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游船上，顺着护城河前行，穿过趵突泉、五龙潭、大明湖，赏泉、赏景、赏老城……每位来济南的游客，几乎都免不了这样感受泉城的魅力。清澈见底的护城河水，串联起老城区最具魅力的景点，更涌动着泉文化与“网红”元素碰撞的生机。
济南护城河始建于汉代，距今已有上千年历史。古时候，济南的护城河也称卫城河、城壕、城隍。从流传下来的明代济南府城图看，600年前的济南城墙外围，已经有了相当宽阔的护城河。《历城县志》记载，当时的护城河“绕城一周，池阔五丈，水深三尺。护城河与城墙之间，留护隍约数丈宽”。
从20世纪60年代起，数十年间，它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修整、改造。如今我们眼前美不胜收的护城河，已经成为天下第一泉风景区的一部分。
疏浚工地上，每天都有来自机关、工厂、学校、部队和街道的几百名干部、工人、学生、战士和居民在参加义务劳动，到三月十七日止，参加劳动的共达九千五百人次。这里边还出现了许多的“活雷锋”，他们自动来到工地上投入劳动。有些少年儿童在劳动时，始终不说出所在学校的名字和自己的姓名，当有人追问他们时，得到的回答是：“我们是少年之家的”。
——《济南晚报》1965年3月21日关于西护城河整修的报道
20世纪60年代
“复兴”南护城河
济南影像馆珍藏的老照片中，20世纪50年代、60年代，护城河边有洗衣的少女、玩耍的孩童。可见这条国内唯一由泉水汇流而成的护城河，从古至今不仅有着“护城”的职能，更为济南添了丝丝带着泉城味道的生活气息。
1964年，贾祥云从北京林业大学毕业，来到济南园林系统工作，几十年来早已成为国内园林界响当当的“大咖”。如今，市民看到的趵突泉公园，便是他亲手设计了其中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位于趵突泉公园西侧的元代名园万竹园，林木葱郁、风雅如旧，其中也饱含着他的心血。
“我来到济南的时候，南护城河两岸有城墙拆除后的断壁残垣，有私搭乱建的民宅、胡乱堆放的蜂窝煤，护城河里污水横流……”贾祥云找出了当年的照片，那时候黑虎泉泉池还非常“原始”，泉口用砖石简单砌出圆弧形状，周围还堆放着杂乱的砖石。年轻的贾祥云和同事们接到了一项重要的任务——“复兴”南护城河。
当时大家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泉水特色凸显出来。首先是进行河道、泉池及两岸的清理，铺设基本的通行道路，接下来就是修整黑虎泉。
“我们请知名专家设计了假山、楼阁，打造了现在黑虎泉泉口和两侧的奇石景观，突出‘青山入城、泉水入户’的老城特色。”贾祥云至今珍藏着当时的设计图，一笔一画的勾勒终于在1966年照进了现实，基本将黑虎泉及周边打造成了现在的模样。
“琵琶桥就是在那个时期建成的，是济南市第一座拱桥。站在桥上能欣赏泉群，尤其是琵琶泉，明月当空的晚上站在桥上听着泉水的声音，非常享受。”贾祥云回忆，南护城河最大的特色是“野趣”，不论是假山奇石的设计，还是泉眼的命名，都生动鲜活，“豆芽泉之所以这样命名，就是因为老百姓在这里用泉水泡发豆芽。”
后来黑虎泉西路建成，一棵棵小树苗栽到了南护城河两岸;东、西、北护城河的修整先后进行，但都是以排水泄洪的功能性为目的。真正让老城戴上“绿色项链”，还要从20世纪80年代说起。
20世纪80年代
环城公园建成开放
被称为“济南环卫纪实摄影第一人”的田鲁艺，是环城公园开工仪式的见证者。在他印象中，1984年的护城河“已经很不像样”，当年3月，轰轰烈烈的环城公园建设拉开了大幕。
“济南市环城公园建设工程，在隆隆的礼炮声中开工，两万劳动大军兴高采烈地参加了义务劳动。”这是1984年3月，田鲁艺发表在《泉城环境报》上的消息，配图为他在环城公园开工仪式现场拍摄的黑白照片。他回忆，那天光是参加劳动的就有两万人，现场还有很多围观的群众，在还没有修建解放阁的基台上，拉起“济南市环城公园建设工程开工典礼”条幅，下方还有“全民动手建设文明城市”字样。
照片中，现场飘扬着许多旗帜，如今看来也能感受到那天的热烈氛围。至今已有近40年的老照片中，很多条幅的文字已经难以辨认，但“让青春在建设泉城中闪光”这几个大字格外亮眼。
田鲁艺的记录本上，还有一则“专家赞环城公园建设”的消息剪报，刊登于1984年6月6日的《济南日报》，内容是“全国政协委员、园林绿化高级工程师、合肥市副市长吴翼专程来济，于4日至5日听取了环城公园的介绍，并到工地查看。他赞扬环城公园的设计和建设，并提出了一些建议。”
那一年，济南日报摄影记者胡明终日奔波于清淤阶段的护城河边，拍下了部队前来支援清淤的照片：一顶顶帐篷整齐排列，身着军装的战士们集合在一起，根据指挥的手势，好像正在拉歌。胡明说，这片帐篷就扎在现在老东门的位置，在老照片背后，胡明写下“解放军驻济部队在北护城河工地清淤”，这张照片被他命名为“风餐露宿”。
环城公园经过两年多建设，于1986年10月竣工并对外开放。这个庞大的工程，不知道倾注了多少人的汗水。
2013年
牵手“天下第一泉”
环城公园建成后，仿佛为泉城 披上了彩衣，济南影像馆珍藏的老照片也逐渐有了鲜艳的色彩——人们在桥上观景、在河边垂钓、在泉边嬉戏、在水上泛舟……护城河已经依稀能看出今天的样子。胡明曾回忆，环城公园修建前，周边都是低矮的平房居民区，没有一处能满足市民休闲娱乐的地方，环城公园迅速成为当时的“网红”，夏天到泉水浴场畅游，冬天赏水面上蒸腾的薄雾，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
护城河更是串联起了大明湖、趵突泉、五龙潭、月牙泉等老城区的各个景点，稼轩祠、李清照纪念堂、曾巩纪念馆、秋柳园、万竹园等人文景观穿插其中。这条润养泉城上千年的护城河，连同环城公园一起，逐渐融入了“天下第一泉”。
在一些老济南人心中，“天下第一泉”突破仅有趵突泉的概念，早在2006年左右就开始了。
“我记得那个时候，护城河开始又一次整治，先是一段段实现了通航，后来实现了全线通航;第十一届全运会前，大明湖进行了改造，让整个济南的形象得到了极大提升。除此之外，还有五龙潭公园的扩建、泉水浴场的建设。”今年75岁的市民孔女士回忆，护城河的通航，让老城的泉水、风景、人文景观成了“一盘棋”。
2013年3月25日，济南天下第一泉风景区管理中心正式挂牌，这也标志着意在冲击“5A”的天下第一泉风景区正式成型。同年8月，景区一次性顺利通过了5A级景区景观质量评审、景区环境质量暗访等所有检查验收项目。
如今，从航拍视角俯瞰护城河，游船载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客人在水面上前行。沿途，他们能看到在黑虎泉打水的“老济南”，体会“家家泉水”的生活气息;能看到趵突泉公园里的亭台楼阁，欣赏胜似江南的美景;能看到大明湖湖心的小岛上，美丽的银鸥在振翅飞翔……
2023年
串联河畔文化元素
“总要去一趟济南吧，看看趵突泉的清澈，吹吹大明湖的微风，尝尝芙蓉街的美食”“趵突泉真的很美，泉水很清澈，就跟当年语文书里描写的一样”“绕大明湖走一圈只为看超然楼亮灯”……
如今，再提起济南，人们脑海中绝不仅仅是一句“大明湖畔夏雨荷”。护城河串联起的泉和景，更被注入了文化内涵——
作为济南的“顶流”网红，被誉为“江北第一楼”的超然楼犹如大明湖畔璀璨的明珠，而拍摄超然楼亮灯瞬间成为外地游客泉水旅游的“必选项”。有的游客在超然楼前朗诵《满江红》，有的游客秀出高难度托举，甚至有游客在雨中撑伞拍摄超然楼的亮灯瞬间。据统计，仅2023年春节假期期间，超然楼接待入楼游客就近3万人次。晚间亮灯时分，超然楼广场更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瞬时最高客流量达到2000人次。
趵突泉公园、大明湖岸边，天下第一泉文创引来游客纷纷打卡。充电宝、自拍杆、蓝牙耳机、手机支架，它们都带有浓郁的济南文化特色，除泉水外，秦琼、兔子王也是主角。这些产品方便游客们即买即用，不知不觉间就把泉城特色带到了天南地北。趵突泉公园内天下第一泉文创中心的艺术总监周宁告诉记者，店里还有奶茶和雪糕，观澜亭、大明湖牌坊的图案特色鲜明，游客手捧着它拍张照，就是来济南旅行少不了的仪式感。
2023年暑假期间，“趵突腾空”“月牙飞瀑”等名泉胜景齐现，迎来最佳赏泉季，这座浸润在泉水中的千年古城也频频登上各类榜单。根据携程发布的《2023年暑期出游市场报告》，目的地为济南的暑期订单同比增长118%，天下第一泉风景区是当之无愧的“顶流”。
画船演艺、泊岸茶舫、荷香好音、夜航明湖……今年，天下第一泉风景区不断“上新”。永远清澈涌动的护城河水，稳稳托起了每位游客、每位市民和这座城的期待。(老照片由济南影像馆提供)
记者手记
“泉文化”让老城更明媚
这次采访，主线是护城河，折射出的是泉城日新月异的发展。
这条流淌了千年的河流，有它自己的变迁脉络，也带动着沿线的发展。随着时间线拉近到现在，它与越来越多元素挂钩。我们热爱的这座城市，正把最闪亮的泉水名片越做越大、越做越强，护城河已融入其中、参与其中，与它串联起的“山、泉、湖、河、城”，共同推动着济南文化软实力的提升。
尤其令人动容的是，哪怕在20世纪60年代，那个物资、财力、人手都不富裕的时期，济南对护城河、泉水的投入就毫不吝啬。近年来，济南仍在不断深挖泉水文化内涵，积极探索“泉水”与“文旅”的交融，逐渐塑造出了专属于济南独特的“泉水文旅”新风尚，同时也让更多人了解到，济南的泉水中不仅有诗情画意，还有无尽的人间烟火——
清晨，沿着护城河走一走，从黑虎泉边打一桶冰凉甘甜的泉水，泡一碗“大碗茶”;晌午，看阳光穿透金线泉，观赏缕缕金丝;午后，到趵突泉边看锦鲤戏水，尝一尝文创雪糕;临走留念，再购入几款心仪的泉水文创产品，让人爱不释手;傍晚，享受泉水浴场的“天然泳池”，抬头观赏解放阁;夜晚，叫上三两好友嗨玩“泉城夜八点”，沉浸式打卡泉水夜游主题……
相信，有护城河守护，千年老城的明天会更加明媚。
记者:文/图/视频 曹雅欣 王一飞 陈长礼 刘烨
编辑:张钰
校对:苏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