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 记者 谢玮丨北京报道

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养老问题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

如今，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推进势头较快，不少民众选择开立个人养老金账户，为未来退休后的基本养老金增加一份积累。然而，作为第二支柱的企业年金总体覆盖率还不高。

什么是企业年金？它能否帮助“打工人”提升退休生活水平？又为何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五险二金”？

建立多层次养老保险制度体系，是应对人口老龄化、促进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发展的需要。

早在1991年，国务院就发布《关于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鼓励企业为劳动者建立补充养老计划。2004年，《企业年金试行办法》出台，正式提出“企业年金”一词，标志着养老保险第二支柱市场化运作启动，也开启了中国补充养老保险基金规范化、专业化、市场化的运作之路。

然而，自其诞生近20年来，发展一直相对滞后。

不少企业在薪酬体系中涵盖的“五险二金”，其中的“二金”之一就是指企业年金。不过，企业年金并非强制，由企业自主决定交不交，交多少。

尽管已实行多年，但我国企业年金总体覆盖率还不高。人社部数据显示，2022年末，全国参加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人数5.0355亿人，而仅有12.80万户企业建立企业年金，参加职工3010万人。

企业年金计划下设两个账户，个人账户和企业账户，个人账户下又分为个人缴费和企业缴费账户。企业年金作为基本养老金的补充，可以弥补社保替代率的不足。员工退休时，可按月、分次或者一次性领取企业年金，也可以将本人企业年金个人账户资金全部或者部分购买商业养老保险产品，依据保险合同领取待遇并享受相应的继承权。

某国企下属公司财务负责人李想向《中国经济周刊》记者介绍，基本养老保险的缴纳比例一般是单位占16%～20%，个人占8%。而企业年金的缴费比例则不固定，只规定了上限。企业缴费每年不超过本企业职工工资总额的8%，企业和职工个人缴费合计不超过本企业职工工资总额的12%。

年金计划如何帮助员工提升退休生活水平？李想算了一笔账，假设员工小乐25岁加入企业年金，月薪1万元，每年调薪5%，小乐60岁退休时月薪为5.5万元。年金投资年化收益率4%。若以工资全额为基准缴纳企业年金，个人与企业缴纳比例分别为4%与8%，小乐退休后年金账户总额可高达240万余元。

不过，李想所在的公司并没有企业年金。她说，其实公司已经制定了企业年金相关实施计划，但是“向上级公司打了几次报告，一直没有通过”。

“可能主要还是出于成本的考量。”李想直言，虽然根据测算，该公司员工有60余人，若实施企业年金，对公司整体的人力成本开支每年仅增加90余万元。“但上级公司可能考虑，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其他子公司也要施行。这些在职员工数量高达数千人，他们的开支就可能增加几千万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成本。”

“0001”号企业年金计划，

资产规模逾44亿元

在日前举办的一场研讨会上，联想集团人力资源高级副总裁、首席人力资源官高岚表示，2006年，联想集团率先在国内建立企业年金计划并获得原劳社部备案通过，成为中国年金发展历史的“0001”。

经过17年经营，该集团企业年金计划员工参加人数由原来的3000人壮大到现在的2万余人；资产规模逾44亿元，相比建立时翻了六番。

高岚坦言，员工参与企业年金的意愿越来越强，参与的时间越来越早，以前加入年金的员工以40岁以上为主，现在参与年金的20岁、30岁员工占比有很大提升，很多刚参加工作的员工也加入了。

平安养老险是过去17年来联想集团企业年金计划的受托人。平安养老险党委书记、董事长甘为民介绍，在对联想集团人员结构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其在计划下设置不同风险特征的投资组合来适应员工多样化需求，在不同投资策略下选择最为适合的投资管理机构进行投资管理。同时，建立差异化投资业绩比较基准及长效投资考核机制，来保障计划投资运作长期稳健。

高岚表示，两家公司在年金管理上不断创新，创造了多个年金管理新理念。比如，方案设计上，员工可以根据个人情况，选择缴费比例。投资管理上，在保证年金投资安全的基础上，支持员工根据人生阶段和风险承受程度，个性化选择投资比例和组合，确保年金资产长期稳定增长。

平安养老险的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6月，平安养老险年金受托业务规模超7000亿元，年金受托服务已涵盖职业年金全部省级统筹区33个代理人、36家一级央企及全国各省、市、地区近28000户企业。

为何成为“被遗忘的角落”？

当前，人口老龄化已成为全球性挑战。

目前，中国多层次多支柱养老金体系制度框架已经搭建完成。其中第一支柱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5.03亿人，但社会平均工资替代率不高，只能实现“保基本”的目标；第二支柱包括企业年金和职业年金，已经覆盖7000多万人，但相较于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与规模，制度覆盖率并不高；第三支柱个人养老金还在持续推动中，国民养老意识仍待激发。

在前述研讨会上，多位业内人士呼吁企业年金扩面提速，以推动养老金第二支柱的发展。

中国养老金融 50 人论坛秘书长、中国人民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原院长董克用表示，在人口老龄化的背景下，仅仅依靠现收现付或者完全积累，都无法实现养老金制度所希望达到的全覆盖、充足性、可持续的制度目标。

他认为，建立企业年金计划，深度参与我国多层次多支柱养老保险体系建设，是企业积极践行社会责任的重要体现，有助于企业更加高效地开展人力资源管理工作。通过建立企业年金计划，一方面企业可享受税收优惠政策，以相对更低的成本丰富职工福利体系。另一方面能够切实造福职工群体，帮助本企业职工应对基本养老保险替代率波动风险，增强退休职工生活的获得感、安全感与幸福感。

在甘为民看来，当前，企业年金发展面临着重大机遇，“十四五”规划已经明确提出“提高企业年金覆盖率”。同时，国家持续推动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全国统筹，将会为企业年金未来发展创造更加广阔的空间。

（文中李想为化名）

（本文刊发于《中国经济周刊》2023年第2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