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早期的一些古人类祖先来说，死去的河马是一种好运的象征。大约300万年前，这样一种庞然大物为附近的群体提供了大量富含脂肪的食物。这群饥肠辘辘的人非常清楚如何利用这种优势，甚至手工制作了史前石器工具箱，从这头野兽的骨骼上切割下肉。

这是近期一项考古发现告诉我们的故事。在肯尼亚维多利亚湖畔，一个短小的山谷向南延伸到隐约可见的霍马山。研究人员在这里发现了一些目前已知最古老的石制工具，它们应该曾被用来屠宰大型动物。此外，在那里我们还发现了一种被称为傍人（Paranthropus）的最古老的人类表亲的遗骸。这个属的古人类被认为与我们的直系祖先共同生活在地球上。

类似的工具和化石先前也曾在不同的地方和时间发现过。但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现如此古老的这些遗迹，是非同寻常的惊喜。在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论文中，研究人员解释了这些新的发现如何改变了专家对古人类的肉类饮食的看法。

  霍马半岛的化石  

位于肯尼亚西部的霍马半岛一直以带来各种化石而闻名。1996年，一组跨学科团队开始在一个200万年前的名为坎杰拉南（Kanjera South）的遗址工作。他们发现了大量大型哺乳动物的化石，还有与我们的人属（Homo）有关的石器。

在坎杰拉南的一个野外考察季，与团队一起工作的一位当地人建议这些科学家去调查一下维多利亚湖岸边的山谷中因侵蚀而显现的一些化石和石器。这个新的遗址以附近的海滩为名，被称作尼扬加（Nyayanga），它位于一条通往湖边的驴道上，是个典型的牧区山谷。

收集的第一批石器和化石是从沟壁中侵蚀出来的。从2015年开始，一系列挖掘工作最终发现了330件手工艺品和1776块动物骨骼碎片，它们来自一系列具有开放草原和开放林地环境特征的物种。

尼亚扬发掘出的河马骨骼。（图／T. W. Plummer, J. S. Oliver & E. M. Finestone, Homa Peninsula Paleoanthropology Project）

这些骨骼中也有一些我们今天熟悉的动物，比如长颈鹿、羚羊、象和河马。但它们也包括已灭绝的巨型动物，比如三趾马（Eurygnathohippus），这是一种已灭绝的马的祖先，还有佩罗牛（Pelorvis），差不多是一种巨型水牛，以及巨颏虎（Megantereon），就是巨型剑齿虎。

特别令人感兴趣的是已灭绝的傍人的两颗牙齿遗骸，这些古人类的绰号是“胡桃钳子人”，因为它的大扁牙被认为可以用来处理坚硬的植物物质。

牙齿遗骸。（图／T. W. Plummer, J. S. Oliver & E. M. Finestone, Homa Peninsula Paleoanthropology Project）

这些牙齿中有一颗是完整的，另一颗是碎片，这是这片半岛上灭绝人种的第一个直接证据。这些牙齿化石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古老的傍人遗骸。

综合测算程序显示，这处遗址的沉积物大约有290万年历史。次古老的牙齿化石来自在1200千米之外的埃塞俄比亚，其年代约为260万年前。

  屠宰的早期迹象  

让这一发现更令人惊讶的是同时发现的与之相关的工具。除了傍人的牙齿之外，还有一些属于奥杜韦技术的石器。

奥杜韦工具技术长期以来一直与我们的自己这个属相关联，它的先进性和功能性都有一种突破性的飞跃。它们是有系统性地生产出来的，用到了被称为“徒手敲打”的技术。

它们通常包括三种形式，石锤被用来敲打；石锤还可以敲击石芯，产生尖锐的石片；而石片则可以用来切割和刮削。这种技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古人类普遍使用，从非洲到中国，都曾发现这类石器的证据。它甚至一度被认为是人类现代性开始的标志。

石器。（图／T. W. Plummer, J. S. Oliver & E. M. Finestone, Homa Peninsula Paleoanthropology Project）

这些新发现的工具是已知的最古老的奥杜韦工具，比之前的大约要早30万年。究竟是谁制造了这些工具？虽然研究人员还无法证明是傍人，但这个物种是目前为止“犯罪现场”的唯一“嫌疑人”。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比如傍人发现或者无意得到了这些石器，又或者是从同时代的人属其他物种哪里夺来的。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是，这些开坚果、啃植物的人，用这些工具是为了什么呢？事实证明，除了加工植物，这些石器还被用来制作“河马鞑靼”，或者叫生食肉酱。

相关的证据就在工具的边缘。研究人员在石器边缘发现了切肉的证据。但最重要的是，在几个与这些石器有关的河马个体上，发现了切割和敲击痕迹。

当然，这并不是第一次在巨型动物身上发现的切割痕迹。团队早在2013年就曾在坎杰拉南报告了一些最早的巨型动物屠宰的证据。但它们可能是被发现的屠宰河马和加工植物材料的最古老的石制工具。

不仅如此，这比人们使用火的最早证据早了大约200万年。这表明，生河马是饥饿的古人类的菜单上的食物。

目前还没有证据表明傍人曾积极地猎杀巨型动物。但似乎，它们至少可能会和巨颌虎、鬣狗和鳄争夺尸体。

  一个勇敢的旧世界  

尼扬加沉积提供了一个窥视祖先世界的机会，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与我们想象中的任何世界都截然不同。与此同时，这些发现也提出了更多关于人类进化的问题。

这些足智多谋的工具制造者究竟是谁？肉食动物可以追溯到多远？创新的“奥杜韦工具箱”到底有多久的历史，和多大的普遍性？

尽管对霍马半岛已经进行了一个多世纪的研究，似乎还有许多东西没有被揭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