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闻记者 谭羽清

近日，据外媒报道，一艘名为“维京猎户星号”（Viking Orion）邮轮因船体上的海洋附生物遭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多个港口拒绝靠岸。澳大利亚当地政府表示在该船只上发现了“生物污损”（biofouling），只有将船体上的生物清理干净后才准靠岸，因为它们可能会导致外来物种入侵本地海域。

那么，让船只被“强制搓澡”的“生物污损”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澳新两国对它如此谨慎？对此，封面新闻联系采访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李新正教授、国际海事组织（IMO）以及新西兰初级产业部（MPI）。

据悉，IMO于2011年通过了《船舶生物污损控制和管理准则》，旨在为生物污损的管理提供全球一致的方法。目前，他们正在对其进行修订，以提高其效力和应用。MPI关注新西兰的发展和保护，主要职责之一是保护国家免受生物风险。

污损生物：黏在船上的“偷渡客”

“海洋中物体的表面附着一些固着生活的生物，会形成不同的生物群落。如果固着生物的生物附着在船舶、海洋人工构筑物上，对船舶和构筑物造成损害，这种现象就叫做‘生物污损’，造成这类污损的生物就是‘污损生物’（fouling organisms）。污损生物通常是固着生活的，可以爬行或者游泳的自由活动的生物都不是‘污损生物’。” 李新正解释道。

生物污损（图片来源于网络）

据李新正举例，海洋无脊椎动物中的牡蛎、藤壶、苔藓虫，藻类中的绿藻、红藻、褐藻等固着生活的藻类，以及一些微生物都可能造成生物污损。这些固着生物们不仅会粘在船上也会粘在海中其他表面上，不管是水泥、金属还是天然的石头都可能是它们附着的基质。

当这些污损生物粘在船上时，就会跟随船只一起“旅行”，从一个海域被带到另一个海域，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些生物不但会跟随附着的船只到达目的地港口所在的海域，而且在旅途中也会不断向外释放受精卵或者幼体。

船底的污损生物（图片来源于网络）

如果这些受精卵或者幼体在它们从没有生活过的海域存活下来，它们就在新的海域建立新的种群，对于新海域原有的土著物种来说，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会争夺它们的食物和生存空间，这就是生物入侵，或者叫做外来种入侵。一旦外来种可以在一个新的海域生活下来，通常情况下会比当地土著种繁衍得快，因为没有天敌的控制。

李新正表示，牡蛎、藤壶、苔藓虫是船舶最害怕的污损生物，“因为一方面它重量特别大，一方面它会使得船底的表面不光滑，增加很大的阻力。”

为了抑制这些污损生物幼体的附着，船底通常会涂上一些有毒的防护涂料。

潜水员利用高压水枪清理船底（图片来源于网络）

此外，对于处理污损生物的方式，李新正介绍了三种，两种可以在海中完成，分别为直接将污损生物刮下的物理清除(例如上图的高压水枪清理)、利用有毒药品杀死污损生物的化学清除，还有一种则是让船舶开到如如河口内部的淡水区，让船壳上面附着的海洋生物被淡水杀死而自动脱落。

值得一提的是，一些非污损生物也有可能会通过污损生物在机缘巧合下“入侵”到陌生海域，“因为像牡蛎、藤壶或者是苔藓虫、藻类，它形成的表面是比较粗糙的，很多空隙，一些非污损海洋生物，例如虾蟹、螺类、贝类、海星等等，可能觉得在这些空隙里面生活或者产卵会比较安全，于是也跟着船被带到其他海域去了。”

为什么在船舶上发现“生物污损”要谨慎对待？

新西兰MPI提供的资料显示，近90%的海洋害虫是通过国际船只的水下表面抵达新西兰的。这些害虫会对新西兰的环境、独特的海洋生态系统、水产养殖业和经济产生不利影响。新西兰生物安全局会对所有访问新西兰水域的船只进行风险评估和监测。

此外，在新西兰，经营者被要求清洁船只并不罕见。从2020年1月1日到2022年9月，共有6121艘国际船只抵达新西兰，其中有6%(377)的船只被通知解决“生物污损问题”。

而据IMO发言人娜塔莎·布朗（Natasha Brown）介绍，一般而言，船舶将侵入性水生物种引入新环境这一情况已被确定为对世界海洋和保护生物多样性的主要威胁，“大量的海洋物种，无论是在船舶压舱水中还是在船体上，都可能在宿主环境中生存下来，建立一个繁殖种群，成为入侵性物种，超越本土物种，繁殖成有害生物。”

她还提到，研究表明“生物污损”可以成为入侵水生物种转移的重要载体。而“生物污损管理”已被公认为对保护生物多样性的重要贡献。不过娜塔莎表示，据他们所知仅有少数国家或地区为此出台了相关强制性规定，包括澳大利亚、新西兰和美国加利福尼亚州。

浏览澳大利亚、新西兰和加利福尼亚州关于“生物污损管理”相关政府网站可以发现，它们都在不同程度上对“生物污损管理”做了详细地介绍和规划，包括介绍管理原因、报备步骤、对不同类型船只的要求、各类船只如何进行生物清理等。

一类船只可能出现“生物污损”的位置（图片来源于澳洲农业、渔业和林业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