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 Javice's story is an archetypal tale of late-stage start-up hustle culture – a teenage prodigy turned Ivy League social enterprise maven and shape-shifting savior of higher education.

传统的银行和金融公司近年来遭受来自科技金融公司和灰色借贷行业的双重夹击，虽然还是被投资机构和股民视为最稳定和有保障的投资配置之一，却难有类似独角兽公司一般令人亮眼的表现。对此，摩根大通的CEO杰米▪戴蒙认为必须推陈出新，主动出击，将重点放在年轻客户群体。2020年杰米对媒体表示将会更积极地推进对刚起步的金融公司（主要是科技金融公司）的收购计划。2020年及2021年摩根大通共完成34起及33起收购案。杰米的想法很好，新创建的公司管理尚不完善，进一步发展缺乏更大的平台，此时收购所需支付的商誉也少，只要能找准真正有潜力的收购对象，极可能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

（杰米 Jamie Dimon）

杰米自2005年担任CEO以来，未显疲态，一路稳扎稳打，摩根大通在他的领导下经历2009年金融危机不倒，至2011年超过美国银行成为全美最大的金融机构，业务覆盖50多个国家和地区。杰米可以说是美国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至于他是否是华尔街的神话……取决于你是否相信神话。

美国网络政论节目Breaking Points的主持人克里斯塔尔（克里斯塔尔的姓名连起来很应景，也许所有人和成功的距离不是天分和努力，而是一个水晶球。）说最近对我们身处的属于诈骗犯的黄金时代深深着迷，加密货币，网络营销MLM（多层次信息网络营销），政坛不停爆发的丑闻，等等，受骗的岂止信息闭塞的老年人，脱离社会的家庭妇女妇男，贪恋美色的男女， 天才传奇华尔街最敬畏的银行家杰米▪戴蒙和他的摩根大通也难免成为诈骗事件的当事人和受害者。他牵扯进的，是一起一亿七千五百万美元的骗案。

一个成功的诈骗犯，一定是讲（编）故事的高手，深谙下手对象的弱点，恐惧，欲望，只要说对了故事，神话也可以被打败。1992年出生的查梨是个中翘楚。2023年1月，摩根大通对查梨发起诉讼，称她通过数据造假诱骗摩根大通发起对她创建的公司Frank的收购，迄今摩根大通已向查梨支付$1.75亿美元。查梨立刻提起反诉，表示摩根大通在收购Frank之后才发现因隐私法对学生用户的保护，他们很难完成构想的商业计划，试图通过起诉查梨换取折扣少付钱。

时间倒回到2021年9月，摩根大通宣布收购Frank时，踌躇满志，对即将能够拓展四百万充满潜力的客户激动不已。Frank的老板查梨顺理成章被摩根大通聘为新设立的学生账户部门的董事总经理，摩根大通并计划向查梨支付$2,000万美元的入职奖金。短短一年多，风云突变，金融界又有了新的劲爆八卦。

查梨出身优渥，父亲在华尔街的金融公司负责业务推广，母亲是从事酒精和成瘾药物治疗的老师。查理小时候纽约的私立法语学校念书，学费每年$4万美元，大学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的沃顿商学院，学习金融和法律。查梨高中还没毕业就已经是福布斯杂志，商业内幕杂志等媒体的宠儿。那时她和弟弟一起开发了手机应用程序PoverUp，旨在呼吁全世界超过1亿名高中生，大学生和研究生向贫困国家的创业者提供贷款。虽然这个程序从未真正有过用户和任何成就，查梨告诉记者自己向朋友和家人共筹措了$30万美元用于发放贷款（日后她的话被揭发原是一个谎言）。她俨然已经是科技金融行业的新星。

查梨借媒体东风参加了CNBC的真人秀节目，亿万富翁会在所有的20岁以下的参赛者中选出胜者资助$10万美元奖学金。查梨公开表示自己拒绝了亿万富翁的这笔奖学金，但直到多年后媒体才挖出亿万富翁设立的基金给查梨的拒信。

2016年查梨开发Frank之后，登上福布斯30位30岁以下精英和科瑞恩纽约商业40位40岁以下精英的榜单，还被母校沃顿商学院赞为微型金融世代的标杆，纽约时代杂志，CNBC，华尔街时报也先后报道了查梨和Frank。2018年雅虎金融上刊出一篇文章，其中写道：“Frank26岁的创始人”对比尔盖茨声称的上大学不必要的障碍的解决方案——她的公司能让学生们减免数千美元学费。”

Frank是为新大学生提供自助申请联邦助学金的手机应用程序，主旨是简化繁杂的申请国家提供的学生助学金，奖学金和学生贷款的手续，令用户能在几分钟内完成所有表格，得到经济援助。事实上联邦学生援助FAFSA的申请是免费的，官方网站上有各种表格和详细的的申请步骤说明。

疫情爆发后，Frank程序里出现了数百所高校的线上课程的链接。Frank声称与这些学校合作提供价格优惠的线上课程，可以抵充大学学分。也是在摩根大通起诉查梨之后，媒体才想到去采访所谓与Frank合作的这些学校，他们纷纷表示从未与查梨有过联系，甚至根本没听过Frank。

查梨和记者提起自己大学期间的遭遇，她为了申请助学金非常焦虑，父母又因为无法支持她，感到非常愧疚。就是因为自己有过如此窘迫的经历，查梨决定开发能帮像她一样的有经济困难的学生的程序。她的故事令人动容，记者有了精彩的报道，自然不会追究真相。真相是查梨出身所谓上流阶层，从来不需要为钱担心。她和弟弟可是从小就被有意识地培养参加慈善活动以积累可以申请常春藤名校的简历的那一类型的小孩。

查梨在40位40岁以下精英的榜单上写道：既然超出半数会使用学生贷款的都是女性，我的程序Frank也不会对金钱充满雄性特征。这句话什么意思，真的费解。

Frank创立不久后，CEO查梨宣布自己的程序发展了超过425万的大学生用户，与6,000所高校建立合作关系。2020年全美登记在册的本科生共1,590万人，所以弗兰克的用户已经达到全美大学生的26.7%。有意思的是联邦统计的教育数据里，全美仅5,916所高校，也就是说Frank的学校覆盖率甚至超过了100%。

杰米和摩根大通看准了Frank的客户群，是日后会下金蛋的鹅：大学生刚独立，需要设立银行账户，日后他们工作了，存款贷款的业务少不了，买车买房结婚生娃，每个人生里程碑都会有银行或其他金融机构的身影。如果摩根大通能在他们刚踏入社会就锁定未来能有无限潜能的客户，回报会有多丰厚！$1.75亿美元分摊到425万用户头上，每个人也就只是$41美元而已，这笔生意可太划算了。

买下的Frank后摩根大通立刻决定对Frank的用户推广银行业务，他们向其中40万人发送邮件，但结果让他们非常吃惊：仅28%的邮件可以送达，其余邮件都被系统退回，而送达的邮件也仅有103人打开看过。这个1/10的样本测试彻底失败，摩根大通开始调查原因。Frank被收购后，所有原员工的邮件都成为摩根大通的资产，摩根大通因而可以调阅查梨与外界所有往来信息。

在摩根大通还未完成Frank的收购案，正在进行尽职调查的前期，查梨与Frank的工程师通联，表示希望他创建一分用户名单，在遭到质疑后，查梨回复称不会有任何人因为编造用户名单而入狱。工程师仍旧拒绝了查梨的要求，查梨转而找到在一所大学教数据科学的教授。教授根据Frank现有的用户资料， “创造” 了四百万用户账号，信息包括四百万个虚构用户的个人经历，就读学校，邮件，电话等等，只是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教授得到$18,000美元报酬。

美国教育部对查梨在媒体的上蹿下跳和不遗余力的宣传早就有所警觉，联邦学生援助FAFSA是注册商标，查梨和Frank根本无权随意使用，但Frank却在所有的材料里都和FAFSA扯上关联。2018年教育部要求Frank修改程序注册的网站名称，因其中含有FAFSA，并以后再不许使用FAFSA这个商标。

不久后，联邦贸易委员会给Frank寄了警告信，其中提到Frank声称的对学生提供的帮助仅仅是一封缺少必要信息的申请信模板。除了简化申请程序外，Frank并不会增加政府批准的奖学金助学金和学生贷款的金额。Frank对用户广告可以提前免费让学生支取助学金，不收利息和相关费用，然而这笔由Frank“代为”发放的资金必须在61日内还清，且用户每月都需要给Frank交纳$19.90元会员费。

投资银行家和摩根大通的工作人员未能在尽职调查期间查出查梨和Frank的数据造假问题，他们也没有向外界尤其是查梨宣传的相关第三方求证关于Frank的一些最基本的事实，尽管教育部和联邦贸易委员会对Frank的惩戒都是公开信息。这份尽职调查，做得好啊。

再次接受采访时，摩根大通的掌门人杰米把对Frank的收购案定义为“巨大的错误”。

纽约时代杂志对这一$1.75亿美元的诈骗案做了注解：“查梨的故事即是一个创业公司井喷时代的经典童话故事——少年天才兼常春藤出身的非盈利机构创业家，以及颠覆高等教育陈词滥调的救世主。”

杰米，摩根大通，查梨，Frank的故事充满黑色幽默又相当悲哀。如果杰米和摩根大通不是贪心不足，想要让尚未具有经济能力的大学生背上一辈子不同的债来牟利，他们不会盯上Frank；查梨之前有过很多查梨，WeWork的纽曼骗了孙正义和软银（关于WeWork，纽曼的原文链接），Theranos的伊丽莎白骗了无数精英投资者，甚至要把自己骗进监狱；当媒体和投资人追捧这些所谓的天才创业者独角兽公司时，他们甚至不需要核实消息的准确性，人有多大胆，就能吹出多大产，重复谎言的人多了，谎言就成了真相；别以为自己够聪明可以逃脱骗徒的诡计，华尔街的神话杰米的惨败当警醒世人。

我们处在属于诈骗犯的黄金时代，那是因为我们处在礼崩乐坏的黑暗边缘。

Theranos创始人，查梨的前辈伊丽莎白2022年1月3日被判四项诈骗投资者罪名成立；11月18日法官处伊丽莎白11.25年刑期，于2023年4月27日开始服刑。在审判期间伊丽莎白以50万美元的保释金逍遥在外。事实上丑闻和官司缠身的这几年里，伊丽莎白的其他人生大事一点也没耽误，2019年她和酒店家族后代比利秘密结婚，2021年生了孩子，正式服刑前她的第二个孩子也会来到人世。

(伊丽莎白和丈夫Elizabeth Holmes)

被判刑后伊丽莎白和丈夫买了去墨西哥的单程机票，检方向伊丽莎白的律师提出警告，律师的说辞毫无创意，伊丽莎白和丈夫本打算去墨西哥参加密友婚礼，得知判决后已不再打算前往，但也还没来得及取消机票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