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赴美的老人家

几年前的某一天,因为美国大姑姐的一句话:“老爸老妈要不要过来美国住一段时间”,两个老人家第一次有了赴美的心思。

2015年5月,广州的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两个老人家坐在自己房间休息乘凉,我抱着四个月大的薯薯在客厅里玩耍。

屋内传来了他们谈话的声音。

“去那个地方看看也行。”

“她都离开好几年了。”

他们口中所谓的那个地方,就是大姑姐现在定居的国家:美国。那个时候我对签证和移民是一无所知的,甚至觉得那些东西跟我遥不可及,在我自己的生活计划里,我没考虑过离开这片国土。

我对爷爷说:“去国外看看自己女儿生活的样子,挺好的。”

薯薯爸爸在旁边附和着:“要是想去,我们来安排就好。”

于是从2015年5月到6月,大伙们忙着帮两个老人家做各种安排,包括美签照相、网上申请、预约面试、资料准备和后续安排。

说来有点搞笑,那个时候我们十分担心两个老人家的面签,他们不会讲英语,也从没参加过类似的面试,一旦面签不通过,将意味着前面所做的努力和所有花销全都白费。我们整理了所有可能的问题和答案,并对两个老人家做了各种模拟面试。

哈,你们一定没法想象老头子一脸认真在我面前回答各种问题的样子!

而事实上,与我们预计的恰恰相反,两个老人家的整个面签过程相当顺利。

回家后爷爷笑着跟我们说:“那个老外面试官的中文说得那个溜啊。”

奶奶说:“他就问了我们两个问题,为什么要去美国,要去多久,没了。”

我感觉两个老人家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当我们把两老面签通过的消息告诉美国大姑姐时候,我可以想象她在那边像个小孩子一样欢呼雀跃的神态。这些年,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爸爸妈妈能出国生活,即便只是半年,对她来说,也相当满足。

机票定得十分顺利,刚好抢到了特价机票,一个人来回的票价大概七百多美金,日期定在了2015年6月26日。

赴美行程定了以后,按理来说,两个老人家应该开始准备行李,然而他们一直都没有动静,就是我,一直忍不住问他们:“今天要不要来打包行李?”

爷爷总是说:“哪有什么行李,不就几件衣服嘛。”

奶奶也是说:“我没多少行李。”

我差点真的信了他们,谁知道最煎熬的事情就是打包行李,因为是第一次出国,两个老人家都恨不得把他们认为的好东西都带过去,这些好东西,不是衣服,也不是日用品,而是大姑姐日思夜想的中国味道,比如说木薯粉、白兔糖、米酒、榨菜、花生糖、各种卤味香料…

按照航空公司的相关规定,每个人可以托运两件行李,每件行李的重量不能超过23公斤。

于是爷爷每次打包完行李,都习惯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往电子秤一站,这个标准动作,我看了很多次,每次都忍住不笑,假装镇定地告诉他们,嗯,还可以再装一点,只能一点哦。

当他们发现行李超重的时候,两个老人家又开始纠结于如何减重,因为行李箱里装的每一样东西,他们都想带走。

为了给美国的亲戚和孩子们准备礼物,我去网上搜罗了各种老外送礼清单,我希望送过去的礼物,既能传达中国传统文化,也能代表两个老人家的最好心意。最后我给美国大姑姐的公公婆婆,也就是grandma和grandpa准备了印有中国画的丝巾和领带,给大姑姐的混血女儿们准备了中国古风娃娃旗袍(想来我这位老阿姨的记性真是不行了,我记得好像不是旗袍,又或者说,旗袍不是我准备的)。

我本来想好好包装一下礼物,至少给孩子们一个惊喜,哪知爷爷接过礼物后把所有的包装袋和盒子都拆开了。

他一边拆一边说:“这些包装纸又占地方又占重量,全都不要。”

为了给行李箱尽可能空出位置,两个老人家在整理和打包行李上,算是很拼命了。

最后的结果是,该带的,提走了,不该带的,也拿了。

2015年的时候,我还没去过美国,自然不知道从中国我的家飞往美国大姑姐的家,要历经三趟飞机,全程二十多个小时,我没法想象两个老人家跨国旅途上的辛苦和疲惫,但我知道这个过程对于两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家来说,是相当艰难的。

我想也许是因为他们对女儿和孙女的想念,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份疲惫,以至于当大姑姐发合照过来报两老的平安之时,我看到照片里的他们,笑容满面,毫无倦意。

无论多么辛苦,对他们来说,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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