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美国宪法第二条第三款“总统应经常向国会提供有关国情的报告”规定，美国总统通过发表年度国情咨文展示其年度施政成效，展望来年计划。同时，这一场合也被总统用作彰显其所领导的行政部门与国会之间的关系。除总统就职典礼等以外，年度国情咨文是为数不多的行政、立法和司法部门聚集一堂的时刻。面对2022年中期选举后的府会弱分立、共和党重掌众院的局面，拜登的第二次国情咨文更加耐人寻味。

显然，拜登和行政部门不遗余力鼓吹其施政“成绩单”。应对新冠疫情、复苏经济、“修复民主”是拜登就职初期的三大紧迫挑战，也是其2021年1月就职演讲的重中之重。在此次国情咨文演讲伊始，拜登就自称美国已经“比进入危机时更强大”，并晒出其上任两年多来在上述三个领域所取得的成果。他强调他在“两年多以来创造的就业岗位比任何一位总统四年内创造的都多”，并声称过去几个月美国通胀下降、实际工资上升。他晒出其聚焦中产阶级施政“成绩”，包括创造高薪制造业岗位、吸引外国投资、推动芯片等生产回流、买美国货、提升供应链安全等，以及在医疗保险、社会保障等民生领域的“成果”。

同时，拜登和民主党还力求粉饰两党的“团结”与“合作”。拜登在演讲最开始就看似大方地祝贺新任众议长麦卡锡和“史上任期最长”的参院领袖麦康奈尔。他展现出罕见的跨党派姿态，甚至以“共和党朋友们”相称，不仅反驳了“民主党和共和党不能合作”的论调，而且强调“为了战斗而战斗、为了权力而权力、为了冲突而冲突，将一事无成”。他在全文中多次列举其就任以来两党在基建投资、芯片制造本土化、削减通胀、加强反垄断执法等议题上所达成的“立法合作”，并喊话共和党需在应对气候变化、降低处方药价格、提高债务上限等问题上展现出更大合作姿态。

然而，对于拜登这一自我表扬的姿态和维护两党“团结”的表面努力，共和党并不买账。在他试图把美国应对债务上限、社会保障和医疗保险等问题不力的原因归咎于共和党时，现场多次爆发出共和党人的嘘声。极右翼和“特朗普主义”代表人物玛乔丽·泰勒·格林大呼他为骗子，多名共和党议员和州一级官员公开批评甚至嘲讽拜登之言论。在被拜登所粉饰的两党“团结”以外，中期选举后的共和党人正发起政治猎巫，试图围绕拜登多项内外施政发起调查甚至可能的弹劾。

同时，尽管拜登给其经济施政自评打高分，然而美国经济前景并不乐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2023年1月最新《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将美国2023年、2024年经济增长预期分别下调至1.4%和1%（均低于对同时期全球经济增长的预测），近期市场对美国经济衰退风险加大的担忧不断增长。中期选举后，拜登在党内和民主党选民中的支持率曾有所上升，此次演讲也被视作拜登开启2024年竞选的序章。然而，随着近期“文件门”等事件发酵，拜登支持率又下探至接近任内低点，这为其再次竞选前景增加了显著不确定性。随着美国政治极化和党派斗争进一步激化，拜登下半程施政面临更大的国内特别是共和党掣肘，其个人和团队也将面临共和党政治报复攻势。

“竞赢中国”在拜登的演讲中也得到重点阐述，并作为其以“赢得大国竞争”为首要目标的对外战略的关键内容。一方面，在近期中美关系因“气球事件”又起风波的背景下，他试图传达出美国对华战略的某种“确定性”，即美国对华“寻求竞争，而不是冲突”；另一方面，他又极力吹嘘在“投资自身、联合盟友”开展对华“竞争”上所取得的“显著成效”，试图树立和强化他在“重振”美国全球领导力上的地位，甚至给他的“外交遗产”定调定性。相比于拜登的就职演讲和第一次国情咨文，此次演讲涉华的次数和内容多于前两次。这很大程度上也是拜登和白宫对于美国对华战略越来越深地嵌入美国国内政治的某种回应。

（龚婷，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美国研究所副研究员，原文刊载于中国网，2023年2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