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是在硅谷裁员风潮下，对 Salesforce 的联合创始人兼 CEO 马克·贝尼奥夫的采访记录。一个将“大家庭”理念贯穿企业文化的领导，要如何回应无情的裁员计划？面对投资者的信心不足的问题，他又会采取什么措施？本文来自编译。

贝尼奥夫｜图片来自《纽约时报》｜摄影 Matt Edge

成功与快乐

很多年前，一位佛教僧侣向 Salesforce 的联合创始人兼 CEO 马克·贝尼奥夫 (Marc Benioff) 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成功和快乐哪个更重要？”

贝尼奥夫的回答几乎和所有硅谷企业家的回答一致。 “两者都很重要。” 

这位僧侣告诫他说，“如果一切都很重要，那么相当于一切都不重要。”

但多年来，贝尼奥夫似乎就像硅谷的其他人一样，获得了成功和幸福——更不用说金钱、尊重和影响力了：经过发展，Salesforce 成为了一家颇有影响力的科技公司，也成为了旧金山最大的雇主之一。58 岁的贝尼奥夫如今是一名慈善家，还有一栋以他的公司命名的 61 层高楼。

然后到了 2022 年。

突然之间，Salesforce 赚的钱变少了，股票也贬值了。贝尼奥夫的联席 CEO 布雷特·泰勒 (Bret Taylor) 在上任仅一年后就突然离职。他的上一任联席 CEO 也是这样突然离职的。与此同时，类似于 Elliott Management 这样的激进投资者大举入股 Salesforce。

“马克相信你可以拥有一家伟大的公司，为你的股东带来丰厚的回报，同时帮助你的社区和整个地球。” 史蒂夫·费舍尔 (Steve Fisher) 说，他是 Salesforce 的长期员工，也是贝尼奥夫的老朋友。“而这样的信念正在接受现实的考验。”

裁员风潮

Salesforce 的麻烦，就像其他科技同行一样，都源于疫情。

三年前，技术似乎可以拯救人类。对于数以千万计的人来说，技术突然成为他们工作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在疫情最严重的时候，我就想，‘我们要如何摆脱困境？’” 贝尼奥夫在接受采访时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回到过去，而是会转向全面数字化办公。”

2020 年底，Salesforce 宣布以 280 亿美元收购远程工作应用程序 Slack。

如果每个人都打算长期使用 Slack，那么这样的收购价格确实很便宜。但事实并非如此，这笔收购也并未能盈利。

Salesforce 的困境反映了整个科技行业的困境。据 Layoffs.fyi 称，自今年年初以来，科技领域约有十万名技术人员被解雇——虽然短期来看，科技领域的雇员仍是工资待遇较好的。

Salesforce 一直宣扬其员工是特别的。贝尼奥夫经常使用的一个词是 “Ohana”，这个词他是在夏威夷学会的，寓意是“家人”。 Salesforce 的官网上是这样解释的：“Ohana 代表了这样一种观念，即家庭——无论是基于血缘、收养还是其他方式组成的家庭——其成员都是绑定在一起的，相互负责。” 

贝尼奥夫认为裁员与“大家庭”这样的理念互不冲突。家庭有时也会经历困难。“我希望我能提供终身雇佣合同，” 他说。“但现实是，当你拥有一家拥有 80,000 名员工的大公司时，有时不得不进行人员调整。我们的裁员计划是有史以来最慷慨的。” 被解雇的员工至少拿到了近五个月的工资。

他补充说，这可能会让一些人感到震惊，但 Salesforce 裁员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自 1999 年以来，我们经历了很多艰难的时刻，” 他说。 “但这是成长的机会。如果你一直处于稳定状态，说明你没有成长。” 

图左为贝尼奥夫｜图片来自《纽约时报》｜摄影 Jim Wilson

我们通过招聘网站联系到了一些被 Salesforce 裁掉的员工，发现很少有人抱怨贝尼奥夫，即使这个网站是匿名的。 

“我认为他迷失了，他身边有太多拍马屁的人了。” 一位前员工这样粗鲁地评价。

维护投资者

在裁员之后的一次公司会议上，贝尼奥夫发表了两个小时的演讲。现在再回顾那场会议的时候，他说 “那是个坏主意”。 

“我们试图解释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 贝尼奥夫说。 “与如此庞大的团队进行这样的对话无疑是艰难的，我们为此付出了代价。” 

相比之下，其他科技公司并没有费心去解释裁员这件事：他们只是在半夜切断了被裁员工的访问权限。 

在 Salesforce，裁员的那个月无疑是艰难的。贝尼奥夫前往他最喜欢的地方之一——法属波利尼西亚——进行了为期 10 天的修养。之前的旅行中，他为当地的抗疫服务捐助了 100 万美元现金，还因此获得了“法国荣誉军团骑士”的称号。

Salesforce 和贝尼奥夫无疑为旧金山的福祉做出了重大贡献。但是，最近人们越来越开始质疑“强者帮助弱者”的可能性。在电商平台亚马逊上，一位评论家对贝尼奥夫的书《开拓者：商业作为最伟大的变革平台》留下了这样评价：“贝尼奥夫似乎对世界上这些问题的规模之大感到惊讶，尽管他的许多客户都在其中发挥了消极作用。”

考虑到 Salesforce 没有对其数十亿美元的企业收入纳税这一事实，Enterprise Applications Consulting 的行业分析师约书亚·格林鲍姆 (Joshua Greenbaum) 说：“如果你不想让你的公司纳税，你有什么权利教导人们如何让世界变得更美好？” 

他还表示，“如果你的公司内部都军心不稳，你就更没有权利去指导别人了。” 这是在影射贝尼奥夫将注意力转移到环保问题上的做法。他于 1 月份在 Twitter 上发布了 30 多条关于恢复世界森林的倡议，这是他在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努力推动的一项事业。于此同时，他并未提及 Salesforce 内部的裁员问题。

格林鲍姆说，贝尼奥夫关注环保问题，其实是为了维护持股的投资者们，包括 Third Point、Inclusive Capital 和 ValueAct Capital 等。

“我和所有投资者一样对我们的未来感到兴奋——我自己也是股东！” 他在给记者的回复中这样说道，还添加了心形表情符号。

经历裁员风波后，如今 Salesforce 的股价已经反弹。但为了延长他在公司里的领导地位，贝尼奥夫还急切地需要提高利润率，这就可能导致 Salesforce 继续裁员。

回顾此前禅师对他提出的问题——要成功还是幸福？

贝尼奥夫说：“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答案是信任。来自我们员工的信任，来自我们客户的信任。”

这当然是官方回答。

但对于贝尼奥夫这样的科技领袖，你能期待他回答什么呢？

译者：Michik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