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白萄

编辑 | 十四月

“拿着我们的学费，给我们看的东西，却都是假的。”糖糖（化名）在接受采访时向消费实验室说道。

根据她的回忆，这是一个以传授跨境电商相关知识为宣传的网络课授课群体，她初次接触的时候，直播间名叫“四川青年崛起”，到后来随着消费者的不断投诉，这个群体不断更换直播间名字、讲师名讳、公司信息，至今还仍有上百名消费者未能拿到学费退款，最高数额超过一万元，大家仍在寻找各种途径维权。

为了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消费实验室联系到了受害者之一：糖糖。

假证书骗取信任

在抖音平台搜索“跨境电商”可以看到相关话题最高有58.5亿次播放量，这几年“跨境电商”的关注度很高，很多像糖糖一样的年轻人想要踏入这个领域，“做一份大生意”。

抖音及其他社交媒体平台上“跨境电商”相关课程体量那么大，“四川青年崛起”是用什么吸引了一大批学员呢？

糖糖告诉我们，今年6月在抖音平台刷到了名叫“四川青年崛起”的直播间，直播间中一名自称讲师的男人展示“四川青年崛起”获得的奖杯和证书，并且以“限时低价”“赠送手机和线下课程”“随时退学费”“免费海外资源”作为宣传，吸引消费者在直播间扫码付款，报名课程。

除了给直播间未付款的消费者展示所谓“奖杯”“证书”，在线上授课中，讲师也不断展示各种证书截图，以证明讲师和企业的专业性。但经过学员们自发查证发现，这张“品牌强国”的证书编号从活动官方处无法查证，头条方面也表示不承认讲师们的证书。

“他曾经给我们看过凤凰网刊登的、提名了他本人的新闻。”糖糖说，她当时的讲师名字叫吴一龙，他在课堂中打开了凤凰网的新闻页面，上面有关于“一龙老师”获得“腾讯课堂卓越贡献奖”的报道。但当学员事后查证时才发现，这个新闻也是P图伪造的，用来进一步证明讲师的身份和能力，获取学员们的信任。

“直播间承诺会和学员签合同，并配送到家，并赠送我们已经绑定海外账号的手机使用。”糖糖表示，合同只收到了电子版，从未收到真正盖了章签了名的、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目前该电子合同已是空白页面。

同时，所承诺的“赠品手机”也是一个质量很差的、充不了电的iphone6，“四川青年崛起”相关人员对此只是含糊其辞。

除了授课教学，糖糖的讲师还在课堂中介绍到，与抖音海外负责人康泽宇有密切联系，并晒出一些与这位负责人的聊天记录，声称可以给少部分学员免费开通“白名单”账号，让学员们获得比一般人更多的流量。

后来，通过受害者们的聚集，大家发现这些与康泽宇的“密切联系”记录出现在不同讲师的课堂中，甚至聊天内容、讲师话术都没有改动，和证书、奖杯一样，都是拿来骗取学员信任的工具。

抖音方面表示，康泽宇不是抖音海外总负责人，百度百科显示康泽宇为“抖音电商总裁”。

“他们很狡猾”

目前，在抖音平台已经搜索不到“四川青年崛起”相关账号。2022年9月，有学员到公司登记的线下地址发现，该楼层已经搬空。

根据糖糖提供的公司名称整理发现，相关联的公司名称有16个，2022年12月，糖糖向消费实验室表示，目前他们似乎又换了新的公司名称和新的讲师名字。

“和我对接那个讲师，刚开始叫吴一龙，后来又变成王小龙、谭江河、张锦龙……”糖糖无奈道，不仅是这一个讲师，其他讲师也会换名字，同一张脸套上不同的名讳，证书上的姓名也会跟着改，当不同批次的学员在微信群里一起比对的时候，才发现了他们的“脱壳”之计。

被发现了两三次后，他们不再露脸，改成声音直播和上课，前后换过抖音、小鹅通等多个直播平台。“他们会根据举报内容变换，让我们越来越难找出破绽，很狡猾。”糖糖说，这一批人根据投诉、举报的内容，更改合同条款、上课方式、学费数额等等，为了不被抓到把柄，许多学员表示他们账号里的课堂记录已被删除下架，维权过程中只留下部分学员存有的课堂直播录屏。

“退你500，爱要不要”

直播间的主播和上课讲师向学员们承诺以下情况可以随时退款：

·学员一个月盈利不达6000元。

·学员对课程服务不满意。

·机构没有做到给学员的承诺。

“不要9999，只要4880。”糖糖在直播间扫“腾讯课堂收款码”交了4880元学费。交钱后，也不存在普遍认知中的学员微信群，而是由助教单独发送课堂链接，大家通过链接进入一个多人大课堂上课。

“只要钱到他们手里，想再拿回来很难。”据糖糖的描述，有许多受害者都在一个群里，她在群中看到一个学员说，刚付款不到一天，觉得不放心想要申请退款，转头就已经退不成了。

糖糖付款后，陆续有三名工作人员加了她的微信，分别是引导人员、助教、讲师，当她想要退款，回头找这三个微信里的相关人员，三人互相踢皮球，用“不负责”“已离职”等理由搪塞。

直到糖糖将经历发到投诉平台上，才有一个自称是“机构客服”的人打电话回访。

“打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退你500，爱要不要。”糖糖说，客服的态度很不友好，并以糖糖已经报名超过1个月作为理由拒绝退全款，但在她看来，是“四川青年崛起”公司不履行承诺在先，还对学员进行虚假宣传，她应该拿到全额退款。

“少部分人拿到退款了。”糖糖向消费实验室表示，有些学员在腾讯课堂还保留退款通道的时候，通过持续不断的投诉，获得了腾讯课堂后台的退款，有些学员则是一直在跟踪公司信息，花费大量时间不停联系、曝光和投诉，才拿到了全额退款，但被该公司要求签订保密协议。

直到现在，糖糖还没有维权成功，她表示将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利。和她同一批课堂的学员超过500人，而这些人中和她一样没有拿到退款的人占80%以上，金额最高超过了一万元。

“我猜这只是冰山一角吧，我们只是普通的消费者，跟不上他们越来越成型的骗局。”末了，糖糖在电话采访中长长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