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导师：马克思（节选）

第十幕 共产党宣言

1848 布鲁塞尔

1848年1月底，《共产党宣言》的定稿寄往伦敦，然后在一个小印刷厂里进行刊印，2月24日，《共产党宣言》正式出版。毫不夸张地说，不论是形式抑或是内容，《共产党宣言》都具有高度的独创性。其大气磅礴的语言、充满历史感的分析、环环紧扣的逻辑，再加上凝练的结论。所有这些，都使得《共产党宣言》像一座用坚实的大理石筑起的纪念碑，在共产主义运动的历史上，树立起一座不朽的丰碑。

其开篇第一句，便充满了战斗性：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教皇和沙皇、梅特涅和基佐、法国的激进派和德国的警察，都联合起来了。有哪一个反对党不被它的当政的敌人骂为共产党呢？又有哪一个反对党不拿共产主义这个罪名去回敬更进步的反对党人和自己的反动敌人呢？从这一事实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共产主义已经被欧洲的一切势力公认为一种势力；现在是共产党人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并且拿党自己的宣言来反驳关于共产主义幽灵的神话的时候了。

整体上看，《共产党宣言》中所阐述的思想，都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以往的著作中表述过的，而《共产党宣言》则是一部集大成之作，它以简洁浓缩的叙述，把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和政治宗旨，完整地展现出来。这就使得《共产党宣言》的每一章每一节每一段，都非常紧凑。首先，《共产党宣言》对过去的历史作了一个高度的总结，尤其侧重于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总结。它讲述了随着近代工业生产力的增长，资产阶级怎样发展起来，怎样在封建压迫中步步成长，最终取得了自己经济的和政治的成就。

《共产党宣言》公开承认：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资产阶级破坏了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改变了一切过去的社会关系、观念和见解；它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成为世界性的，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入世界文明；它使乡村屈从于城市，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国家，使东方从属于西方；它日甚一日地消灭生产资料、财产和人口的分散状态，使财产和生产资料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它在过去不到100年里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它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奇迹。

不过，《共产党宣言》也断言，资本主义也必将被新的社会制度所取代，其原话是这样讲的：这个曾经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如此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在像一个魔法师一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术呼唤出来的魔鬼了。意思就是说，现代生产力的巨大发展，使得资本主义本身成为了一种阻碍，因为私有制无法满足生产资料更为自由和高效地配置，所以资产阶级用来推翻封建制度的武器，现在却对准资产阶级自己了，而承担这一历史使命的便是无产阶级。《共产党宣言》指出，资本主义产生了现代的工人即无产者，他们就是资本的劳动工具，对于无产者来说，不论是主观上为了改变自身的生存状况，抑或是在客观上为了解放生产力、推动社会进一步发展，都要求他们与资产阶级进行斗争，而这种斗争是和资本主义的存在同时开始的。起初，这种斗争是分散的、个别的，但随着资本主义的不断发展，无产阶级的人数和力量将得到增长，于是无产阶级同资产者的斗争，就会越来越具有阶级冲突的性质，最后，这种斗争将转变为公开的革命，即无产阶级使用暴力推翻资产阶级，从而建立自己的统治。在第一章的最后，马克思做了这样高度的总结：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

在对过去的历史进行了总结，以及对未来的发展进行了预测之后，《共产党宣言》接下来在第二章中，讲述了共产主义政党的性质和任务。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共产主义政党的指导思想，绝不是某个世界改革家所发明或发现的思想和原则，而是要以现存的、真实的历史条件为依据。至于共产主义政党的目标，则是在资本主义高度发达的条件下，彻底地消灭私有制。不过马克思还特别指出：共产主义并不剥夺任何人占有社会产品的权力，它只剥夺利用这种占有去奴役他人劳动的权力。另外在这一章中，马克思还对社会上关于共产主义的种种责难和非议，进行一一的驳斥，比如有人批判说，共产主义者是要取消祖国，对此，马克思直言不讳：工人没有祖国。因为人对人的剥削一消灭，民族对民族的剥削就会随之消灭。民族内部的阶级对立一消失，民族之间的敌对关系就会随之消失。

总而言之对于种种责难，马克思认为，这不过是统治阶级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维护自身的统治地位。而对于那些他们所认为的理所当然的“永恒真理”，比如自由、正义、宗教、道德，不过是在阶级对立的情况下，强者的武器和弱者的安慰，而随着物质生产的改造，精神生产也必将得到彻底的改造，旧思想的瓦解是同旧的生活条件的瓦解步调一致的。所以种种责难归根结底，是因为阶级对立的存在，但共产主义革命将消灭长久存在的阶级对立。马克思指出，随着斗争的进行和社会的发展，阶级差别将消失，公众的权力将失去政治性质，无产阶级在消灭了阶级对立和阶级本身存在条件的同时，也就消灭了自己这个阶级的统治。“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条件。”

在《共产党宣言》的第三章，马克思集中批判了当时流行的各种社会主义思潮和共产主义思潮。其中，马克思和恩格斯最厌恶的，是所谓的“反动的社会主义”，归入这一类的有三种社会主义。首先是“封建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是法国和英国贵族的作品，是被资产阶级打败的贵族们，假借社会主义的名义来反对资产阶级，其真实目的，不过是希望退回到封建贵族时代，所以马克思说，它半是挽歌，半是谤文；半是过去的回音，半是未来的恫吓。第二种是“小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随着大工业的发展，小资产阶级正在逐渐地失去自己的独立地位，变得苟延残喘，于是他们就会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替工人说话，不过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推动社会发展，而是企图恢复旧的生产资料、交换手段和所有制关系，其本质仍然是反动的、空想的。最后一种“反动的社会主义”，便是前面提到的“真正的社会主义”，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将其称为“德国的或＇真正的＇社会主义”，其特点就是，不顾社会客观现实，盲目地以某些绝对正确的“原则”或“善意”为基础，去诅咒关于资本主义的一切，最后的结果就是，使自己变成了封建国家对付资产阶级的武器。

由此可见，马克思和恩格斯是完全站在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之上的。他们当然认识到了资本主义的种种问题，也批判和否定资本主义，比如说资本主义的利润和利息，表面上看这确实存在着某种非正当性，但在一定的生产力条件下，只有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才可以最大程度地实现生产资料的高效配置，最大程度地降低生产成本。而如果不顾客观现实，强行终结或是越过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必然是得不偿失，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最后的结果还是要被拉回到现实之中。所以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出发点是，资本主义为社会进步的下一个阶段，创造了物质条件和文化条件，在此基础上，它才会被更高的社会形态所取代。但如果历史还没有发展到这样的高度，那么借社会主义之名目，去诅咒资本主义的进步，便是反动的和倒退的，因为他们都在有意无意地把历史拉回到资本主义更以前的时代。只是很可惜的是，直到今天，各式各样的“反动的社会主义”，仍然在以不同的方式一再登场、层出不穷。所以，马克思和恩格斯这些尖锐的批判，如今仍然具有重大意义。

《共产党宣言》批判的第二种思潮，是“保守的或资产阶级的社会主义”，这种社会主义的代表人物便是蒲鲁东，他们希望消除资本主义的弊病，企图通过改良的方式，来改善资本主义社会，从根本上否定共产主义革命。在马克思看来，这种社会主义不过是起到一个“安慰”无产阶级的作用，它既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无产阶级的境况，也无视无产阶级的历史使命。最后要批判的，是“批判的空想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以圣西门、傅里叶和欧文为代表的空想社会主义者，确实看到了阶级的对立和社会的弊病，但由于他们没有掌握科学的唯物史观，所以只是用空想的规划，来代替现实的阶级斗争，比如说他们盲目地倡导禁欲主义和粗陋的平均主义，这仍然是一种反动的思想观念。

《共产党宣言》的第四章，用极为简洁的语言，为共产主义者的任务，勾画出了一个轮廓。马克思指出，共产党人为工人阶级的最近的目的和利益而斗争，为什么是最近的目的和利益？因为这是符合客观现实的，而不是冒进的。而与此同时，他们在当前的运动中也代表运动的未来，所以这是一种不断的斗争和进步，马克思写道：共产党人到处都支持一切反对现存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的革命运动。也就是说，当资产阶级反对封建所有制和专制君主制时，共产主义者应当支持资产阶级；而当资产阶级占据统治地位时，共产主义者就要利用资本主义所带来的社会的和政治的条件，进行反对资产阶级本身的斗争，最后的目的是达到无产阶级革命。在《宣言》的最后，马克思用激昂有力的号召作为结尾：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毋庸置疑，《共产党宣言》是人类文明史上的大手笔，当然它仍要接受历史的考验，在1872年的德文版序言中，马克思和恩格斯就提出：它的有些地方已经过时了，如果不是考虑到它是一个历史文件，本来是可以做一些修改和补充的。可见哪怕是对待自己的作品，马克思和恩格斯还是秉承着历史唯物主义，他们希望后人可以意识到，《共产党宣言》是诞生于某一特定的历史时期，自然也有其不可摆脱的历史局限性。

如今170多年已经过去，而在今天，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共产党宣言》中若干重大预测并没有成为现实，在全世界范围内，资本主义，不论是个人的、某一集团的，抑或是国家的，仍然保持着强劲的生命力，西方工人阶级并没有成为资本主义制度的掘墓人，恰恰相反，他们反而失去了曾经的革命热情，在某种程度上，被他们生活在其中的社会所同化了。至于苏联，它曾在20世纪上半期，举起了社会主义革命的旗帜，并宣布它们建立起了社会主义社会，但在经济上，苏联盲目地脱离生产力发展的客观实际，在政治上，却继续行封建压迫之实，虽然在这一体制之下，苏联也取得了一系列举世瞩目的成就，但这并不能掩盖其反动本质。所以我们必须承认，和《共产党宣言》所预言的“自由人联合体”相比，苏联的体制与其有着巨大的本质的差别。

总之，实际的世界历史进程与《共产党宣言》的预测，出现了明显的差距。而《共产党宣言》所遇到的种种责难，也正是由于这些情况所产生的。但我认为，不论事实如何，都无法否定《共产党宣言》的基本思想和对未来精准的预测，因为它的基本思想是历史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要求我们，以生产力发展的客观需要，而不是平等、正义之类的道德信条为出发点，去考察社会形态的变化和未来的发展方向。

当然我们不免仍有疑问，首先，生产力水平到底会发展到怎样的程度呢？以今天的视角来看，科学技术的发展似乎遭遇到了瓶颈期，它是否可以突破，迎来更大的发展，发展到足以支撑起全世界“自由人的联合体”呢？其次，面对具体的客观现实，我们并没有一个衡量生产力发展水平的客观的量化标准，自然也没有与之对应的社会制度的正确选项，那么我们该用什么来指导实际行动、去改造现实社会呢？如果行动落后于生产力的发展，就会陷入保守，甚至是逆历史潮流的反动，成为马克思所说的“反动的社会主义”。而如果我们的行动超越了生产力的发展，就会陷入盲目的冒进，以至于虚幻的空想。

对于这两个问题，我个人认为，它们或许并不存在答案，因为在可预见的未来之中，马克思所预言的共产主义社会，仍然处于一种理想的状态，所以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毕其功于一役，而是在不断变动的现实中进行斗争、不断的斗争，只要我们勇敢地同一切压迫、剥削、专制、奴役、强暴、虚伪和蒙昧，斗争到底，就是在向共产主义，向全世界“自由人的联合体”不断地迈进！把这个思想再简单化、通俗化一点，就是说凡是能够保证人们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发展进步的社会，就有存在的必然性，我们就要支持；反之，就必然要灭亡，我们就要坚决地与其斗争！曾经有很多人诘难他人：你为什么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但站在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我们要反问：你为什么不是一个马克思主义者？

所以我认为，《共产党宣言》对资本主义灭亡的宣判，之所以至今并没有实现，其根源并不在于《共产党宣言》本身是错误的，而是在于西方资本主义虽然历经危机和灾难，但一方面，它具有强大的自我调节能力，另一方面在此期间，人们也从未放弃与资本主义进行斗争，使其与生产力的发展保持步调一致。所以实际上，它始终处于不断的变化和进步之中，直到今天，哪怕是未来相当长的一段岁月中，仍然可以容纳现代生产力的发展，所以才成功地避免了革命。而在这一过程中，资本主义在客观上，还是朝着《共产党宣言》所预测的方向不断演进，直到有一天，当资本主义制度再也无法适应社会现实之时，它才会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至于苏联的革命，作为资本主义全球化进程中复杂矛盾的产物，在发展中出现了种种异化、畸变，甚至是倒退，在本质上也是因为，缺少社会主义这种社会组织形式所需要的物质文化的充分发展，自然也就不可能建立起“自由人的联合体”。总之，我们不能总是把目光，放在《共产党宣言》中那些表面上过时的结论，而是应该放在它的根本思想和根本方法之上，那么《共产党宣言》就仍然具有巨大的启发性和现实意义。

关于《共产党宣言》，如今还存在一种巨大的非议，一些人认为，马克思和恩格斯是在鼓吹暴力革命，所以它是造成后世一切灾难的“万恶之源”。对于持这种观点的人，我认为这是典型的非蠢既坏，是语文和历史的双重不及格。因为在人类历史上，革命与暴力从来都是密不可分的，即便是英国人沾沾自喜的“光荣革命”，在其背后，也有着铁与血的强大支持。当然很多人否定暴力革命，也确实可以理解，我们也确实见过或听过太多的血与火的灾难和龌龊，但事实上，它们往往是以革命之名，行反动之实。但如果我们把这种罪恶归结到革命头上，这显然是缺乏理智的。

其实只要我们了解历史就会知道，暴力革命从来都是下层人民不堪忍受压迫时，所被迫使用的推翻统治的最后手段，它就如同火山、地震一样，是人类社会演进中的一种自然现象。所以在马克思和恩格斯之前，主张暴力革命的思想早已有之。而在《共产党宣言》写作的年代，资本主义还处于野蛮狂暴的早期，统治阶级出于自己的私利，不惜以最残酷的手段对付广大的无产阶级，阶级之间的矛盾根本看不到调和的可能性，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革命，还有什么手段可以利用呢？在当时那样的时代，这是十分自然的。所以，我们要有最起码的历史观，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从根本上否定一切革命的合理性，那就等于否定过去、现在和将来人民反抗的正当性。所以我们的看法应该是：固然不同意少数人密谋的、不合时宜的革命，但绝不能盲目笼统地“告别革命”。

可以说，《共产党宣言》就像是预告风暴的海燕，在它发表时，欧洲革命正好爆发。这是一次资产阶级革命，其任务是扫除阻碍资本主义发展的君主贵族统治，为资本主义工业化开辟道路。革命首先爆发于政治斗争的中心巴黎。短短两天三时间中，路易·菲利普一世就垮台了，共和国建立起来，史称“二月革命”。很快，革命就从巴黎转向维也纳，从维也纳转到柏林、米兰...欧洲处处都在发生战斗。就这样，1848年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革命年”。那么在资产阶级革命中，工人阶级、无产阶级和共产主义者们，应该做什么呢？依照《共产党宣言》的思想，当资产阶级通过革命的手段，反对君主专制制度时，共产主义者应该予以支持，同资产阶级一起，打倒封建势力、专制势力，以便在资本主义获得充分发展的条件下，进行未来的无产阶级革命。而在1848年革命期间，共产主义者同盟也正是以此为指导，成为了革命积极的参与者。至于马克思，他也非常兴奋，甚至把刚刚得到的父亲的遗产，拿去购买武器，分发给市民和工人。他尤其渴望尽快去到巴黎，因为那里才是革命的中心。

于是马克思就向法国临时政府提出申请，要求撤销之前奥尔良王朝对他的驱逐令，允许他重返法国。3月1日，临时政府的回信寄到了布鲁塞尔，信中这样说：勇敢而正直的马克思：法兰西共和国是所有自由之友的避难所。暴政把您放逐，自由的法兰西向您、向所有为神圣事业和各国人民的友好事业而斗争的人们敞开大门。可以说这封信来得太是时候了，因为两天之后的3月3日，出于对革命的恐惧，比利时政府决定驱逐马克思，给他的期限只有24个小时。而在此之前，鉴于革命在欧洲大陆的发展，位于伦敦的共产主义者同盟中央委员会决定放弃权力，由布鲁塞尔区委会承担中央委员会的职责。但现在，比利时政府已经对马克思等人下达了驱逐令，于是当天晚上，布鲁塞尔的同盟领导人召开紧急会议，最后决定，中央委员会即刻迁往巴黎，授权马克思暂时独自行使中央委员会职权，并选择适当的时机，在巴黎选择人员，成立新的中央委员会。

但这最后的24小时，马克思也没有安然度过。会议结束后不久，两名警察就闯了进去，马克思被带走了，罪名是他的身份证有问题，马克思随即被关押到布鲁塞尔市政厅监狱。18个小时后，马克思获释，但此时，他和他的家人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们匆匆收拾行李，带不走的只能暂时留给他人保管。就和曾经来到布鲁塞尔一样，在一个同样阴冷的日子里，马克思一家离开了生活了三年的布鲁塞尔。人生前途未卜，革命热情不灭，带着更加完善且强大的思想武器，马克思即将投身到波澜壮阔的战斗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