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9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促进民营经济发展壮大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从民营经济的发展环境、政策支持、法治保障以及促进民营经济人士健康成长等八个方面，提出31条具体举措，体现出在经济复苏的当下，国家振兴民营经济的决心。
《意见》发布后，各地区、各部门支持民营经济发展的政策举措密集出台，极大缓解了民营企业对经济形势的担忧，为民营企业发展带来“及时雨”。
为全面了解民营企业当下投资信心，对营商环境的评价，对政策落地的诉求和期待，证券时报联合价值在线面向全国发起民营经济问卷调查，通过向民营企业及专家学者发放问卷、组织民企线下座谈会、一对一访谈等形式，全面了解民营企业真实的声音。
本次调查启动于8月初，历时近一个月，共回收有效问卷889份，其中，来自民营企业（含个体工商户，下同）的问卷（匿名）859份，范围覆盖中国内地全部省级行政区；来自经济、产业、政策、法律等领域的专家学者问卷30份。此外，还对重点地区和行业内近50家民营企业进行了线下访谈。
基于大量一手调研数据和访谈内容形成的此篇调查报告，包括困境与预期、营商环境痛点、政策建议三个部分，意在传递各地各行业民营企业真实声音，为促进民营经济31条高质、高效落实提供建议。
近900份有效样本，内地省份全覆盖
参与本次问卷调查的民营企业来自全国107个城市，覆盖了中国内地全部省级行政区。其中，样本数量前10名的城市依次是杭州、深圳、宁波、北京、台州、绍兴、嘉兴、上海、广州和福州，多为民营经济高度发展、活力旺盛的前沿阵地（表1）。
从公司规模来看，参与本次调研的民营企业以大、中型规模以上企业为主。以2022年营业收入划分，营业收入不足1亿元的公司占比7.93%，营业收入介于1亿元至10亿元之间的占比38%，10亿元至50亿元之间的占比36.25%，50亿元至100亿元的占比9.31%，100亿元以上的占比8.51%（图1）。
从行业分布来看，样本公司覆盖了国民经济行业分类中的18个一级行业。其中，来自制造业的样本公司数量最多，占比68.92%，来自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的公司占比12.22%。这两大行业也是支撑我国产业升级、经济转型和高质量发展的主力军（表2）。
经营存困难，预期有好转
问卷结果显示，对于当前公司生产经营面临的主要困难，61.92%的受访企业选择了订单/需求减少，49.65%的企业选择了成本高，38.2%的企业选择了人才缺乏（图2）。
不同规模的企业面对的主要困难呈现出较大差异。对于年营业收入不超过1亿元的中小微企业，50%认为企业资金压力大，而年营收1亿元以上的企业资金压力大的占比仅为26%左右；在营业收入介于10亿至50亿元的企业中，超过40%认为企业人才缺乏，占比明显高于其他规模的企业；在营业收入超过100亿元的大型民企中，43.06%认为政策变化给公司经营造成困难，此比例大幅高于营业收入更低的企业（表3）。
民营企业反馈遇到的其他生产经营困难中，提及较多的包括行业竞争加大、产品价格和毛利率下降、地缘政治风险影响海外订单及原材料进口、应收账款回款困难等。
今年以来，民间投资持续低位运行，固定资产投资增速放缓。在针对专家学者的问卷调查中，对于当前民间投资持续低位运行的主要原因，93.3%的专家认为在于民营企业看不清形势，预期信心弱；73.3%的专家认为民企自身经营困难，难以再加大资本投入；53.3%的专家认为资金、土地、用能等生产要素获取有制约，不合理限制待消除（图3）。
虽然企业经营存在困难，但基于《意见》31条的出台，企业对今年下半年及明年经营状况的预测中，超半数企业持乐观态度。6.29%的企业认为公司经营情况将大幅好转，45.34%预期略有好转，12.24%认为保持不变，12.47%认为经营将略有下滑，5.94%认为将大幅下滑（图4）。
将企业对未来经营状况的预期按照分值换算，5分为大幅好转，1分为大幅下滑，受访企业中，营收100亿元以上的企业平均预测分值为3.61，营收1亿元以下的中小企业平均预测分值为3.23。整体而言，大企业对未来经营状况预测更为乐观。
重点行业中，房地产、建筑行业对经营状况的预测最为悲观，平均预测分值2.65，认为今年下半年和明年经营将出现好转的仅有30.43%。多位房地产行业的受访者认为，目前房地产行业还在持续下行，仍未探底。
“现在很多项目建成了不敢开盘，怕回款不理想。另外旧改项目的速度也放慢了，过渡期租金成本巨额增加。目前银行也开始抽贷，如果资金不能持续供给下去，就会出问题。”某房地产开发企业负责人说（图5）。
基于多数行业对未来经营偏乐观的预期，36.83%的企业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投资将略有扩大，9.91%的企业将显著扩大投资，33.1%的企业投资保持不变，仅有13.64%的企业选择缩减投资（图6）。
营商环境满意度，地区差异明显
良好的营商环境对于提振民营企业信心至关重要。参与问卷调查的民营企业中，19.86%对当地营商环境非常满意，53.62%满意，21.61%一般，选择不满意和非常不满意的分别为4.09%和0.82%（图7）。
以分值衡量，5分为非常满意，1分为非常不满意，民营企业对营商环境的整体评分为3.88分。从细分维度来看，民营企业对法治环境和政务环境的满意度相对较高，分值分别为4.07和4.03，对税负环境和用工环境满意度相对更低，分值分别为3.74和3.73。
问卷结果显示，民营企业对营商环境各项指标的满意度与公司规模称正比。营收1亿元以下的中小企业，对各指标满意度分值比营收50亿元的大企业低10%以上。其中，10.29%的中小企业表示对营商环境不满意或非常不满意，对政务环境、法治环境、税负环境和用工环境表示不满意或非常不满意的中小企业及个体工商户占比均超过15%。
不同地区企业对营商环境的评价同样相差较大。华东地区民营企业对营商环境的评分为3.99分，为几大区域中最高。华南、华中、华北地区的营商环境得分分别为3.85分、3.91分和3.61分。经济水平相对较弱的西部及东北地区营商环境评分最低，为3.44分。
四大维度上，华东和华南地区的政务环境和法治环境得分显著领先于其他地区，优势最明显。华北、东北和西部地区各项指标得分较其他地区均有一定差距，其中，在用工环境和政务环境上的差距最为突出（表4）。
多数民营企业认为当地营商环境在近几年明显好转，不过在招商引资、享受政策、与国企和政府合作业务、以及与地方官员打交道的过程中，企业仍能明显感觉到堵点和痛点的存在。提及较多的问题包括政策缺乏连贯性、融资难融资贵、遭遇长期欠款、在行业准入及竞标环节遭遇隐形壁垒等。
《意见》31条举措，这5条最受期待
对于《意见》中31条举措的出台，民营企业抱有很高期待，认为《意见》全面了解和分析了民营企业的痛点和诉求，明确了振兴民营企业的政策方向，同时期待实施细则早日出台。
问卷调查显示，民营企业认为31条举措中最有帮助的5条依次是：全面落实公平竞争政策制度（52.68%），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48.12%），完善融资支持政策制度（41.16%），强化人才和用工需求保障（37.97%）和支持提升科技创新能力（36.37%）（表5）。
除《意见》本身外，如何保障31条政策的落地执行是民营企业最为关心的话题。一位上市公司董事长提出，对31条执行和落实情况应统筹监督，政策的执行、考核、监督、评价的责任需要落实到各部门，制订详细的考核和奖罚标准，这是政策能高效落地的保证。
专家学者从政策制定、司法完善、舆论引导等多方面对提振民情企业信心，推动民营经济高质量发展提出建议。36.7%的受访专家认为，要提振民营企业投资信心，首要在于真正落实公平竞争政策制度，对各类所有制企业一视同仁、平等对待，30%的专家认为，应强化法治保障，让民营企业家有“安全感”（图8）。
在加强法治保障方面，63.3%的专家认为应首先解决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保护的问题，33.3%的专家认为应完善执法体系，明确监管执法边界（图9）。
在鼓励民营企业创新、高质量发展的措施中，专家学者认为最重要的三项依次是融资支持、建立风险共担机制（83.3%），完善资本行为制度规则，集中推出一批“绿灯”投资案例（56.7%），做优做强民营龙头企业（46.7%）（图10）。
民营经济是保持就业平稳的重要稳定器，是保障税收稳定的重要贡献者，是推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主体。在访谈中，不少企业家提到，近几年明显感受到政府服务意识增强，办事效率大幅提升，营商环境不断优化。本次《意见》的出台，更是打消了大家的一些顾虑和担忧，给广大民营企业家吃下定心丸，极大地振奋了民营企业的发展信心。
“期待有一天大家都不再强调民营经济、国有经济的区分，这就说明在市场竞争、政策导向、政府服务和舆论环境上真正做到了一视同仁。”一位企业家表达了自己的期待。
（本报告由证券时报专题部、公司中心、北京工作区编辑部共同调研、撰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