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开车回家，车前有落叶飞舞。在暗黄的灯光下，一团叶片在车前急促地打着卷。不知道是真的起风了，还是飞驰的车本身带来的风。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春天已在路途，寒潮却要来打个头阵。

下午时还阳光明媚，一点没有降温的迹象。小睡后睁开眼，办公室窗外一片灿烂。可惜四周都是高楼，是一片一成不变的灰白瓷砖，还有楼角365天深沉的绿树，那些树就像一道道栅栏，阳光再深，也把春天里应有的万紫千红隔在我想象的边界。

但我想春天应该来了。不用说江边那些敏感的柳树，春节的时候，就在老家，我已经看到开花的油菜。母亲在地里种的一垄又一垄油菜，长势很好，叶片肥大、挤挤密密挨在一起，像一群刚出壳的小鸡在叽叽喳喳。我去掐蒜苗的时候，居然看到一株性急的油菜，已经迫不及待地探出了头。欣慰只有一株，所以显得鲜艳、独特，让人惊喜。

我始终觉得油菜才是春天的使者，而不是迎春花。后来我把这开花的油菜，除夕时拍给了一位朋友，并在微信里祝福他：除夕的阳光像您给予的温暖，愿新年的每一天都能过成风和日丽。老家地里，有株油菜花已经迫不及待地绽放，玉立于春风中给我们带来最美的预言。

这话在表达感恩，也有造作之嫌，但是我相信这样的句子，一定会带着新鲜的泥土气息，植入他的心灵。可能没有人会这样发新年祝福，更没有人像我，始终对春天有一种执着地等待。

发呆之际，有人喊我去搬罾市场监督管理所看看。我暗自有些兴奋，这不正好可以去找找春天么。我要看看春天在哪里，问问她是否迷失了方向，问问她是否还保持着一颗初心，要不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要知道，立春已经过了那么久。

之前我是到过搬罾那里的。记得是去年春夏之交之际，为了迎接省上的一个现场会，局里的同志准备在那里建设一个现场点。彼时那个地方，还被其他单位占用。偌大的一个小院，杂草丛生，荒芜破败。墙壁上的石灰有不少地方脱落，留下一个个岁月的伤疤。没想到下午一下车，恍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整个院子焕然一新，标识标牌闪闪发亮，“党建红”引领着“市监蓝”，整个院子生机勃勃。

我本想直接上二楼的。站在二楼，可以眺望对面的一块空地。那块空地上，去年种有大片油菜，四周还有许多桃树和杏树。昨年我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告别了春天，进入一个新的里程。油菜的花早已凋谢，树木也是一片青葱，自然没有桃红柳绿，姹紫嫣红。那么今年可以站在二楼打探春的消息吗？

墙壁上的宣传栏诉说着这里一年来的华丽转身。我惊喜地发现，这个“沉默寡言”的监督管理所，工作居然如此有声有色。他们着眼乡村振兴，助力品牌打造，围绕农产品品牌建设，把标准、商标和质量工作有机融合，真是煞费苦心。

转念一想，很多示范点都是为打造而打造的，花里胡哨没有实际意义。这个宣传栏是否一样言过其实？我不敢肯定或者否定。我微笑着进入一楼办事大厅，看见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似乎正说着商标注册的事。有个老人有些急切，声音很大：“我们可不可以另外注册一个商品，为啥子一定要用好充实呢，难道自己养的娃儿都要跟着别人姓？”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哈哈大笑，中间那个小姑娘擦了一把汗，洪亮地说：“当然可以，只是我们都需要努力，按照标准，做出自己的特色，这需要时间，但这是我们追求的方向。”

终于去二楼，阳光已经在对面屋顶上撒欢了。地还是那块地，依然种满了油菜，可惜我想象中的金黄和姹紫嫣红没有出现，包括四周的树也还沉默着。春走到哪里了呢？

但所有的失落只是一刹那。站在二楼，仰望蔚蓝的天空，看忙碌热情的市监人，我知道春天其实已经来了。春是什么？是一个季节，更是一种状态。她形容的就是一个个在现代化路上奔跑的人们，描绘的是充满进取和希望的心灵。如此不管吹来什么风，风里一定衔着春的请柬。（文|廖天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