还是对的。

03

演化？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演化机制的结果是个体存活、繁殖并把基因流传下去。这里面当然免不了要吃东西，但吃东西远非唯一要做的事情。因此，自然界里动物互动的方式也远非弱肉强食这一种。

比如同一物种内部，可以像大象那样彼此合作，可以像雄驯鹿那样仪式化地斗争，可以像柳莺那样歌唱求偶，可以像侧斑鬣蜥那样博弈，当然也可以像绿头鸭一样暴力。

不同物种之间，可以像寄居蟹和海葵一样共生合作，可以像清洁鱼一样平时合作机会来了就背叛，可以像牛羊一样对共同资源展开竞争，当然也可以弱肉强食。就算看起来消极被动的植物和菌类，同样有种种互惠互利和种种勾心斗角。自然界个体间打交道的方式，不见得比人类少。

退一步说，就算自然界真的是弱肉强食，这和我们作为人类如何处世也没有关系。人类做的和其他动物不同的事情多了去了，没有理由偏偏要在这一点上向其他动物学习。

04

人类是演化的巅峰？

广为流传的说法是“人是万物的灵长”，但考虑到这说法是人自己发明的，似乎就不那么可信。当然，在所有现存物种里人应该确实是最聪明的，但是也没道理说演化单单偏爱智力，而对体型、运动能力或者繁殖力之类的因素不屑一顾。

人类甚至不是最晚诞生的物种，此时此刻还有新物种在诞生中。人类自己也还在演化的进程中，基因频率每一代都在变化，几万年后也许可以观察到外貌或者解剖结构的明显变化。

可以把演化的历史想象成一棵剪了平头的大树。所有此刻存在于世界上的物种，都对应着树顶端齐平的枝芽，随着时间推移，每一根枝条都在同步往上生长。有的物种灭绝了，枝条就定格在那个高度不再生长，也有的物种新诞生，枝条就在那个地方一分为二。在这个意义上，只要活着，都是巅峰。

以我们目前的了解，演化史在几十亿年的大尺度上没有明显的方向性。有可能存在轻微的整体性倾向，比如小个头比大个头有可能稍微容易存活那么一丁点，但这些轻微倾向在具体的生态环境里也会被无数其他具体因素淹没。无论如何，人类或者类似人类的生物不是演化的目的或终局，也不是演化中必然会诞生的东西。

05

演化论只是一种理论吗？

在日常语言里，理论这个词往往是和现实对立的，甚至隐含着脱离现实、只是空谈、空中楼阁等等意思。不过，在科学术语里，理论这个词有明确的特定含义，只有形成体系而且得到了充分事实验证的才够格叫理论，所以这其实是个相当高规格的词，够得上理论是很了不起的。

而在众多的科学理论里，演化论也是地位极高的，实际上放眼整个生物学也很难找到什么理论比它的证据更多且影响更大。

要是它地位这么高，为何还会有争议？地位越高的理论越容易吸引，后来的研究者们想要解决它的遗留问题。

06

演化论没有证据吗？

互联网上大部分关于演化的讨论是关于演化历史的，历史发生在过去，人无法亲眼见到。所以有一种说法认为，演化论都只是猜，没有真正的证据。

这种说法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对史学方法论不公平。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不是亲眼所能见的，但我们依然有办法去研究。历史事件虽然发生在过去，但其产生的影响依然延续到今天，生物的骨骼会变成化石，环境化学会留下同位素证据，突变会持续遗传到今天。

第二个问题，是演化论并不只有演化史这一部分。演化时刻都在进行，也并不是都很缓慢，许多演化在几年之内可以观察到，现代分子技术甚至可以监测几天内发生的实时演化，可以采用实验方法研究。这些结果和演化史是相互支持的，共同构成证据。

而古生物学家们，也一直都在努力寻找各种化石证据，在努力填补演化之中的空缺。

作者：范岗 生物学博士生 科普作家

审核：陶宁 中科院生物物理研究所 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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