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的一番话，在西方激起了一股轩然大波。有分析认为，她的话承认了俄罗斯政坛内部的严重分歧——莫斯科的政治精英们，绝非想象中的那般团结。

日前，俄罗斯的政界人士、学者以及资深媒体人在莫斯科举办了一场名为“现代环境下信息与认知作战”的论坛，扎哈罗娃受邀参加。论坛期间，有人提议俄罗斯应该建立起一个类似“苏联新闻社”的机构来统一前线的信息，并向后方正确地传达。他说：“作为俄罗斯精英，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对此，扎哈罗娃不以为然，她意味深长地表示“我们——到底指的是谁？俄罗斯的精英内部，存在着斗争。”

（俄媒报道截图）

对此，西方智库“战争研究所”（ISW）解读称“扎哈罗娃已经证实，克里姆林宫内部存在内讧，而这种内讧导致俄罗斯无法复制斯大林时代的方法，即建立一个类似‘苏联新闻社’的机构来控制内部信息领域”。该智库还表示，虽然不清楚为何扎哈罗娃要公开承认“内讧”的问题，但显然普京已经无法控制“内讧问题”。

而对于“战争研究所”的上述解读，扎哈罗娃第一时间予以了驳斥。她指出，这种解读纯属“过度解读”，是西方对俄罗斯发起的又一次“认知作战”。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扎哈罗娃）

客观来说，“战争研究所”的解读的确属于“过度解读”，如果认真追溯其信息来源以及当时的语境，我们就不难发现，扎哈罗娃根本就没有在暗指“克里姆林宫内部出现了内讧”。遗憾的是，国内仍有许多只愿意参照英语媒体说法的自媒体在转载这种二手假消息，而不愿意去进一步深挖新闻来源。

让我们先还原该消息当时的语境。当时，扎哈罗娃与俄罗斯互联网大佬伊戈尔·阿什曼诺夫在论坛期间举行了一对一的对话。阿什曼诺夫提出，在俄乌冲突的大背景下，俄罗斯应该加强控制其内部的信息空间，向公民发出传递统一的、正面的信息，为此，俄罗斯应该建立起一个类似“苏联新闻社”的机构，也就是“俄罗斯新闻社”。

（“苏联新闻社”刊登的报道）

1941年6月24日，也就是德国入侵苏联的第三天，苏联就建立了一个名为“苏联新闻社”的媒体机构，给国内广播、报纸和杂志传递前线与后方的各种情况。1944年，苏联新闻社还成立了专门的对外宣传机构，向全世界介绍苏联人民的反法西斯斗争。

阿什曼诺夫指出，现在俄罗斯面临的严峻情况，正如二战时一样。可惜的是，如今已经没有“苏联新闻社”了，俄罗斯现在只有国防部发言人科纳申科夫，但他每天在电视前的战事报告，对宣传工作起不了什么作用。俄罗斯目前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没有统一的信息，关于前线的信息非常混乱，而这导致许多公民没有充分认识到俄乌冲突的严肃性。

（伊戈尔·阿什曼诺夫）

另外在谈到西方对俄罗斯发起的信息战时，阿什曼诺夫说：“俄罗斯应该调用数千个机器人来给西方一个对称的回应，但可惜我们做不到。因此我们需要成立一个‘俄罗斯新闻社’，来应对西方的信息攻势，并向国内传递前线的真实信息。”

对于阿什曼诺夫的提议，扎哈罗娃表示反对，而她的表态，正是文章开头所提到的“我们——到底指的是谁？俄罗斯的精英内部，存在着斗争。”她指出，阿什曼诺夫的提议，跟基辅政权“没什么两样”，因为那里也只有“一个声音”。而且实际上，俄罗斯现在已经有“类似的机构”（但她没有具体说明是哪一个机构）。

从客观角度来看，俄罗斯现在的确需要一个类似“苏联新闻社”的机构来向民众整合战场前线的信息，并以官方的身份向后方传达，而不是只有一个国防部发言人每天“例行公事”单纯发战报，因为这样既无法让民众了解到冲突的严肃性，更无法有效提振军民上下对政府的信心。

（战场是残酷的，冲突是严肃的）

但扎哈罗娃却对此表示反对，原因有两方面。首先，就是她认为俄罗斯目前的官方与媒体已经能够发挥出类似“苏联新闻社”的作用，向后方传达统一的、正确的前线信息。从某种角度来看，扎哈罗娃其实也是在肯定自己的工作成果。

其次，俄罗斯精英内部对俄乌冲突的意见分歧，也使得他们现在无法建立起这样的新闻机构。这里的分歧，其实是指两种分歧：一种分歧是根本性的立场分歧，一些向往西方的政治精英们压根就反对这场冲突，但这种“自由派”现在基本上已经难以掀起什么波澜了。

（西方支持下的俄罗斯“自由派”，难以撼动普京政府的民意基础）

第二种分歧则是围绕俄乌冲突本身，一派认为，政府应该向后方传达“真实的战场信息”；而另一派则认为，政府应该侧重报道“正面的战场信息”，以提振后方军民的信心。

扎哈罗娃作为长年在俄罗斯外交一线工作的外交官，自然是很清楚这种分歧的，因此她才不同意阿什曼诺夫的提议——与其说是反对，不如说是“条件不成熟”。但不论怎样，扎哈罗娃的意思都绝非“克里姆林宫内部出现内讧”，分歧和内讧，在概念上还是存在巨大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