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一名新闻研究生玛丽莎(Marisa Gwidt)某天为了撰写医疗相关报导,亲自到诊所做脊椎检查,没想到正常的健康检测,竟勾起自己童年对母亲的恐惧。
(示意图,与本文无关/免费图库pixabay)
当冰冷的金属穿过衬衫,玛丽莎感到恐慌,她想像自己脊椎严重变形、扭曲,想像一辈子都需要靠背带或是轮椅度日......恐惧不断蔓延下去,玛丽莎无法呼吸、头昏眼花,最后只好停止测试。她向护士表示自己感冒了,身体状况不好。但后来她才发觉,这个埋在心里的深层恐惧,来自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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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前,玛丽莎也在这样一间检查室,坐在塑胶桌上,拉起T恤,让沃茨(Wirtz)医师检查她的左胸,接着右胸。沃茨医师是他们的邻居,也是玛丽莎在威斯康辛州这个小镇看的第四位医生。那年,玛丽莎才10岁,比起尴尬,她更紧张,她希望沃茨医师不要说她那还没发育的左胸,已经病到让她无法上学。
玛丽莎的母亲总说她生病了,不能上学。玛丽莎父母离异后,家中大小事都由母亲作主。小学一年级时,玛丽莎缺席了一半的课程,因为母亲相信她经常胃痛的原因,不只是乳糖不耐症引起的,她总说,「一定还有更严重的病因」。对母亲来说,小小的感冒,都能放大成肺炎。母亲担忧已经到了神经质的地步,也许是因为她看过、听过婆家太多人因病而死。当沃茨医生看诊时,母亲在一旁不断诉说乳癌如何杀死玛丽莎的祖母、曾祖母、曾曾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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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诊后,母亲要求玛丽莎的保姆,一个明星高中的女生莎娜(Shauna)过来看看玛丽莎的胸部。莎娜一定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母亲总有让人愿意服从她的魅力。母亲撩起玛丽莎的衣服,大声喊着,「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很奇怪?」她甚至要莎娜摸摸玛丽莎的胸部,莎娜摸完后耸了耸肩,「我刚发育时两边胸部大小也不一样」,她说自己感觉不出什么问题,
沃茨医师也不担心,他告诉母亲玛丽莎还在发育,精密检查后也没有发现癌细胞。但母亲心里知道,即使保母和医生这么说,他们还是无法100%保证玛丽莎没有得癌症。于是她又雇用了另一个保姆、带玛丽莎去看下一个医生,并且每晚睡觉前,疯狂在玛丽莎胸前祈祷。
另一位医生的结论和沃茨一模一样,没有发现癌症,发育没有问题。然而,母亲却坚信玛丽莎一定有病,而玛丽莎受母亲影响,也认为自己有病,她每天向耶稣祈祷,请耶稣带走她的乳癌。玛丽莎回忆,「那时我相信,如果两次祈祷间隔太久,我就会死掉。」医生为了让母亲放心,表示若六个月后左胸还是没有发育,再带到医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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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玛丽莎的左胸发育了,但母亲还是带她到医院就诊,因为她相信胸部变大是因为「癌细胞扩散」。玛丽莎的父亲也到医院陪她,当他们一家三口在候诊室等结果时,全家已经抱着最糟的打算,母亲神情淡漠,父亲则紧握着拳头。
当医生出来宣判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时,玛丽莎哭了,「我原以为我听到自己健康会很开心,但我开始被孤独和困惑包围。」父亲注意到女儿消极的情绪,向她大吼,「难道你想生病吗?玛丽莎,你到底怎么了?」玛丽莎知道父亲很高兴,他很高兴玛丽莎不会像自己的母亲那样死去,他很高兴女儿能活下去,他很高兴前妻判断错误......。
「但是他不知道,」玛丽莎说,「在连续六个月几乎不停祈祷癌症不要杀死我之后,我宁愿相信母亲的判断是对的。」玛丽莎表示,她当时意识到以后都不能相信母亲了,这比得癌症更可怕,她想,如果母亲一直坚信的乳癌是错的,那她还有什么会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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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每位医生都已挂保证,用各种检验证实玛丽莎是个健康的孩子,但母亲没有放弃,她还是相信玛丽莎有病。14岁时,玛丽莎受不了了,她要求和父亲同住,准备与母亲对簿公堂。当时,父亲和玛丽莎都以为他们会赢。
开庭那天,玛丽莎一直期待放学钟响、期待来接她的父亲。然而,出现在校门口的竟然是母亲!她笑脸盈盈地走来,像在炫耀自己赢了。法官站在母亲那边,他说玛丽莎在校表现很好,现在她只需要稳定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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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毕业那年,母亲发现玛丽莎秘密申请去密西根州一所大学就读,当时玛丽莎的祖父母(这里指的应该是继祖母)都在那所大学教书。母亲气炸了,下令她不准去。母亲的严密控制让玛丽莎感到恶心,她开始绝食抗议,而母亲竟然认为这种「新行为」是一种病,她试图说服一名叫洛卡斯欧(Locascio)的医生,如果不立即住院治疗,玛丽莎就会死。
洛卡斯欧医师检查时,母亲在旁不断碎念,她说玛丽莎不爱喝苏打水,不吃猪肉或海鲜,还比其他小孩更爱沙拉,甚至自己判断玛丽莎患有「饮食失调症」。玛丽莎坐在诊间,听着母亲完美的将虚实结合,她已经搞不懂什么才是真实。
玛丽莎突然感到一阵头晕,洛卡斯欧医师让她躺下来休息,也许是受到母亲影响,洛卡斯欧判定玛丽莎是因为早餐吃不够所以导致头晕,跟母亲的结论一模一样。但他们都没发现,每当玛丽莎接触医疗相关事务时,头晕是她恐惧症发作的症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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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母亲的控制持续进行,她计画带玛丽莎到洛杉矶的饮食失调诊所治疗,玛丽莎不愿意,她们经常为此争吵,甚至惊动邻居报警。然而,母亲发挥说话功力,加上玛丽莎身上没有任何瘀伤,三言两语就把警察打发走了。
最后,玛丽莎还是被送到饮食失调诊所治疗。入院后,玛丽莎不断哭泣,她心想自己已经18岁了,为什么还不能为自己负责。一位友善的护士过来没收了鞋带和运动衫的绳子,她说这样玛丽莎就不会自杀。不过还好诊所的人都很好,一位医师曾邀玛丽莎去办公室聊天,他告诉玛丽莎不需要和任何她不想接触的人接触,包括她的母亲。
两天之后,玛丽莎带着健康证明,以及父亲透过电话帮她支付的机票,飞到祖父母居住的城市。4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玛丽莎不断抓着座椅把手颤抖着,她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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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20年后,玛丽莎找到一位名为凯蒂(Katie)的医师,向她解释自己的恐慌症以及童年经历的事。凯蒂表示母亲可能患有「孟乔森症候群」(Munchausen syndrome),这是一种罕见的虐待儿童的方式,照顾者(通常是母亲)为了博取同情和关注,会虚构或夸大孩子的疾病,她希望自己被视为一个「为拯救孩子而战的英雄」,将孩子视为自己的延伸,不当作独立的个体来看。
玛丽莎无法接受这个结论,虽然她在回忆里不断埋怨母亲,但她知道,母亲只是因为「太爱她」才会用错方式保护她。直到玛丽莎调出自己的医学档案,她才真正对母亲感到灰心。医学档案上清楚写着她从未患病,甚至有医师建议母亲去看心理医生。医师的话简洁、客观、不带感情,他们都知道精神虐待很难找到证据,于是决定避而不谈。
玛丽莎感到愤怒,不只对母亲,还对童年接触的那些人。为什么学校老师从不质疑她缺席?为什么那些医生不停止检测他们知道玛丽莎根本没有的病?为什么没人给父亲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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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莎现在每个月还会与母亲通电话,母亲总是说自己快死了。玛丽莎知道母亲病了,但她相信病情没有她形容的那么严重。玛丽莎没有揭穿她,只是静静倾听,因为母亲不接受任何与她意见相左的人。
虽然玛丽莎逃离母亲魔爪多年,但她还是忍不住用着母亲训练她的思维检视身边所有事,像是最近她发现脸上多了一颗痣,虽然皮肤科医师保证没问题,还开玩笑说那只是「美女的标志」,但玛丽莎不禁想像那是癌症的征兆,想像医生将痣连着肉从脸颊上挖掉,想像手术后左脸肿得恶心,留下铁轨般的疤痕.......她好像已经渐渐成为像母亲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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