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素来有着“种一口牙，卖一辆车”的调侃。可以说，较普通的口腔疾病诊疗，种植牙因对术者技能、涉及耗材等都有更高的要求，使得价格也水涨船高。如今，一些对种植牙“望而却步”的患者迎来曙光：单颗常规简单种植牙医疗服务价格彻底告别“万元时代”，这也成为继心脏支架、人工关节等医用耗材后，又一因国家集中带量采购政策得益的常见病领域。
然而，利好政策落地的同时，五花八门的“价格战”广告也打响了。一些市民提出疑虑：降价后的种植牙治疗是否还能保证质量？究竟哪些患者需要进行种植牙治疗？同时，受此政策影响的口腔类医疗机构又该如何继续做好高质量发展？
“史上最难集采”
医疗服务费下降70%
长期以来，医疗机构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普遍采取自主定价模式，收费并不规范。去年9月，国家医保局发布《关于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的通知》，要求开展全面覆盖公立和民营医疗机构的口腔种植价格专项治理工作，并明确三级公立医院单颗常规简单种植牙医疗服务部分价格原则上不超过4500元（不含种植材料费等）。
消息一出，犹如平地惊雷，种植体系统集采也因此被称为“史上最难集采”。“难”在何处？作为种植牙耗材省际采购联盟的牵头单位，四川省医疗保障局副局长张海峰解释，第一，民营医疗机构占口腔种植医疗机构总数的80%，不同于其他耗材的使用主体大多为公立医疗机构；第二，种植牙手术耗材费用占比约3成，光靠降低耗材价格并不能有效降低总费用，需要综合治理，也不同于其他术种；第三，在种植体领域，国产商品市场占比不到1成，必须有效推动国外企业产品降价，同时保持适度的国产替代；第四，不同于此前的医保目录内耗材，种植体属于医保目录外耗材，市民使用意愿、企业参与度都存在不确定性。
好在，从今年4月起，“靴子落地”。截至5月底，全国31个省份已开展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和耗材价格专项治理工作，实施口腔种植医疗服务收费、种植体集中带量采购、牙冠竞价挂网的“三位一体”综合治理，医疗服务费较调整前平均下降70%。记者也从上海市卫健委了解到，经国家医保局审定同意，当前本市公立医疗机构实际提供的全流程单颗常规简单种植牙的医疗服务价格不得超过5130元（不含种植材料费等）每颗，同时鼓励民营医疗机构参照此规定，制定符合市场规律和群众预期的合理价格。
警惕“低价广告”
种植牙降价后仍需质控
种牙便宜了，质量还能保证吗？这是不少患者最为关心的问题。据悉，决定种植牙质量的因素主要包括医护人员技术水平、医疗设备、种植体系统耗材等。上海市卫生和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金春林提到，在四川的此轮集采之前，2022年，浙江省宁波市其实就已试水，推出了“约定品牌、约定价格并约定医院”的限价政策，但因覆盖范围和控费限制，最终以国产和韩国品牌为主，尚无法满足所有患者需求。从耗材来看，本次入选集采系统中的均为知名种植体品牌，如士卓曼（ITI）、诺贝尔（ Nobel）、奥齿泰（OSSTEM）、仕诺康（Snuc）等国际主流品牌，以及百康特、威高等国内主流品牌。
不过，医生的种植与种植修复水平和医疗机构的综合医疗质控水平仍是影响种植牙质量的主要因素。上海市第五人民医院口腔科副主任医师宋亮解释，种植牙并非一次就医即可完成的治疗，需植入种植体、安装基台、安装牙冠，待骨组织与种植体形成紧密的骨结合后，再进行取模、义齿制作、戴牙等工作，耗时约4个月。
“种植牙手术是较复杂的外科手术，尤其是半口/全口种植牙，涉及颌位关系与咬合重建、种植技术、牙冠修复技术等，需要多学科合作。”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口腔科原主任、摩尔口腔医院集团口腔全科医疗技术总监赵守亮介绍，如今70岁以上的高龄种植患者越来越多，半口/全口种植尤其需要优秀的麻醉医师保障手术顺利开展，减轻术中痛苦，因此，在考虑费用的前提下，应选择口腔专科医院的专业种植牙医生。
“从5万元跳水到800元”“种植半口牙，仅需一万五”“种牙自由了”，记者进行在线搜索后，大量降价广告充斥着平台。为此，金春林也建议，患者不要盲目轻信广告，需要核实是否公示了种植牙相关收费项目、确认报价包含哪些项目、额外项目的具体费用如何。“按照集采平均价格计算，零利润的单颗种植牙耗材就已超过1200元，加上其余治疗环节，不可能出现过低的价格。”以本市规定费用为例，如患者需植骨、软组织移植等额外服务，或种植前还需拔牙、牙周治疗等，实际收费突破5130元的调控价格，也并不表示一定存在不合理诊疗和收费。
机遇挑战并存
种植牙治疗或难进医保
影响力不亚于一场“小型医改”的种植体系统集采，对公立、民营口腔专科医院来讲是机遇及挑战并存。第4次全国口腔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65岁至74岁老人中，有86%存在牙缺失问题。2020年，我国居民种植牙数量约406万颗，2016年至2020年的复合增速为30%，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中青年人出现了种植牙需求。“集采政策落地后，势必进一步释放种植牙需求，口腔医疗机构将迎来发展机遇期；但另一方面，种植牙细分市场也将进入薄利、微利时代。”上海摩尔口腔医院集团董事长王三矛直言，新形势对口腔专科医院在人才、技术、服务、品牌等精细化运营管理中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即降本增效，走出差异化竞争之路，“但无论从哪个路径出发，回归医疗本质、让患者真正受益是最重要的。”
从世界范围来看，种植修复项目很少有国家纳入医保。本次集采政策后，我国有部分城市允许使用医保，绝大多数城市允许使用个人医保账户当年余额，但在不少专家看来，该治疗纳入医保支付的可能性并不高。“还需要注意的是，一些患者提出‘既然降价了，我不想补牙，直接换牙’的要求，其实这也是一种误区。”赵守亮介绍，目前常见的缺牙修复方式有活动假牙、固定假牙和种植牙等。种植牙固位好、异物感低、无需摘戴，也无需磨除缺失牙两侧的邻牙，从结构、功能、美观程度上来说都是优选，但并非人人能做。“严重的内分泌代谢障碍者、血液系统疾病患者、心血管系统疾病患者、长期服用特殊药物影响凝血或组织愈合能力者、过度嗜好烟酒者、妊娠期患者等都不适合该治疗方式。”
为此，专家提醒，如确有种植牙治疗需求者，应先前往正规医疗机构进行全面检查，“第一，如患者为高龄老人，应选择设有麻醉科并配有专业麻醉医师的口腔专科医院，可为种植手术保驾护航；第二，应选择临床经验丰富的种植牙医师；第三，选择具有兼容性的种植体，主要有钛合金、纯钛、钛锆等，如材料选择不合理，可能会导致手术失败、感染、牙槽骨发炎等；第四，选择适合自己的牙冠，主要有陶瓷、金属、烤瓷、高分子材料等，避免盲目跟风；第五，谨慎甄别远低于集采价格、营销引流的口腔诊所，为自己的健康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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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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