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散姨从厨娘大楼出来后，脸色阴沉心情略有些复杂，稍微有点安慰的是厨娘转道去香港被验证确实是谣言。但是她把水搅浑然后泼脏水的计划并没有如愿，不但没有让钟毅成湿身，而且被弹回来溅了自己满脸。她想说华鼎散播谣言无中生有，华鼎含沙射影说自己引荐的壳醉翁之意，不免让自己有点百口难辩，关键是这次黄总似乎也没有完全挺她。
行走江湖多年的散姨，不会不明白黄总在会上那个提议背后的含义，黄总嘴上说要重新考虑香港的可能性，其实更多传递是对延鹏科技的谨慎与犹豫。而这点看似漫不经心的游离，对于散姨乃至秋石而言几乎是致命的。当初要不是因为她带着如此“完美”的壳，哪有机会从钟毅成手中横刀夺爱？怎么能把手里这张最关键牌打下去，也需要她要费番心思的。
散姨心里明白，这个阶段能否够消除厨娘黄总的疑虑，对秋石在整个交易中的地位非常关键。华鼎钟毅成愿意接受辅助投行的身份，就是要能够随时跳起来咬死自己。这次信息风波和股价异动事件华鼎是否在背后捣鬼，她有所怀疑但缺乏明确证据，但是有一点她无比确信，钟毅成不会放过这次机会，要么把这单交易往黄里搞，要么会改变两家券商的竞争格局。这确实是场你死我活的争斗，散姨对钟毅成也相当了解，可能未必有狠话但未必没有狠招。
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无论是钟毅成关于本次交易的直觉，还是散姨内心的各种彷徨，也都在各自的道理。
其实，散姨在接到黄总这次会议的电话之前，已经就项目的各种走向做了预判。她也提前和延鹏科技的股东约好了要商量后续的对策，离开厨娘大楼时安排团队其他小朋友先回公司，而自己则径直奔到大楼地下车库，散姨助理Jason已经备好车等她了。
“去仰山公园小白楼，裴夫人已经在等咱们了，走东五环避开拥堵路段，快！”散姨吩咐着。
驾车的Jason说了声好的就发动了车辆，俩人乘车沿着东北五环直奔仰山公园方向。此刻，就在仰山公园中心湖边的独栋会所内，已经有人正在心神不宁地等待中。
散姨要去的地方有些闹中取静，很少有人知道在公园的湖边还有处会所，发旧褪色的灰白三层小楼，孤零零地屹立在公园人工湖的旁边。在外人看来，与其说看起来像个会所，不如更像是公园管理处。小楼主体本来是用作画室的，在三楼配备了会客厅和厨房，是个比较私密的会客地方。
散姨的车开到西南门后鸣笛后，平时封闭的铁门徐徐被拉开，在保安敬礼与注目下，车辆沿着狭窄的碎石人行路略有颠簸地前行。在小白楼门口，有服务人员等候了，引领她们乘坐电梯来到三楼会客室。此刻，沙发上坐着女子起身热情恭敬的问候。
该女子年纪跟散姨差不多，简单扎着马尾穿着运动装，身材高挑型体紧致。女子名字叫夏丹妮，有点像三线服装品牌的名字，她是延鹏科技实控人裴勇的续弦太太，故此都叫她裴夫人。夏丹妮大学是西班牙语专业背景，年轻时候那也是校花级别的，做过裴勇多年的助理兼情人，期间给裴老生了个儿子。在裴夫人病逝后被扶正，算是鲜有的富豪小三修成正果的例子。
裴老总体对夏丹妮还算有情有义，但原配留下的裴大公子对夏丹妮母子不怎么待见，其实这种感觉也是比较好理解的。总感觉自己生母病逝是被夏丹妮气的，另外多了个争夺家产的同父异母弟弟也心存芥蒂。
夏丹妮：“令狐老师您辛苦啦，情况怎么样？”
令狐散：“这事可是让我煞费苦心啊，虽然裴大公子对卖壳极力反对，但迫于股价压力也只能往前走，后续股价真的上去也可能骑虎难下，最后不得已假戏真做……”
夏丹妮：“这些都仰仗令狐老师多费心，这事往大了关系到家族兴衰，往小了也直接决定我娘俩利益，有啥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
令狐撒：“裴大公子找的投资人也够没溜儿的，这么明显的假消息也能让股价鸡飞狗跳。我看现在又跌到平仓线了，后续银行还得过来说这说那。现在最麻烦的事有点打草惊蛇，买方开始怀疑咱们的交易动机，我据理力争尽了好话，但现在局势确实……”
夏丹妮：“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呢？”
令狐撒：“我这两天会去公司找大公子商量下，必须要启动与厨娘的全面谈判，否则煮熟的鸭子就飞了。另外，裴老先生最近身体怎样，他对大公子决策还有影响力么”
夏丹妮：“裴老先生年纪大了，虽然神志清醒但行动必须依靠轮椅，目前已经没有精力和条件参与到决策中。目前公司经营每况愈下，老先生多年前树立的技术壁垒优势已经不在，核心产品的专利保护期限基本都过了，就算大公子再有雄心也很难扭转颓势……”
令狐撒：“大公子出发点我心里也明白，首先是要在公司上下和父亲那证明自己具备接班和发展的能力，对后续能够改变现状心存幻想。只要他还把持这个局面，除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卖掉公司，主要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愿意分钱给你们……”
夏丹妮：“这是我最担心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企业债务越来越重流动性越来越差，趁着壳还有点价值卖掉我们娘俩多少还能分到点，要是让他这么折腾到最后，那大概率是一地鸡毛了……”
令狐撒：“所以，你必须要配合我，否则这个局就会全盘崩掉。另外咱们俩人见面绝对不能让大公子知道！”
夏丹妮：“知道了令狐老师，我该怎么办呢？
散姨压低了声音贴近了夏丹妮的耳根开始了嘀咕，夏丹妮紧锁着眉头不住地点头，说到关键处也略有惊愕表情，欲言又止的样子。
夏丹妮：“这……合适么？”
令狐撒：“你听我的，这属于大是大非的关键时点，关系到你们母子后半生的命运，千万别有妇人之仁……”
尽管时间不长，但散姨和裴夫人沟通效率尚可，全程Jason旁边静候没有插话。看到时间不早散姨起身告辞，谢绝了裴夫人吃晚饭的邀请。路上俩人就当前的局势也做了技术性探讨。
散姨：“Jason，这个事目前的局势你有啥观点？”
Jason：“厨娘黄总的意图我有点没看懂，另外令狐总，我感觉裴夫人这条线值得咱们跟进么，我怎么感觉裴大公子根本就不理睬她呢，而且，我感觉咱们也有点走钢丝。您知道么，刚才路上我刻意把行车记录仪都关了……”
散姨：“你小子出息了，都学会不留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跟我干了多少坏事呢。你说的对，裴夫人在这个局势里面属于弱势，我刚才给她些建议都有些虚张声势但确实没啥关键的……”
Jason：“那我有点不明白您的用意，我感觉也并非完全感情用事可怜他们母子吧……”
散姨：“那肯定不会，人家是有产阶级拔根毫毛也比咱们腰粗，裴夫人是关心几十亿家产是如何有利于自己的分配，哪里轮的上我可怜啊。我主要是想在客户内部寻找个不同立场的，有时候能获得意想不到的真实信息。另外还有就是……”
Jason：“还是什么？”
散姨：“并购项目里面峰回路转各种变化都有，要时刻做好备份啊！”
Jason：“备份？您指的是重新探讨港股市场？”
散姨：“啊呀，这个备份不仅仅是方案层面的，还有客户相对价值层面的。假设，最终延鹏科技卖壳成功，对于大公子而言可能有点勉强，但我和秋石就会成为裴夫人这条线的最大功臣……”
Jason：“奥，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散姨：“就好比，大观园为啥要接纳养生堂弃婴秦可卿，有时候看起来冒险的事，背后的逻辑也可能是谨慎，这些都是辩证的……”
Jason：“这点我确实没想到，处理客户关系这方面还得您多点拨，今天又学了一招！”
听到Jason同学软软的马屁舒舒服服地拍，散姨也内心充满了得意，用手推了推黑框眼镜，高傲地挺胸抬头放眼远方。车在继续行驶中，Jason话题转换问散姨，后续如何做裴大公子的工作能否改变他的观点，散姨没有正面回答，似乎也在思考下步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