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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读:2022巴菲特股东会最强译文来了!(上)“做投资没有特别高的要求,最重要就是正确的心态”

日期: 来源:投资人记事收集编辑:RANRAN译

关于巴菲特芒格的演讲、信件和活动,没有RanRan的翻译,会有一道大餐少了最重要酱料的感觉。


这是ranran花了很长时间精译的2022年巴菲特股东会的现场内容,两位老人的幽默和智慧在译文中栩栩如生,掌声和笑声这些细节带来的现场感无与伦比。


话不多说,直接看最有价值的现场记录(为了方便阅读,小雅加了小标题,加黑、描红了精彩之处,稍稍删了些转场和提问者介绍,放心,实料都没敢删,小雅也舍不得啊~~)


全文共7万字,根据微信规则,只能分为上、下文(下文在本公众号同天推送的第二条信息,点击公众号名称,翻查第二条)。


小雅最不喜欢的是“不怎么样就后悔”的话术,但在二次梳理过程中,满脑子都是"不读后悔”,生怕读者错过。


真的,这个版本读完太有收获感和学习感,对于英语不咋地的小雅来说,与之前股东会刚出来时看的所有版本太不一样。


【欢迎转发分享,不欢迎直接抄袭】




开场白:生意必须好,

好到连得了老年痴呆的人都能管理

(掌声)

巴菲特:谢谢。


指数基金的人来了吗?我怎么没听到他们的声音?(笑声)


能回到线下,面对面开会,感觉太好了。三年了,我们总算见到了你们——我们的股东、公司的所有者、我们的合伙人。(掌声)


查理和我,我们两个人的年纪加起来,有190岁了。


你们是公司的所有者,我们是为你们管理公司的,一个98岁了,一个91岁了,我们岁数这么大了,你们每年来亲眼看看,了解一下我们的状态如何,这是合情合理的。


我们完全可以理解。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假如伯克希尔旗下的一家子公司,管理者98岁了,我会定期派人去看看他的状态,是不是在那玩剪纸,剪小人呢。(笑声)


我们没玩剪纸,但我们自己也不敢保证我们没得老年痴呆。我们只知道,在我们的工作岗位上,我们真是开心。


你们来看我们,我们也特别开心。


前些年,在伯克希尔旗下的子公司里,我们有两三位经理人确实得了老年痴呆。这两三位是我们知道,确实得了的,可能还有很多得了,但我们不知道的。(笑声)


其中,有一位得了老年痴呆的经理人,查理和我一直非常尊敬他。


他管理的那家子公司位于加州。查理偶尔能和他碰面,我基本不怎么和他见面。我们对他一直非常放心,这家公司的经营也一切正常。后来,我们发现他得了老年痴呆,而且已经得了很长时间了。他是我们非常好的朋友。


他得了老年痴呆,他管理的生意却没受影响。后来,我们就把这个作为我们收购新公司的一个标准。


生意必须好,好到连得了老年痴呆的人都能管理。(笑声)


这样的生意,绝对没有竞争对手。我们派一个玩剪纸的老年人管理都行。(笑声)


下面我向大家介绍一下伯克希尔的两位得力干将。


坐在查理左手边的,是格雷格·阿贝尔,他负责伯克希尔除保险以外的所有业务部门。(掌声)


坐在格雷格旁边的是阿吉特·贾因。阿吉特加入伯克希尔之前,我亲自管理保险业务,管了15年,毫无建树。后来,阿吉特来了,我们的保险业务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那是一个星期六,阿吉特来到了我的面前,表示愿意管理我们的保险业务。


我问他:“你以前管过保险业务吗?”他说:“没有。”我对他说:“我也没管过,我也不太懂,你就放手干吧。”(笑声)


阿吉特以一己之力缔造了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根基。(掌声)


350万个股东一视同仁:从不接待机构投资者


接下来,我们先简单讲讲第一季度的情况,并就大家关心的几个问题做一下说明。之后,我们将进入问答环节。


昨天,从中午12点到下午5点,12000多名股东参加了购物活动,我们把能卖给你们的东西都搬来了,你们消费起来还真不含糊。(笑声)


我们准备了11吨的喜诗糖果,卖不完的话,剩下的查理和我包了。(笑声)


总之,你们非常给力。昨天,喜诗糖果在股东大会的销售额又刷新了记录。我们感到很欣慰。(欢呼声)(掌声)


大家看我手里的这盒喜诗糖果,它的外包装上印有玛丽·喜诗(MarySee)的肖像。玛丽·喜诗出生于1854年。如今,她的肖像已经成为了一个著名商标。


在200多家喜诗零售店以及每盒喜诗糖果上,人们都能看到玛丽·喜诗的肖像。


很多人看到这个肖像,以为是我男扮女装,他们搞错了,有点像,但真不是我。(笑声)


我们的竞争对手造谣,说这是我。别理他们。(笑声)


刚才讲了今天的时间安排,在披露信息方面,我们始终希望在同一时间,最好是在股市开盘之前,向所有股东、合伙人、所有者,同时披露信息。我们认为,这样做,对所有人来说,都公平。


伯克希尔的股东户数具体是多少,这个数据不在我们手里。五六十年前,我们手里掌握着具体的股东名单。后来,证监会修改了登记股份持有人和股票凭证的规定,我们就拿不到这个数据了。


位于新泽西州的布罗德里奇公司负责向我们的股东寄送通知函件。布罗德里奇公司是专门做这个业务的,它为大多数美国上市公司提供此项服务。


这家公司按照股东户数收费。它说,伯克希尔有350万个股东。到底有没有这么多呢?我们要按股东户数付费。我动过这样一个念头,想亲自去查一查。(笑声)我还是相信这个数字吧。350万个股东,有这么多人信任我们。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以合伙人的心态投资伯克希尔的,这是一种正确的投资态度。


其中,有些股东乐于阅读我们披露的财务数据。大多数股东基本不读,他们的态度是:“我用来投资的钱是我攒下来的,交给你们了,我信任你们。我不懂会计,看不懂财务报表。你们帮我管好就行了。”


股东对我们这么信任,我们怎么能不努力?


考虑到有一部分股东确实看我们披露的财务数据,我们始终确保他们能在同一时间看到我们的披露信息。


在每年的致股东信中,我总会在第三段中说明一下我们的这个惯例,虽然我们的股东中也有一些机构投资者,但他们没有特权,我们不会为任何股东单独召开会议。我们有300多万个合伙人,谁都要单独和我们开会,我们做不到。我们对所有股东一视同仁。在获取信息方面,所有股东一律平等。


一季度赚了70多亿美元

“千万不能遭受丝毫永久损失的风险”


今天早上,我们在互联网上发布了伯克希尔一季报。我先简单介绍一季度的情况,再进入问答环节。


我们经常看到,公司的业绩有大起的,也有大落的。一季度,伯克希尔的表现很平稳。



另外,我们给出的盈利数字是经营利润,其中扣除了折旧、利息和税收。有的公司把盈利数字弄得云遮雾绕,就是不想告诉你到底赚了多少钱。


我们还单独列出了资本利得。我预计,二十年以后,我们的资本利得只会增加,不会减少。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这样吧,二十年以后,我再向大家报告。(笑声)


第一季度,我们赚了70多亿美元,这70多亿美元是真金白银。一季度结束后,我们的账上真多了70亿美元的现金。不是每个季度都如此,但这个季度确实是70亿美元的真金白银。


各位合伙人,你们投资了伯克希尔,伯克希尔的众多经理人用他们的辛勤工作,创造了今天的伯克希尔。今天的伯克希尔,远远超出了我和查理的想象,我们从没想过,伯克希尔能有今天这么大的成就。我们并没有勾勒什么宏伟蓝图,只是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往前走。


在过去两年,包括在过去的这个季度,我们的子公司经受住了大环境的冲击。


两年前,2020年5月,我们召开股东大会时,我们不知道疫情会如何发展,我们不知道经济将如何发展。当时,很多人做出了种种预言,结果没一个应验。


现在我们来到了2022年,我刚才说了,伯克希尔实现了70多亿美元的经营利润。伯克希尔旗下的公司数量众多。你们拿出自己攒下来的钱,投资了伯克希尔。伯克希尔旗下所有公司的36万员工,每天为你们辛勤工作。


这36万员工获得了就业岗位,他们在伯克希尔工作,为社会生产商品、提供服务。你们是伯克希尔的投资者,你们承担了投资的风险,也理应获得投资的收益。我们对伯克希尔的业绩很满意。我们希望将来一直对伯克希尔的业绩感到满意。


在为你们管理资金的过程中,我们总是想着,千万不能让你们的资金遭受丝毫永久损失的风险。


我自己的钱,亏光了也没关系,不会影响我的生活。我还是会读读报、看看电视、动脑思考、和查理聊天。


但是,别人信任我们,我们却把别人的钱无可挽回地亏了。这样的事,我不想让它发生。正如查理所说:“知道自己可能死在哪,不去那些地方。”这句话很有道理。(笑声)


芒格:到现在为止,我们做得还不错。


巴菲特:如果我们真把别人的钱亏了,我们就没脸见人了。我们很清楚,把你们的钱亏了,我们会非常自责。没把握的话,我们还接受你们的投资,实际上会害了我们自己。我们能保证不亏你们的钱,否则我们就不会接受你们的投资。


我无法预测伯克希尔的盈利是多少,无法预测伯克希尔的股价是多少,无法预测宏观经济如何发展,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每一天,我们都在努力让你们的投资更安全,从而保障你们最终的投资成果。


至于能否实现收益最大化,这不是我们主要考虑的。你们决定成为我们的合伙人,我们一定不让你们亏钱。这一点,我敢保证。


一季度花了400多亿美元

“始终持有大量现金成为我们的信条”


今年的股东信,落款中的日期是2月26日,那天应该是星期六。落款日期是那一天,但其实在过去的整整一年里,我一直在构思这封信的内容。伯克希尔没有投资者公关部门,我们的致股东信也不是专门的董秘写的。这封信是我亲自写给我们的合伙人的。


每一年,我一直在琢磨,有哪些东西,应该写到给你们的信里。我现在的所思所想,很可能出现在明年的信中。在下笔之前,我一直在构思,考虑和你们谈些什么。


我的妹妹也是一位合伙人。我在给股东写信的时候,我想的是,怎么写,能让我妹妹看懂。前不久,我姐姐去世了。以前,我写致股东信时,我想的是,怎么写,能让我的姐姐和妹妹看懂,给她们讲伯克希尔的生意做得如何,我怎么看待伯克希尔的发展,她们应该怎么看待伯克希尔的发展。


大家看到的落款日期为2月26日的致股东信,就是这么写出来的。在今年的股东信中,我告诉大家“一切如常,没什么新情况。”


 

信的落款日期是2月26日,但这封信并不是在2月26日一天写的。在今年的信中,我说了,“没什么新情况。我们回购了一些股票,但是没有发现特别好的机会。”


从幻灯片中可以看到,在1月1日到2月18日之间,我们花出去了22亿美元。也就是说,在一季度的前半段,大约30个交易日的时间里,我们花出去了22亿美元。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有一些卖出操作。


总的来说,在一季度的前半段,我们基本没什么动作。接着,在随后的三个星期里,我们花出去了400亿美元。


这个“我们”是谁呢?是伯克希尔总部的一位工作人员,这400多亿美元的买入操作,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伯克希尔买股票,买债券的操作,都由他一个人完成。他没有助手什么的,就他一个人。这410亿美元,全部是他花出去的。(笑声)


我说的是真的,真是他一个人花出去的。另外,他还帮我做别的工作呢,例如,统计汇总之类的。给他安排的工作,他总是能做得很好。他是伯克希尔的老员工了,以前在伯克希尔做过很多其它的工作。


他非常喜欢这份工作,也把这份工作做得非常好。就他一个人负责伯克希尔的所有交易操作,他一个人顶很多公司的一个部门。


从幻灯片中可以看出,在这段集中买入操作结束后,我们又归于平静。在第一季度中,我们还投入了30多亿美元的资金进行回购。


关于回购,我们在年报中也讲了。用查理的话说,做一些回购,我们能找点事做,不至于因为太闲了而做傻事。


不管做什么,我们始终考虑的是,能否增加伯克希尔的价值。不能给伯克希尔带来增值的事,我们不会做。只有回购合适的时候,我们才会出手回购。


四月份,我们没有进行任何回购操作。很多人跟踪伯克希尔的投资操作,他们以为,伯克希尔的投资是按部就班进行的。他们搞错了。我们的投资不是按部就班进行的。在很长时间里,我们一直在观察和寻找机会。看到机会出现了,我们才出手。


正如幻灯片所示,在短短三个星期之内,我们集中投资了400多亿美元。


现在,我们又如同往常一样,进入了沉寂状态。


伯克希尔可能发生很多变化,但有一点永远不变——我们始终会持有大量现金。我所说的现金,不是商业票据。



2008年,2009年,经济危机出现的时候,我们当时手握国债,不是别人的商业票据,也不是货币市场基金。稍后我会给大家讲,我们为什么要持有大量现金。


持有现金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信条。有些时候,你手里没现金,就活不到明天。这样的情况,过去有,将来还会有。


现金如同氧气。它存在的时候,你并不在意。它消失几分钟,就足以致命。


3月31日,伯克希尔的现金水平下降了,因为我们在一季度中很短的一段时间内集中投资了400多亿美元。我们还计划投资110多亿美元,收购阿勒加尼公司(AlleghanyCorp)。


做出了大笔投资之后,我们仍然手握大量现金。


伯克希尔的一些子公司获得了银行的信用额度。我不知道,它们要这个信用额度有什么用。伯克希尔比银行更有钱,它们需要钱的话,可以找总部。


也许是地方的银行找它们拉业务,它们不好拒绝。更何况大多数公司都有银行授信,它们也就应允了。其实,我们的子公司真没必要获得银行的授信。伯克希尔的实力比银行强。(观众中有人发出喊叫声)


我没听清这个人喊的是什么。是不是开银行的人喊的?(笑声)


我这个人,不愿意向别人施加痛苦。(笑声)


我对银行没什么意见。


既然讲到这了,我们正好可以谈谈金钱。


钱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人们经常问我关于钱的问题。没人问我如何跳舞之类的问题,但很多人问我如何赚钱。


请播放幻灯片20-1。


 

这是一张20美元的钞票。这张钞票的顶部写着“FederalReserveNote”(联邦储备券)几个字。在美国短短200多年的历史中,在银行与货币方面,我们进行过很多尝试。最后,我们选择了由美联储发行货币。


在这张纸币的左下方,我们可以看到前财政部长萝西·里奥斯(RosieRios)的签名。在历任财长之中,在萝西·里奥斯任期内,美国发行的货币量应该是最大的。


你们要是见到了萝西,得对她顶礼膜拜,她可是一位发行了天量货币的女人。(笑声)


言归正传,财长签名的上方写着这样一句话:“This note is legal tender for all debts public and private.”(“本钞票为法定货币,用于偿还所有公私债务。”)也就是说,这张纸币的支付和偿还能力,是由法律赋予的。


你去我们的喜事糖果店,你扛着一袋面粉,想换一盒糖果,我们可能会和你换。


但是,税务局向你收税,你只能用法定货币支付税款。你想用别的东西交税,例如,名画之类的,税务局不可能收。在美国,只有美元是法定货币,具有偿还债务的法律效力。


我们听说过各种五花八门的货币,但是在我们这一生之中,在你们一生之中,只有美元,才是法定货币。美元上写的很清楚,美元是法定货币,用于偿还所有公私债务。

只有美元具有这个法律地位。我再给大家展示一张20美元的钞票。

 


这张钞票是我收藏的。票面上同样是安德鲁·杰克逊(AndrewJackson)的肖像。


这张钞票是我那个年代发行的,发行机构是伊利诺伊国民银行(Illinois National Bank)。大家可以在票面上看到“Illinois National Bank”的字样。


1969年,伯克希尔收购了这家银行。在这张钞票的左下角,大家可以看到尤金·阿贝格(Eugene Abegg)的签名。伊利诺伊国民银行是我们从尤金·阿贝格手中收购的。


我收藏了这一版20美元的整版钞。这种20美元是当年伯克希尔旗下的伊利诺伊国民银行发行的。


总之,美国政府规定了,只有这种流通货币,才是法定货币。


法定货币也可能大幅贬值,购买力明显下降。很多国家的纸币出现过大幅贬值的情况。即使政府增加货币发行量,在美国,也只有美元这一种货币是法定货币,只有美元具有清偿债务的法律效力。


2008年,在短短几天时间内,经济进入了至暗时刻。2020年3月份,有几天,2008年的那一幕几乎重新上演。2020年3月20日,伯克希尔持有大量现金。然而,当时整个美国的经济几乎走到了重蹈2008年覆辙的边缘。


在股东大会的售卖活动区,有一家名叫The Bookworm的书店。在那里,大家可以买到《Trillion Dollar Triage》这本书。


它讲述了这次美联储和财政部如何带领美国躲过了一场经济危机。对于喜欢读金融类书籍的人来说,这本书不容错过。


在我看来,如果美联储没有采取霹雳手段,美国经济真可能陷入崩溃。


美联储主席杰伊·鲍威尔(JayPowell)不负使命,他当机立断,力挽狂澜,我向他致敬。


在过去,20世纪初的时候,银行一旦出现挤兑,银行外面储户排起了长龙,这家银行就离破产不远了。一旦面临挤兑,银行只能延缓客户提现,一边安抚客户,一边寄希望于奇迹发生。


1931年8月,奥马哈有四家州立银行破产了。美国的央行没有破产,但很多地方银行破产了。任何一家银行,让它一天之内偿还所有负债,都不可能做得到。当年,很多地方银行破产时,只有美联储巍然屹立。


我可以这么告诉大家,伯克希尔·哈撒韦也能巍然屹立。


我们经营伯克希尔有个准则。即使经济走到了悬崖边上,即使美国的总统、财政部长、美联储主席,没有及时采取行动,我们伯克希尔仍然能保持稳健。


一旦银行出现了挤兑的场面,整个经济很快就面临跌入深渊的风险。现在已经电子化了,没人去银行排队了,但所有人同时通过网络银行取钱,一样会出现银行挤兑。


假如你在一个小镇上经营一家银行,要把竞争对手搞垮,你可以雇一些群众演员,让他们去竞争对手的门前去排队。(笑声)


不过,你也有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用不了多久,你的银行前面也会排起长龙,你们这两家银行都会破产。


美联储永远不会破产。美联储法力无边。在一定的规章制度之内,它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1980年代,有一次,我和时任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克(PaulVolcker)聊天。我问他:“你们美联储的权限范围有多大?”


保罗·沃克是个说话直截了当的人。身材魁梧的保罗俯视着我说:“我们美联储法力无边。”(笑声)


他的话一点不假。无论是在2008年、2009年,还是在2020年,我们都见识了美联储的强大。


我们希望,下次再遭遇危机时,美联储仍然能带领美国逢凶化吉。我们也希望,下次经济走到崩溃边缘的时候,伯克希尔·哈撒韦仍然能一如既往地不动如山。


伯克希尔能永远保持稳健,永远永远。


气氛有些沉重了。(笑声)赶快进入问答环节吧。在问答环节中,将由CNBC的贝琪和现场的股东交替提问。


现在的美股,投机很疯狂:

算法交易大行其道,散户疯狂入市


Q1:

贝琪(代问):在2月26日的致股东信中,你们表示“在市场中没有发现让人心动的机会”。然而,在3月10日左右,伯克希尔宣布收购阿勒加尼。后来,披露信息显示,伯克希尔又接连投资西方石油 (Occidental Petroleum)和惠普。


从您发出致股东信起到做出这几笔投资,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巴菲特:查理,你先回答一下吧。你答完了,我再答。


芒格:我的回答很简单,我们找到了比国债更好的投资。(笑声)


巴菲特:查理总是这么言简意赅。我补充一下,我比较啰嗦,不像查理讲话那么精辟。(笑声)


致股东信的落款日期是2月26日,那是一个星期六,我们在信中坦白地告诉股东,我们没找到特别好的机会。发出这封信的前一天,也就是2月25日,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我本人不太会用电脑,我的秘书黛比·伯萨奈克帮我收发电子邮件。她把收到的电子邮件整理好,堆成一摞,放在她桌子的边上,我过段时间就去拿一次。


这封电子邮件只有很短的几句话,是我的老朋友乔·布兰登发来的。多年之前,他曾经在伯克希尔工作过。这封邮件是他2月25日发给我的,正好是我们发送致股东信的前一天。


他说,他现在是阿勒加尼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对于阿勒加尼这家公司,我很熟悉,我跟踪这家公司有60年了。它的所有年报,我都读过。我有四个大抽屉,里面装满了这家公司的年报。因为我对这家公司非常感兴趣。我对所有的公司都非常感兴趣。我非常了解阿勒加尼公司。


乔·布兰登写道:“这是我出任首席执行官后的第一份年报。我把这份年报寄给您,请您过目。您写致股东信时,想着的是您的姐妹。我写这份年报时,想的是您。”


我回复了乔。我告诉他,“我非常期待在周末阅读这份年报。”我还说了,“3月7日,我正好要去纽约。有机会的话,咱们见面聊聊。”


我好像还和他说了,“有个想法,想和他谈谈。”其实,在收到他的邮件之前,我是没这个想法的。


我很看好阿勒加尼公司的生意,只要价格合适,我愿意收购这家公司。如果不是乔给我发了那封电子邮件,我就不会约他在3月7日见面,也就没有后面的收购了。


恰好乔把他的年报寄给了我,我们因此联系上了。


伯克希尔的很多收购决策是这么做的。我们从来不找投资银行,不用投行给我们做尽职调查,不用别人为我们提供收购建议。


我很清楚,阿勒加尼是一家好公司,价格合适的话,我愿意买入。我们开出的价格,阿勒加尼同意的话,那就一拍即合。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


总之,如果没有那封电子邮件,我们不会向阿勒加尼提出收购意向。巧就巧在乔把他的年报寄给了我。我本来也不是专程要去纽约见他的。正好他把年报寄来了,我恰好又要去纽约,所以我约了他见面,和他谈了伯克希尔的收购意向。


这110亿美元的投资,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市场中赌风炽热,伯克希尔得以买到大量西方石油的股票。除了收购阿勒加尼,还有几只股票,我们也觉得值得买,投出去了大量资金。


大家要知道,股市与赌场如影相随,在过去这两三年尤其如此。华尔街具有为上市公司融资的功能,它也是一个巨大的交易市场。


股市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有时候,股市对价值的衡量很准确。然而,股市并不总是像教科书中描述的那么有效。有时候,股市会完全进入赌场模式。


在过去两三年中,我们就可以看到,股市变成了一个赌场。在这背后,是华尔街在兴风作浪,股市成交量越大,华尔街赚得越多。一位伯克希尔的股东在1965年投资了伯克希尔,一直持有到现在,一动不动。这位股东能赚很多钱,但谁都像他这样,券商就饿死了。


两百年前,人们根本不敢想象,美国的经济能发展到今天这么强大。华尔街从美国经济的发展中分了一杯羹,券商是资本主义的寄生虫。券商靠从交易中收取费用生存。人们不交易,券商就赚不到钱。


在投资者身上,券商赚不到什么钱,投机者是券商的主要利润来源。投机者越好赌,券商越高兴,一天交易20次才好呢,就像赌客一次次按动老虎机的按钮一样。倒不是说华尔街的从业人员,道德有多恶劣,但华尔街就是这么赚钱的。


股市的赌性有多重?我准备了一张幻灯片,请播放幻灯片Oxy-one。

 


从这张幻灯片可以看出,我们如何在两周左右的时间里,买到了西方石油 14%的股份。


你可能不相信,怎么可能在两个星期之内买到一家公司14%的股份?其实,真实的情况,比你们想的还要夸张。从西方石油的委托书中可看出,前四大股东是四只基金,分别是贝莱德 (Black Rock)指数基金、道富(State Street)指数基金、先锋(Vanguard)指数基金、道奇·考克斯(Dodge&Cox)。


这四家机构持有西方石油 40%的股份。在此期间,它们的持股保持不变,没有进行买入和卖出的操作。也就是说,在市场上,西方石油这家公司,只有60%的股份可供交易。


西方石油是一家大型公司,它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一家老牌公司。


西方石油公司的股票,只有60%是在市场上真正流通的。马克·米勒德(Mark Millard)的工位离我只有10米远。一天早上,我告诉他:“买入西方石油20%的股票,可以通过大宗交易进行,你自己看着来就行。”


虽然这家公司只有60%的股票是真正流通的,两周之后,他竟然就买到了14%。说出来,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我们的交易对手根本不是投资者。


在伯克希尔的股票上,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想在短时间内买到伯克希尔14%的股份,那是不可能的。想要买到这么多伯克希尔的股票,需要花很长、很长时间。


可以说,美国大公司的股票,所有美国大公司的股票,都成了赌桌上的筹码。人们热衷于买卖两三天期限的看涨期权。玩老虎机的人越多,人们按下老虎机按钮的次数越多,赌场赚得钱越多。这是明摆着的事。


市场中的参与者是什么人?是投资者,还是投机者?参与市场交易的投资者很少,大多数投资者在冷眼旁观。那些看似赚钱的人,是一群赤裸裸的赌徒。正是在这种市场环境中,我们才有机会在短短两个星期的时间内,将一家老牌公司14%的股份收入囊中。


在40%已经被锁定的情况下,在两个星期内,买入全美国14%的农场,能做到吗?买入全美国14%的房产,能做到吗?买入全美国14%的汽车经销商,能做到吗?


查理和我也算见多识广了,但是这两年股市中的赌博风气之盛,还是让我们大跌眼镜。


这么多普通人涌入股市,还是我生平仅见,股市变成了赌场。真正赚钱的,是为赌徒提供服务的华尔街。


几个星期之前,市场中的投机热情明显降温。如果你关注市场的动向,你可以感觉到市场气氛的变化。


有人可能会问了,就拿西方石油来说吧,为什么你们2月20日没买?为什么2月28日开始买入?是这样的,这件事是很自然地发生的。


西方石油发布年报之后,它召开了一次面向分析师的会议。在它发布年报的那个周末,我阅读了西方石油的年报以及这次会议的文字记录。


在我看来,西方石油的首席执行官维姬·霍卢布(VickiHollub)所说的话,句句在理。我觉得,这家公司值得伯克希尔投资。


我是完全通过公开信息做出的判断。维姬说得很清楚,公司过去一段时间做了什么,现在的状况如何,将来打算如何投资。


维姬说了,她不知道油价将如何变化。谁都不知道,油价将如何变化。


根据我们了解的信息,我们认为西方石油值得投资。两周后,我们就买到了这家公司14%的股份。


我们手里还有西方石油的优先股和认股权证,是前几年买入的。


2019年,我们向西方石油支付了100亿美元,获得了它的优先股和认股权证。


2020年3月末,在季报中,我们对这笔投资的估值为55亿美元。也就是说,我们产生了45亿美元的账面损失。


大家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化。2020年,原油价格一度跌到了每桶负的37美元。


现在油价涨上来了。我们现在应该感到庆幸,美国具有每天生产1,100万桶原油的产能,不需要从别的国家购买,就能保证美国的工业体系正常运转。


查理,股市为什么发展到如此疯狂的地步?你能讲讲吗?


芒格:现在的股市,投机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算法交易大行其道。散户不懂投资,券商更不懂投资。在券商的忽悠之下,大量散户涌入了股市。


巴菲特:券商不懂投资,但是他们对如何赚佣金门儿清。


芒格:太疯狂了。


谁能想到,我们的股市竟然发展成了这样一种混合体,其中既包含合理合法的长期投资活动,又掺杂着像赌博一样的投机活动。


一个文明高度发达的国家,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


一个国家的股市怎么能变成赌场?怎么能放任投机者把股票当成赌博的筹码?我们眼前的这一幕,很疯狂。在人们眼中,只要赚到钱了,就是有真本事。在我看来,赌博的行为并不体面。


巴菲特:1792年,纽约股票交易所成立于一棵梧桐树下。当时,人们并不知道这家交易所将会给美国带来怎样的影响。


经过了短短二百多年的时间,我们充分发挥金融体系的作用,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也许即使没有股票交易市场,美国也能取得今天这么大的成就。无论如何,美国今时今日取得的成就,放在两百年前,人们想都不敢想。


两百多年前,人们做梦也想不到,美国能发展到今天这么繁荣。我们现在所在的内布拉斯加州,成立于1867年。


美国联邦政府宪法颁布于1789年。如果你去问,当时刚开完制宪会议的本·富兰克林,“二百多年后,内布拉斯加州将会变成什么样?”他能想象得到今天我们眼前的景象吗?


美国今天的成就,确实远远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华尔街怂恿人们在股市中赌博,他们认为,美国的伟大成就,源于流动性充裕的金融市场。


在查理看来,美国的成就,与股市的流动性无关。谁知道呢?到底有没有关系,我也说不好。


1952年4月19日,我和我的妻子结婚了。我们开着我姑姑的车,一路向西,去度蜜月。我们去了很多地方。有一天晚上,我们来到了拉斯维加斯。


那里有一家火烈鸟赌场(Flamingo)。三个来自奥马哈的人,艾迪·巴里克、山姆·齐格曼、杰基·高根是这家赌场的小股东。


火烈鸟赌场起初是黑帮老大巴格斯·西里尔(Bugsy Siegel)兴建的。还没等赌场建完,巴格斯就被干掉了。


芒格:是被暗杀的。


巴菲特:是的,他死在了乱枪之中。总之,赌场还没建完,巴格斯就挂了。


在火烈鸟赌场里,有三个股东,他们来自奥马哈。其中的山姆·齐格曼,以前就住在我家附近。他还是斯坦·利普西(Stan Lipsey)的舅舅。熟悉伯克希尔历史的人知道,斯坦·利普西帮我们救活了《布法罗新闻报》(The Buffalo News),而且他后来和我们合伙投资了四五十年。


世界真是很小。


那一年,我21岁,刚结婚,我妻子19岁。我们一起走进了火烈鸟赌场。我记得那栋建筑和汽车旅馆有些类似。


我打量着赌场中形形色色的人。他们很多人衣着得体,看起来非常体面。与现代人相比,那个年代的人,穿着打扮更正式一些。那时的飞机没现在这么快,但机票价格应该比现在贵很多。为了赌钱,他们很多人乘坐飞机,跨越几千里的距离,来到这里。


按照概率,十赌九输。他们自己也很清楚这个道理。

    

我看到,赌徒们频繁地掷骰子,一把一把地押宝。


我扫视着这群赌徒。他们明知十赌九输,却还是不远千里来赌。


我对我妻子说:“我会发财的。”对手这么弱,想不赢都难。(笑声)


人们明知概率不站在自己一边,还是不停地下注,我一定能找到很多好机会。


即使到了今天,这个现实仍然没有改变。火烈鸟赌场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来自奥马哈的杰基·高根,一两年前刚刚去世。作为赌城拉斯维加斯的先驱,他在世时是一位传奇人物。

刚才我说了,山姆·齐格曼的外甥是我们的朋友。多亏了斯坦·利普西,我们投资的《布法罗新闻报》才活了下来。真是太巧了。


生活中有很多巧合,让人感到惊讶。我觉得,最让我惊讶的,还是金融领域发生的事。


约翰·梅纳德·凯恩斯(John Maynard Keynes)写的那本书,《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The General Theory of Employment,Interestand Money),是经济学中的经典之作。这本书首次出版于1936年。在这本书中,凯恩斯入木三分地刻画了市场的运作机制,特别是股市是怎么回事,他讲得非常清楚。


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第12章,凯恩斯揭示了股市运行的本质。从凯恩斯的笔下,我们可以看透,在刚刚过去的三月份,人们为什么疯狂地交易西方石油的股票。本来很大一部分股票由四家机构持有,没有参与流通,但因为人们疯狂地交易,我们竟然有机会买入了其余流通股票的四分之一。


我们毫不费力就买到了这么多。参与市场交易的这些人,哪里是什么投资者?


投资的本质是什么?投资的本质是现在把钱投出去,将来得到更多的钱。也就是把现在的购买力用于投资,以期将来收获更大的购买力。


现在不花钱,是为了以后有更多钱。钱多了,才能满足家庭成员的需要。投资就是这么回事。


以投资农场为例。很多农场是代代相传的。一个人,买下了一个农场之后,他会怎么做?


是每天四处找别人给他的农场报价吗?是和别的农场主搞乱七八糟的看涨期权、看跌期权交易吗?都不是。


买下农场后,人们会悉心经营农场,让农场创造更多财富。同样的道理,买入一家汽车经销商,人们会把它经营好。买入一个公寓,人们会把它管理好,装修得像样一些,才容易出租。


美国上市公司的总市值高达40多万亿美元。人们只知道把上市公司的股票当成赌博的筹码,抛来抛去。在股市的交易机制中,想买一只股票三天期限的看涨期权,非常容易。


与你直接买股票相比,你买卖期权,券商赚得更多。所以,人家愿意教你怎么玩期权。怎么没有人交易关于农场的期权呢?


市场有时候会犯傻。在市场犯傻的时候,伯克希尔有可能抓住一些好机会。


不是我们比别人聪明。要说我们有哪一点比别人强的话,可以说我们比别人清醒。有时候,我们也有不清醒的时候。说真的,做投资,最重要的要求就是,头脑要清醒。

查理,你怎么看?


芒格:现在股市中每天的成交量创下了新高,投机之风愈演愈烈。为了牟利,华尔街怂恿人们把股市当赌场。


这不是什么好事。这是资本主义不光彩的一面,现在的股市已经沦为了赌场。人们在股市中的投机行为无益于社会的发展。


巴菲特:但是,能赚大钱。只要你在这个体系中得到了饭碗,你就能赚大钱。


在求职的时候,人们会从自己的利益出发进行选择。以前,我在华尔街有很多朋友。后来,因为我一直讲现在讲的这种话,我在华尔街的朋友越来越少了。


人在一生之中会做出很多决定。不管怎么说,总的来看,美国的制度非常有效。诚然,在很多方面,当今社会上存在着种种不公平的现象。


然而,美国的制度创造了极其丰富的产品和服务。与我们的祖辈相比,我们现在的生活条件简直太好了。


在过去,我们没有空调。在过去,拔牙之前,要先往肚子里灌威士忌。我不想回到过去。我们现在生活的世界比过去强多了。


芒格:因为市场有时会变成赌场,我们赚到了更多的钱。在我们投资这几十年里,总的来说,因为市场的赌性,我们做投资更容易。


巴菲特:全靠市场这么弱,我们才有钱可赚。


芒格:是的。(笑声)


巴菲特:我们靠市场的定价错误赚钱,但定价错误不是我们造成的。在很久之前,我们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做投资,用不着拥有多高的智商,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就是要求你有一个正确的心态。


就听我俩在这讲了,这么半天,现场观众还没出镜呢。有请第一区的观众提问。(笑声)


坦言知名度有助于投资

只要价格合理,回购是非常好的投资


Q2:

OlaPolem:在美国之外的其它国家,伯克希尔收购了一些公司,例如,以色列的伊斯卡、以及生产摩托车骑行装备的德国公司,德特莱夫·路易斯(DetlevLouis)。


对于您感兴趣的外国公司,请问您是等着它们和您联系呢?还是您主动和它们联系?


巴菲特:二十多年前,我们专门去过美国之外的一些国家,宣传伯克希尔,提高伯克希尔在海外的知名度。我记得,有的国家,还是查理和我一起去的。


刚才,我向大家介绍了,在三月份,我们集中进行了大量买入操作。其中,我们大概投入了50亿美元左右,买了三家德国公司的股票。


另外,我们新买入了一家日本公司的股票,还对我们已经买入的几家日本公司进行了加仓操作。


我们非常愿意投资海外的公司。只是我们在海外的知名度,不如在美国这么高。以阿勒加尼公司为例,我们跟踪这家公司60多年了。它的首席执行官给我发了一封电子邮件,我们随后就在纽约见了面。我开了个价格,他回去找董事会一商量,这笔投资就定下来了。海外的公司,很少有像阿勒加尼公司这样,直接和我联系的。


我们投资海外的公司,过程不可能像投资阿勒加尼公司这么轻松顺利。


美国公司的总市值高达40万亿美元,在这么庞大的市场中,我们应该能找到机会。


我们对海外的公司没有偏见,我们愿意投资海外的公司。无论是国内的公司,还是海外的公司,只要真合适,对方爽快,我们也爽快,双方能一拍即可。


与在美国做收购相比,我们在其它一些国家做收购,流程可能更繁琐,而且需要遵守当地的法律法规。


尽管如此,我们也有一些成功案例。多年以前,一家德国的公司和我们取得了联系。这家公司的两位管理者现在很可能就坐在观众席中。我昨天还看到他们了呢。他们两个人非常值得信任。这家德国公司加入伯克希尔后,他们两个人一直在兢兢业业地管理这家公司。


我们现在很难找到好机会,所以只要是可能有机会的地方,我们都不能错过。伯克希尔的规模大了,我们现在要找的机会必须是大机会。


我们收购的这家德国公司,我非常喜欢。能与这家公司的管理者共事,我感到很荣幸。要是这家公司的规模再大10倍就好了。


只有大规模的机会,才能推动伯克希尔的业绩增长。这家德国公司虽然小,但是在它的管理者眼中,这家公司是一件珍宝。两位管理者对这家公司的热爱溢于言表。我们就愿意买这样的公司,我们因为这家公司是伯克希尔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真要让伯克希尔继续发展,只靠收购德特莱夫·路易斯这样的小公司,是不行的。


德特莱夫·路易斯虽小,但它是一家好公司。像这样的好公司,我们永远不会卖。格雷格,这话是和你说的。(笑声)


如果明天我们接到了一个电话,无论是来自德国、法国、英国,还是日本,我们有可能做成一笔100亿美元、200亿美元的收购,我们会非常乐意考虑的。


两年前,伯克希尔买入了日本五大综合商社的股票。今年,我们加了一点仓位。最初买入这五大综合商社时,我们就和它们打招呼了。除非它们的董事会同意,否则伯克希尔对每家综合商社的持股不会超过9.9%。


这次加仓之后,伯克希尔对每家综合商社的持股均上升到5.85%。这也动用了十几二十亿美元呢。


我们要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克服一切困难,找到好公司。我们要有努力寻找机会的拼劲,但是我们更喜欢机会送上门来。


就像我们最近做的这笔收购,我收到老朋友的一封邮件,而且是一家我很熟悉的公司。我开出了一个合理的价格,他们接受了。这样的收购多顺利。阿勒加尼的董事会知道,我们收购了这家公司之后,我们不会上杠杆。


他们很放心,他们知道,我们一定会好好经营阿勒加尼公司。这笔收购一蹴而就。我们投出去了110亿美元。


机会从哪来,还真说不好。伯克希尔在以色列还有一家特别好的公司呢,而且规模还很大。


你说我们不想再收购一家像伊斯卡一样的公司吗?当然想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下一个伊斯卡在哪。你说呢,查理?


芒格:其实,我们回购自己的股票,也是非常好的投资。这两年,我们投入了600多亿美元,回购自己的股票,这也是大手笔啊。


我们看好伯克希尔旗下的公司。我们觉得回购的价格合适。我们用不着额外投入更多的成本,直接通过回购,获得了更多好生意的股权。我们真没在这吃闲饭。


巴菲特:是啊。说一千道一万,股票回购的道理很简单。


几个人合伙开了一个小店,生意很红火。其中一个合伙人想退出。小店生意好,有钱,完全可以出钱把这个合伙人的股份买下来。只要价格合适,留下来的合伙人不吃亏,这是完全合理的。


我很清楚回购的威力,但是人们似乎并不把回购当回事。


1998年,也就是20多年前,我们持有美国运通 1.5亿股的股票。不知道后来美国运通是否拆过股,拆过股的话,这个数字可能要调整一下,但实际上没什么影响。


我记得我们是1998年最后一次买入美国运通。当时,我们持有美国运通 11.2%的股份。这是一家非常好的公司。

从那以后,我们每个季度都会收到美国运通的股息。在我们持有美国运通期间,我们一直在获得股息收入。


现在,我们持有的美国运通股份的占比已经上升到了20%,因为美国运通一直在回购股票。美国运通的回购非常成功。一家公司,回购价格太高了,那就不合适了。如果回购价格合理的话,公司进行回购,股东能获得更多好生意的股权。


就像我们投资美国运通一样,我们的股份占比从11.2%上升到了20%。你们在生活中刷美国运通的信用卡,美国运通会赚钱。


在美国运通赚的钱中,以前有11.2%是归我们的,现在有20%是归我们的。最妙的是,我们没往美国运通多投一分钱,我们就分到了更多的利润。


这就好比,你有一片面积1000亩的土地,你爱好农业,每年都在这片土地上播种、耕耘、收获,每年都能赚点钱。


不知不觉,20年过去了,这片土地变成了2000亩。你可能还有点不知所措,多了这么大一片土地,是从哪来的啊?是不是不劳而获啊?资金这么使用,是否合理啊?


用不着多想,只要回购的价格合适,回购自己的生意是非常好的投资。


在股东信中,我讲了苹果的回购对我们的好处。2021年,苹果的净利润超过了1000亿美元。也就是说,我们持有的苹果股份,每增加0.1%,归我们所有的净利润,就会增加1亿美元。


1亿美元可是不少钱啊。三月份,苹果的最新季报显示,苹果的营收和净利润又取得了同比增长,而且流通股票数量继续减少。


在第一季度,我们又买入了一些苹果公司的股票。我们希望持有苹果公司更多的股份。我们没有内幕消息,不知道苹果是否会继续回购。苹果应该会继续回购,这样的话,我们持有的股份占比将增加。


我们直接投资,在市场中买入了苹果的股票,我们感觉良好。苹果公司拿出钱来,把其他股东的股票买来注销,我们也感觉良好。


回购股票的道理多简单啊,用得着长篇大论的讲吗?可是,人们竟然不懂这个道理。


你有一片土地,你的邻居也有一片土地。你只是老老实实地耕种自己的土地,用不着你投入一分钱,邻居的土地就一点一点地流到了你的手里。其实,是从属于你的盈利中拿出一部分钱,把邻居的土地买来了。看着自己的土地越来越多,你心里肯定高兴啊。


查理,你怎么看待回购?


个人投资者和机构一视同仁

教授“找茬”:董事长和CEO应该分身


芒格:你已经把回购讲得很明白了。我倒是想谈谈另一个话题。


指数基金对伯克希尔有意见,它们觉得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不应该一个人当。不知道从哪来的什么教授认为,我们应该把沃伦一分为二,一个当董事长,一个当首席执行官。这可真够荒谬的。


这就好比说,古希腊神话中的大英雄奥德修斯,赢得了特洛伊战争,凯旋归来,而有人说,“我们不喜欢你打仗时手握长矛的姿势。”(笑声)


提出这条意见的人,从来没经营过公司,什么都不懂。我对此很不以为然。(掌声)


巴菲特:稍等一下,我找点东西。找到了。


今年的致股东信,正文部分有9页。在第三段,我们写了这样一句话:“我们的原则是对所有股东一视同仁。”有的人可能不理解我们为什么有这样的原则。


我们有些股东是个人投资者,他们从1960年、1970年、1980年开始,就把自己的积蓄交给我们投资,把钱交给我们之后,他们从来不打扰我们,就是相信我们。


我们还有些股东是大基金,它们关心的是自己管理的资产规模,规模越大,它们的管理者拿到的薪酬越多。我们心里有杆秤,那些长期跟随我们的个人投资者,他们的地位很重,他们有资格像那些大基金一样,得到同样的尊重和关注。


大基金只关心自己的资产规模,它们小心翼翼地和华盛顿保持步调一致,生怕华盛顿看它们不顺眼,削减它们的规模。


总之,我们对所有股东一视同仁。我们有300多万名股东。我们平等对待所有股东。


3月25日,大概是伯克希尔的致股东信发布一个月以后。我在信的第三段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一家基金,它持有1亿股伯克希尔B股。按理说,持有这么多股份,怎么能连第三段都没读到呢?


总之,这家基金给我们写了一封信,信中是这样说的:“我们希望与你们在2022年股东大会召开之前见面,讨论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公司治理和可持续发展问题。”


我在股东信中已经写得很清楚了。我已经说好了,在这里和所有股东一起见面。他们凭什么要求我们和他们提前见面?我真是无语了。(掌声)


有些大机构,它们聘请专门的公关公司和顾问。聘请了顾问,才显得它们高高在上。


顾问拿着钱,就得找点事干,所以顾问说,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不能一个人当。大机构一听,顾问发话了,那就在董事会上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如果90%的国会议员支持董事长和首席执行官由一个人担任,指数基金就不会上我们这找事来了。它们还是管好自己吧,美国所有大公司10%的投票权都落到了指数基金手里,这样好吗?


投资指数基金是一件好事。但是,受激励机制和官僚主义的影响,指数基金的管理者能否用好他们手中的投票权,我们拭目以待。


给我们写这封信的人,在生活中,他很可能是一个好人。他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而已。


总之,我们没和他们单独见面。我们在这里见到了你们。见到你们,我们很高兴。(掌声)


经营首先想到的是客户,不是竞争对手


Q3

贝琪(代问):BNSF铁路的竞争对手是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Union Pacific)。盖可保险的竞争对手是前进保险公司(Progressive)。与各自的竞争对手相比,伯克希尔的两家公司似乎处于下风。


过去几年里,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经营成本比BNSF铁路低4%左右。前进保险公司的增速比盖可保险高,而且综合成本率更低。


在具体经营层面,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的‘准确时刻铁路运输机制’以及前进保险的‘远程信息处理技术’似乎都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格雷格和阿吉特如何应对竞争对手的挑战?


格雷格:首先,我想说的是,我们的BNSF铁路是非常好的生意,拥有很强的竞争优势。


BNSF铁路确实有竞争对手。我们很清楚竞争对手的情况,包括竞争对手的各种经营指标,包括竞争对手的“准确时刻铁路运输机制”。


对竞争对手的情况了然于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是,我想告诉大家,在经营BNSF铁路时,我们心里首先想到的是客户,如何为客户提供最好的服务。只要我们能为客户提供优质高效的服务,我们自然能为股东实现良好的收益。


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们仍然会把客户放在第一位。我们一直在观察竞争对手的情况,我们了解竞争对手的经营指标,了解竞争对手的经营方式。我们在日复一日的努力,做好每一天的工作,运好每一趟货物。别人能做得到的,我们也做得到。我们不会让BNSF铁路输给别人。在未来的工作中,我们将始终以为客户服务为宗旨。


BNSF铁路是我们的骄傲。我们也深知,无论是在经营方面,还是在为客户提供服务方面,我们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我们会看到,BNSF铁路将越来越好。我们拥有卓越的领导层。我们拥有优秀的员工队伍。我对BNSF铁路的长远发展充满信心。


在美国西部地区,在多式联运方面,BNSF铁路拥有巨大的竞争优势。BNSF铁路的这一竞争优势能为我们的股东、为我们的合伙人,带来丰厚的收益。我们的团队非常清楚这一点,我们将继续扩大BNSF铁路的这一竞争优势。


我们为BNSF铁路感到骄傲,我们也深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相信BNSF铁路会越来越好。


芒格:格雷格,如果可以把我们的BNSF铁路换成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你愿意换吗?


格雷格:绝对不换。我们可舍不得我们的BNSF。


芒格:格雷格对BNSF铁路非常了解。


格雷格:谢谢您,查理。我们的BNSF有独特的竞争优势,有优秀的领导团队。


巴菲特:在阿吉特回答关于盖可的问题之前,我补充几句。格雷格原来在美国中部能源公司(MidAmerican Energy)工作,他的上司是大卫·索科尔(David Sokol)。


后来,伯克希尔收购了美国中部能源公司,格雷格因此加入了伯克希尔。格雷格和我们共事有20年了。格雷格和大卫·索科尔都是善于经营公司的管理者。


我们始终非常关注竞争对手的经营数据等情况。BNSF的CEO凯蒂•法默(Katie Farmer)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领导者。由她带领BNSF再合适不过了。她一定能带领BNSF蒸蒸日上。


铁路的建设运营不是朝夕之功。试想,我们拥有34,000公里长的铁路线,这还不包括侧线、复线。经过了一两百年的积淀,我们才修建了这么长的铁路线。我们经营BNSF铁路不可能一蹴而就。


1862年,奥马哈已经成为了美国西部地区的重要铁路枢纽,但是那时候,横跨密苏里河的铁路还没建成呢。


一百年以后,BNSF铁路将仍然为美国提供服务,仍然是美国交通运输领域的中坚力量,仍然是伯克希尔旗下举足轻重的资产。


在过去的150年里,BNSF不断铺设轨道、织密网络,才发展到今天。我们将在现有300多条线路的基础上,带领BNSF走得更远。


世界在变化,我们也一直在努力让BNSF适应变化的环境。但是,几千几万公里长的铁路线,不是动动嘴皮子,说要怎么改变,就能立刻改变的。


我们经营BNSF铁路,符合伯克希尔股东的利益,也是在为国家的发展做贡献。


无论谁来经营BNSF铁路,它都与整个国家的发展密切相关。一百年后,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也一样,将仍然为美国提供服务。


我相信,百年之后的BNSF铁路将比现在更加强大。至于接下来几个月会发生什么,那我就不敢保证了。说不定就发洪水了,很多线路会受到影响,导致无法正常运输。


铁路公司的发展不是立竿见影的,只有通过日复一日的努力,才能让铁路公司越来越好。


我记不清BNSF有多少座铁路桥了。我只记得,几年前,我们每年的资本开支高达三四十亿美元。我对BNSF的前任CEO马修·罗斯(Matthew Rose)说,经营铁路公司的资本开支可真不少啊。马修对我说,我们还需要加大投入。


我告诉他,我没问题,就怕查理不同意,我得向查理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花这么多钱。


后来,BNSF把新建的一座铁路桥命名为“查尔斯T.芒格大桥”。我们真有这么一座“查尔斯T.芒格大桥”,因为十年之前,查理就对巨额的资本开支存在疑虑。


阿吉特,你来回答关于盖可的问题吧。


阿吉特:好的。毫无疑问,车险行业的竞争非常激烈。


盖可保险和前进保险可以说是车险行业中的翘楚。两家公司各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正如提问中所说,近年来,无论是在利润率,还是在增速方面,前进保险都走在了盖可保险的前面。


至于具体原因,提问说得很对,主要还是我们在“远程信息处理技术”方面落后了。前进保险利用“远程信息处理技术”已经有十多年、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了。


盖可保险开始使用“远程信息处理技术”才几年时间。最近两年,盖可保险才下大力气推广“远程信息处理技术”,利用此项技术进行市场细分,匹配费率和风险。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好在我们已经上路了,而且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果。


我们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我希望通过一两年的努力,在“远程信息处理技术”方面,盖可保险能赶上前进保险,并且在增长率和利润率方面也能向前进保险看齐。(掌声)


巴菲特:查理,你有什么补充的吗?(芒格摇头)


如果你研究汽车保险行业的话,你会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2022年,也就是现在,规模最大的汽车保险公司是哪一家呢?1903年,亨利·福特成立福特汽车公司,开启了汽车时代。


二十年后,福特汽车的年产销量达到了两百万辆。福特以一己之力,造就了年产汽车两百万辆的神话,他非常了不起。


在汽车时代开启之前,保险行业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主要是由互保协会提供船只保险和火灾保险。


进入了汽车时代,车险成为了一种重要的保险产品。自从1936年利奥·古德温(Leo Goodwin)创办盖可保险以来,车险产品基本没什么变化。


盖可保险是车险产品的先驱,其它很多大公司也推出了类似的车险产品。


美国规模最大的一家车险公司,成立于伊利诺伊州,它是一家互助性质的公司。


这家公司的创办者实际上对保险一窍不通。这家公司不以逐利为目的。大家知道,现在的商业理论告诉我们,只有追求利润并实现利润,公司才能在资本主义市场中取得成功。


但是呢,州立农业保险公司(State Farm)偏偏不以逐利为目的,没人靠这家公司发财,它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


州立农业保险公司是美国最大的车险公司。80多年前,利奥·古德温创办盖可保险的时候,他希望能赚大钱。前进保险公司的创办者也希望能赚大钱。包括旅行者保险公司(Travelers)、安泰保险公司(Aetna)等许多大型保险公司,都是以赚钱为目的的。


最后谁成了赢家呢?大家知道,是一家互助公司。


按照目前的保费规模,州立农业保险公司是最大的车险公司。州立农业保险公司的净资产高达1400亿美元。除了伯克希尔,它就是最大的了。


前进保险的创始人非常有商业头脑,他经营了前进保险很多年。前进保险的现任领导者也非常善于经营。


州立农业保险公司只是伊利诺伊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创办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前进保险苦心经营多年,净资产规模竟然只有州立农业保险公司的六分之一。


前进保险没少在推销和广告上投入。在过去七八十年里,盖可保险也没少做广告,盖可每年的广告费高达20亿美元。


车险是个没什么差别的产品。所有其它保险公司都很拼,最后还是州立农业保险公司的市场份额最大。在资本主义市场中,州立农业保险这样的公司,它的存在是没道理的。


就说放在现在,你计划成立一个像州立农业保险这样的公司,与前进保险竞争,谁会给你投资?谁会投资一家不以盈利为目的的互助公司?


州立农业保险公司的存在不合常理,但现在它就坐拥1400亿美元的净资产。


前进保险的净资产具体是多少,我不清楚。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这家公司了,估计是200多亿美元吧。


既然提到了前进保险,我再说几句。在承销保险方面,前进保险是一家非常审慎的公司。在投资方面,第一季度,前进保险的资产组合出现了下跌,因为它持有大量债券。


它为什么持有大量债券呢?也许和其它保险公司一样,是随大流——既然别人都持有债券,自己也持有债券。


在经营保险业务方面,前进保险不遗余力地分析各个地区的风险情况,通过市场细分确定合理的保险费率。在管理投资组合方面,前进保险却只是随波逐流。


四十年前,在我的办公室里,我与前进保险的前任董事会主席彼得·刘易斯见过面。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我那时就很清楚,他一定会成为伯克希尔强劲的对手。他对保险生意简直是了如指掌。


很可惜,他只重视发展保险业务,忽略了对投资组合的管理。要知道,在一家保险公司,管理投资组合和开展保险业务,二者不可偏废。


公司研究多了,你就会发现,有的公司是有盲点的。查理和我很清楚,我们自己也有自己的盲点。所以,我们不想在这挑别人的毛病。


商学院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车险行业,车险行业中出现的一些情况,并不符合传统的商业理论。好,继续往下。


对了,谢谢你,阿吉特。阿吉特为伯克希尔创造的价值超出了前进保险的净资产。我这么说,没有贬低前进保险的意思,只是为了突出阿吉特个人为伯克希尔做出的巨大贡献。(掌声)


既然不择时,为何多次低买高卖?

“只能差不多知道价格是否足够便宜”


Q4

RAJIDERDUWAL:沃伦、查理,你们好。我的问题是关于择时的。您总是告诉我们,择时是根本做不到的。但是,通过分析您的投资历史可以发现,您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展示出强大的择时能力。


1969年、1970年,您退出了股市。1972年、1974年,股市非常便宜时,您重返股

市。1987年、1999年、2000年,您都有类似的操作。如今,市场下跌,伯克希尔手握重金。


我想请教一下,您如此强大的择时能力,是如何练就的?


巴菲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伯克希尔工作。


RAJIDERDUWAL:那太好了。(笑声)


巴菲特:其实,我们真不知道市场会怎么走。周一开盘,股市是涨还是跌,我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始终不知道市场会怎么走。


我和查理合作这么多年了,我们做过很多投资决策。稍后,我给大家讲一下我学习投资的过程。


在查理和我合作的这么多年里,我们没有任何一项投资决策,是根据猜测市场的涨跌做的。在做投资决策时,我们从来不谈论,也不考虑市场的涨跌。


芒格:是啊,从来没有。


巴菲特:我们也从来不考虑宏观经济会怎么发展。我们不知道。


2008年,所有人都看空股市的时候,我们表示乐观。有的人因此说,我有择时的能力。


其实不然,我们买早了,还没见底的时候,我们就已经买了很多,我们选择的时机很差。


不能说是“我们”,应该说是“我”的择时能力很差。


我记得,在三四个星期的时间里,我们就动用了一百五六十亿美元。那时候,一百五六十亿美元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多了。我们投资了箭牌、高盛。后来,股市的走势证明,我们买得太早了。


我买的时候,不知道股市是会涨,还是继续跌。事实证明,我买了以后,市场又跌了很多。


2008年10月,我在《纽约时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买入美国,正当时》(Buy American. I Am.)。


如果我真有超强的择时能力,那我应该再等六个月。我记得,市场是2009年3月份见底的。没记错的话,市场达到最低点那天,我好像正好在CNBC接受采访。


可以说,2008年那次大跌,我没抄到底。大家知道,2020年3月,市场大跌,我也没抄到底。


我们不会择时,我们只能差不多知道价格是不是足够便宜。无论买什么股票,我们都不知道买入之后是涨是跌。


其实,每次买入股票的时候,我们总是希望能再多跌一段时间,这样我们就可以买到更多。就算我们买完了,把资金用完了,我们还是希望我们买的股票继续跌。继续跌,公司可以接着回购,我们的持股比例随之上升。


这个道理很简单,小学四年级的孩子都能学明白,但学校不教这个道理。


大家别再说我们善于择时了。好吧,非要说我们择时有多厉害也行,那就说去吧,但我们真不善于择时。


我们从来不根据猜测市场涨跌做投资,也从来不根据预测宏观经济做投资。


1942年,我11岁,大概是3月11日,还是3月12日,道指90多点的时候,我买入了人生中的第一只股票。我记得,那天早上道指开盘是101点,收盘是99点。现在,道指已经来到了34,000点。


做投资这么多年,就是始终对持有美国公司满怀信心。


哈佛大学的捐赠基金、通用汽车的退休基金,它们还真不如去请教一下11岁时候的我。它们不信我的,它们非要搞什么股债平衡,持有股票的比例不能高于60%。它们还聘请很多基金经理,每三个月就要倾听这些基金经理的高见。


像它们这么做,还真不如扔飞镖,分散选股,持有美国公司50年、100年呢。长期持有股票的收益率,肯定是高于债券的。


投资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人们把它搞得太复杂了。


基金经理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他们告诉大众投资有多简单,那相当于砸自己的饭碗。


基金经理不可能讲出真相,他们不可能告诉普通大众,他们没有创造任何附加价值,普通大众完全可以自己投资指数。人性如此,我们不能对基金经理要求太高。


我不想这么说,但事实就是如此,人们完全可以让猴子扔飞镖选股,用不着向基金经理支付管理费。我赌猴子能跑赢基金经理。


我没有贬低基金经理的意思。猴子并非优于人类的物种,我更愿意和人类生活在一起,不想和猴子生活在一起。我只是用猴子扔飞镖做例子,讲了一个事实。


查理,你讲点让大家高兴的话,好不好?(笑声)


芒格:在财富管理行业,你去找投资顾问,你说:“我想实现资产的保值增值,该怎么做?”


投资顾问说:“你先交给我5万美元,然后再说别的。你给我5万美元,这就是我为你做出的贡献。”(笑声)


财富管理行业是一个畸形的行业。


巴菲特:这是一个可以赚大钱的行业。


如果你的子女智商高、能力强,还特别想赚大钱,那就让他们去华尔街。别让他们进教堂当神职人员,那地方可赚不着大钱。


有赚大钱的抱负,那就去华尔街。毕竟,人往高处走。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回事。


人们本来就是以自我利益为中心,我们大可不必因此对人性感到悲观。也许人们不会一直朝着自私自利这条路走下去,也许有一天,他们就会问自己,有钱了,但幸福吗?谁知道呢?


单纯从赚钱的角度考虑,年轻人去华尔街是很好的选择。


在会议开始之前,我们在现场播放了一个短片,其中有一段和所罗门兄弟公司有关。


在所罗门兄弟公司陷入丑闻时,前纽约联储银行行长盖瑞·科利根(Gerry Corrigan)也被传唤出席听证会。


在听证会上,法官问他,“去年所罗门薪酬最高的人是谁。”


科利根说,“去年薪酬最高的人拿了2000万美元。”那可是1991年啊。


法官又问,“这个人年龄多大。”我记得,科利根说,“大概26岁。”


当时,科利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别看他不是球星,拿的比球星还多。”


今天的情况变了,现在的球星,薪酬也比过去高了很多。


就拿我的偶像泰德·威廉姆斯(Ted Williams)来说。我记得,他当年的薪酬是每年2万美元到2万5千美元。


放到今天,一个棒球运动员打击率为.230或.240,能进入职业大联盟,钱会滚滚而来。


在过去,人们去现场看球,一个体育场能容纳三四万名观众。球队老板通过球票收入给球员发工资。后来,电视机出现了,有线电视出现了,付费频道出现了,人们通过电视转播收看比赛。看球的人多了,球星的收入也水涨船高。


我们不知道具体是谁推动了电视的发展,推动了付费直播的发展。我们可以发现,在资本主义制度中,高收入群体的变迁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以前,华尔街的金融人士比大联盟的明星球员赚得多。随着电视等媒体的发展,如今反过来了,现在球星的收入更高。


社会的变化太快,让人难以捉摸。


我和查理也觉得社会的收入分配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虽说有不合理的地方,但资本主义制度确实行之有效,一直在推动社会发展。


即使是那些没在社会变迁中得到好处的人,他们现在的生活水平也因全社会的发展而有所改善。


我不是说社会不需要改变。我只是想告诉大家,我们必须明白,很多时候,人性不是我们能改变的。


好,我就讲这么多。查理,你来总结一下吧。(笑)


芒格:可以这么说,在财富管理行业,很多人宣称做主动管理,并收取高额管理费,实际上他们只是紧跟指数而已。


说白了,谁都不想当出头鸟,谁都怕业绩低于平均水平,谁都不想丢了管理费。于是,大家都紧跟指数。想想这件事,多少有些可笑。


巴菲特:是的。来到现场的股东,在会议开始之前,你们看到了一个短片。在短片中,查理讲了,我们两个,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追女朋友,我们没那么优秀,但我们表现出很优秀的样子。


说真的,你要求人不自私,不为自己的利益考虑,那是不可能的。这个道理,大家一定要知道。在结婚之前,我们也没把所有的缺点,都向自己的女朋友坦白。


芒格:我们已经在改了。(笑声)


我们以前是犯过一些错。沃伦,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就我自己来说,和我17岁时候相比,我已经改了一些了。(笑声)


巴菲特:你说的很有道理。


一个人,受命运垂青,上半辈子顺风顺水,下半辈子应该学着做一个好人。这样的要求,真不算太高。


一个人,赢了娘胎彩票,出生在美国,享受到了种种红利,过完大半辈子,发现自己做过很多蠢事,为什么不在下半辈子往好了改呢?


每个人刚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活了这么多年,以智商测试为标准,我的智商并没有什么提高。但是,在通过与人打交道的过程中,我学到了一些东西。


一个两岁的小婴儿,它的大脑是一台超强的学习机器,它从外界学习新知识的速度非常快。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有些东西,只有通过三四十年的人生经验,亲身体会人类这种动物的行为习惯,才能真正明白。


对人性有了深刻的理解,我们应该在后半生学着做一个更好的人。


前半生不明白,那是没办法。只要后半生能做一个更好的人,可以不必纠结前半生的事,好好过好后半生就行了。


查理和我,我们两个人很长寿,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过好后半生。


我们早已经想明白了,怎么活着,才能幸福。我们也更加注意别人的感受,不惹别人不高兴。


我希望人们以我的后半生评价我,相信查理也是这么想的。


芒格:当然了。我根本不去想我年轻时做过的事,一想我会觉得尴尬得不得了。(笑声)


巴菲特:是啊。


有谁好奇,希望知道查理年轻时做了哪些尴尬的事,可以稍后问他。(笑声)


核战风险真实存在,风险无可控


Q5 

贝琪(代问):这个问题分了两个小问题。第一个小问题是问沃伦和阿吉特的,提问者问:“几年前,巴菲特先生在接受采访时说,核战争是伯克希尔·哈撒韦的保险业务面临的最大风险。鉴于当前的局势,如果核弹在人口密集区爆炸,伯克希尔·哈撒韦的保险业务可能受到怎样的影响?


第二个小问题,有请格雷格回答。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能源分公司是否遭受过网络攻击?我们是否提升了安全戒备?”


巴菲特:好的。第一个小问题,自从1945年原子弹发明以来,核战争的风险一直伴随着我们。后来,又有别的国家制造出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核战争的风险与日俱增。


从概率上讲,核战争爆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在拉斯维加斯的沙漠酒店(DesertInn),有人掷骰子,连赢32次。我不知道这个概率是多大,800万分之一,400万分之一,还是40亿分之一。


只要一直掷骰子,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假如从明天起,让3.3亿美国人每天掷硬币,猜正反面,10天之后,会有33万人连续猜对。


再过10天,还会剩一部分人,他们连续20天猜对。这时候,剩下的这一部分人,他们真以为自己掌握了猜硬币的秘诀。


可以说,我们每天都在掷硬币,都在猜掌握核武器的人,他们是否会利用核武器摧毁地球。但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主动权掌握在拥有大量核武器以及洲际导弹的人手里。


是否有人会因为打了败仗,气急败坏地动用战略核武器,置千万人的生命于不顾?我们有办法阻止他们吗?


我们的世界非常、非常、非常危险。

芒格:我们没办法防范核战争爆发的风险。


巴菲特:真没有。


芒格:有个人说过,如果核战争真爆发了,他知道怎么办。他会抱着脑袋钻到桌子底下等着上西天。(笑声)


巴菲特:嗯,是啊。我们把伯克希尔的风险防控工作交给查理就行了。(笑声)


我们真没办法。

1939年8月,准确地说是9月1日,希特勒入侵波兰。当时,我们美国人对这件事知道的并不多。那时候,电影院里有空调,夏天天气热,大家愿意去电影院。


八月份,正是天热的时候。希特勒是在9月1日入侵的波兰。我们在大屏幕上看到,神情严肃的播音员播报了一条新闻,德军刚刚入侵了波兰,画面上可以看到德军的坦克。这条新闻一分钟就报完了。


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每天都能看到有人因为战争而失去生命。我们换位思考,失去生命的如果是我们呢?因此,我们特别同情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人。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1939年8月,在德国入侵波兰一个月之前,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收到了一封信。


因为希特勒迫害犹太人,希特勒把犹太人赶出了德国,其中包括一些伟大的科学家。出生于匈牙利的利奥·西拉德(Leo Szilard)遭到了驱逐,爱因斯坦也遭到了驱逐。


后来,利奥·西拉德来到了美国,他给美国总统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介绍了铀元素的运动。我对物理一窍不通,连电路中的开关符号都分不清。


我只知道,西拉德写的这封信起到了关键作用。他在信中说,物理学领域出现了重大突破,美国最好抢在前面。


信写完了,西拉德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罗斯福总统看到这封信。利奥·西拉德没那么大的名气,不知道怎么能引起美国总统的关注。


西拉德想到了一个主意,他请爱因斯坦和他联名上书,这样就能引起总统的关注了。


他的这个主意很好。不久,罗斯福总统就收到了爱因斯坦和西拉德联名写的这封信。


如果不是希特勒疯狂地憎恨犹太人,这两位伟大的科学家未必会流落到美国。


总之,因为这封信,美国率先制造出了原子弹。


幸好利奥·西拉德和爱因斯坦流落到了美国。如果他们没来美国会怎样?谁知道呢?

历史充满了偶然。关于原子弹,将来还会出现偶然事件。


已经有很多次,我们险些擦枪走火。有一次,雷达把一群大雁当成了苏联的轰炸机,北美防空司令部(NORAD)收到了空袭警报。


还有一次,工作人员错误地把演习录像带插入了电脑,整个军方以为苏联对美国发动了全面核战争。


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核战争的风险,可以说与全世界的每个人息息相关,但伯克希尔·哈撒韦不考虑这个风险,再考虑也没有用,考虑多了,对我们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尽管如此,我们深知,在过去,两个超级大国,在冷战对立中,由于误判对方的意图,多次险些触发核战争。查理和我经历过古巴导弹危机。


过去有很多次,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险些被触发,将来一定还会有很多可能擦枪走火的时候。


人类还无法控制科技的负面影响。在石器时代,一个反社会的人,最多也就是用棍棒和石块袭击别人,别人也只能用棍棒和石块反击。


我们一直在发展科技,直到有一天,科技的突破超出了人类的掌控能力。未来如何,我们只能拭目以待。至少现在,我们还没遭遇核战争。


伯克希尔不知道如何解决核战争的风险。我们不承保核战争的风险,因为核战争的风险,我们赔付不起。


大家都很清楚,我们确实赔付不起。


核战争的风险真实存在,但伯克希尔没有承保此项风险的能力。到现在为止,核战争没爆发,我们很幸运。


阿吉特,你怎么看?


阿吉特:沃伦刚才讲了核战争发生的概率。关于核战争,我想说的是,我确实无法估算,一旦核战争真的爆发,我们的风险敞口可能有多大。


其它的风险,无论是地震、飓风,还是网络攻击的风险,我都能八九不离十地估算出我们的风险敞口,估算出我们可能遭受多大的损失。


至于核战争可能带来多大的风险,我真是无法估算。核战争的风险很大,但有多大,我们很难估算。


核战争很可能引发大量次生风险。在我们的所有保险合约中,我们明确规定不承担因核战争引发的风险。尽管如此,一旦核战争爆发,引发次生风险,我敢肯定,法院和监管机构一定会判决保险公司赔偿。


举个例子,在我们承接的火灾险中,我们在条款中明确说明,我们的赔付范围不涵盖因核战争引发的火灾。


真出现核战争引发的火灾,监管机构一定会认为,既然你们承接了火灾险,而核战争引发了火灾,火灾发生了,你们就得赔付。


我们只能接受现实。关于保单的涵盖范围,我们保险行业争不过法院和监管机构。


巴菲特:到时候也没有法院、没有监管机构了。(笑声)


人类需要100万年进行战后重建。


爱因斯坦说过:“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会使用什么武器,但是我知道,第四次世界大战的武器会是石头和棍棒。”


这么说吧,如果你关心自己的伯克希尔股票的价值,你有很多事情考虑,但用不着操闲心担忧核战争爆发。(笑声)


好吧,看看咱们能不能聊点让人高兴的事。


格雷格:因为提问中问到了关于网络攻击的风险,所以我简单谈一下。


问题中专门提到的是伯克希尔·哈撒韦的能源分公司,其实,伯克希尔的所有子公司都需要防范网络攻击的风险。


网络攻击的风险始终存在。我们始终在评估和抵御此项风险。


以伯克希尔·哈撒韦能源为例,我们有大量的操作系统,每天会遭受数十亿次网络攻击。


我们的团队每时每刻都在防范网络攻击,既加强我们抵御攻击的能力,也评估潜在攻击的风险。


我们有很多子公司确实遭受到了大量网络攻击。铁路、能源等业务板块,是我们防范网络攻击的重点,我们为此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团队做得非常好,网络攻击没对我们造成任何重大影响。在个别小型子公司,我们受到过一定的影响,但是在我们的大型业务部门,在我们的主要操作系统中,我们的安全防范措施非常到位。


尽管如此,网络攻击一直没有停歇。每一天,我们的团队仍然保持高度警惕,他们始终在抵御网络攻击。


网络攻击是一项需要严加防范的风险,我们的团队对此有非常清醒的认识。


巴菲特:确实。我补充一点。在这方面,格雷格比我更了解情况。我想说一下,我的一个感觉。长期以来,民营公司总是批评政府部门效率太低,而政府部门总是批评民营公司利字当先。


但是,在防范网络攻击风险方面,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密切配合值得称赞。你觉得呢,格雷格?


格雷格:是的,您说得很对。在防范网络攻击风险方面,美国的政府机构和民营企业之间密切配合。


每天我们将大量运营数据上传,政府有专门的部门帮助我们分析,查看我们是否有可能遭遇数据泄露的风险。


我们和政府之间的配合很密切。沃伦,您说得很对,企业和政府之间的密切配合非常难得。我想这是因为企业和政府都很清楚,网络攻击的风险不可小觑,我们必须密切配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巴菲特:在防范网络攻击方面,企业和政府确实合作无间。企业和政府,双方有合作的意愿,取得了共赢的结果。


核战争爆发是最大的风险,但是,核战争爆发是概率微乎其微的事件。将来,太阳还有燃烧完的一天呢。


两个对立的大国,都拥有洲际导弹,我们不知道怎么消除核危险。


有人说,这么解决,有人说,那么解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试想两个人都拿着上了膛的枪指着对方……


芒格:我们以为人是理智的,可不是所有人都是完全理智的。


巴菲特:我们见过的不理智的行为太多了。特别是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人们很容易失去理智,做出害人害己的事。在生活中,这样的事太多了。


不只是普通人有这个毛病,精英阶层也有。


有些人就是会做出后果很严重的事。我们只能希望那些位高权重的人不要因为一己之私,毁了全世界。


抵御通胀最好的办法是,自己有真本事

Q6

DAPHNE:众所周知,在过去的四个月里,我们经历了1982年以来最严重的通货膨胀,通胀率触及7%。


在1970年到1975年,你们经历过通胀高企的年代。在那几年,你们的投资组合出现了账面损失,但是你们却抓住了一些绝佳的投资机会。


有鉴于此,我的问题是,如果现在您只能挑选一只股票,你们会选哪一只?这只股票为什么能在通胀高企的环境中表现良好?


巴菲特:我告诉你一个比一只股票更好的。要想抵御通货膨胀,最好的办法是,你自己有真本事。


如果你是全市最好的医生、全市最好的律师,无论做哪一个行业,如果你是最好的,不管通货膨胀到了什么程度,哪怕人们付给你一兆亿美元,人们都会心甘情愿地从自己的收入中拿出一部分来换取你的服务。

如果人们只认你,你是最好的歌手,最好的棒球运动员,最好的律师,你自己的这个本事,是别人抢不走的,即使是出现了通货膨胀,你也不会受到影响。


别人会拿出自己生产的产品和你交换,例如,小麦了、棉花了什么的,别人愿意拿自己生产的东西交换你的技能。


最好的投资是培养自己的能力,这项投资还用不着交税。我是你的话,我就会这么做。(掌声)


芒格:我也送这位年轻人一条建议。(笑声)


等你有了自己的养老金账户,热情的投资顾问建议你,把所有钱用于投资比特币,你要斩钉截铁地拒绝。(笑声)(掌声)


巴菲特:是的。你自己的真本事,是谁都抢不走的。


人们总是愿意获得你的服务。有些人有真本事,社会需要他们,社会分配给他们的产品更多。有些人没真本事,社会分配给他们的产品更少。


怎么才能有真本事?有的真本事是通过受教育得到的,但是,也有很多真本事,不是在学校里学到的。


首先,你要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只有有兴趣,才可能做好。


如果你希望成为主持人的话,你可以向贝琪·奎克学习,看她是怎么成为一名优秀的主持人的。其次,你还要考虑自己有没有那个天赋。


不是有个一万小时理论吗?是谁提出来的了着?想起来了,是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


他说,无论做什么,只要投入一万个小时,就一定能成。让我花一万个小时练习,成为重量级拳击运动员,估计我练完一万个小时,也是白搭。


不断尝试,做自己喜欢的、擅长的、对社会有益的事。有了真本事,1美元的购买力无论如何变化,哪怕1美元只值1美分了,对你都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你是全市最好的医生,别人即使是给你送米面、送鸡鸭,也要找你看病。你的真本事,是别人抢不走的。


你已经参加过五次股东大会了,我相信你的未来一定前途似锦。我看好你,出席这么多次股东大会,你一定差不了。


如果你愿意把自己未来的所有收入卖出一部分,我们现在就愿意拿现金购买。我们非常乐意买入你未来所有收入的10%,我们愿意现在就付给你现金。(笑声)


我们愿意做这笔投资,因为这笔投资很值。你自己未来的收入,100%是你自己的。


你要培养自己的才能。也许你可以去学跳舞,跳舞跳得好,别人愿意买票欣赏。来自奥马哈的阿黛尔·阿斯泰尔(Adele Astaire)和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 Astaire)姐弟就是出色的舞者。


起初,阿黛尔和她的弟弟同台演出。后来,阿黛尔去了英国,退出了舞台。弗雷德则继续活跃在舞台和荧幕上。


弗雷德与金吉·罗杰斯(Ginger Rogers)合作了很长时间。金吉·罗杰斯是女性,虽然表演上一点不差,但收入要少很多。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的未来一定没问题,我相信你。


用控股权保证拆分不会发生

猎头开什么价码,都挖不走伯克希尔的人

Q7

贝琪(代问):提问者Modi问道:“我们整个家族是伯克希尔的长期股东,我们打算长期持有、永远不卖。当前的管理层着眼于长远,努力为股东提升内在价值,我们对当前的管理层非常放心。


但是,等到管理层新老交替之后,我们不知道新的管理层能否像你们一样优秀。在保险领域,他们是否可能承担难以在资产负债表中发现的风险,为伯克希尔埋下隐患?


等您和阿吉特不在了,我们如何才能提前察觉保险业务中的风险?”


巴菲特:我认为,在未来的很长时间里,股东们仍然可以对伯克希尔放心。


核战争的风险,我们无法解决。但是,我们伯克希尔有独特的文化。我们的文化行之有效,我们拥有稳定的股票、稳定的股东群体,伯克希尔能走得很远。


假如我明天死了,第一年,会有很多质疑的声音,人们会有种种猜测,是否可能拆分了什么的。人们肯定会有各种疑虑。


我们有控股权做保证,拆分的事不可能发生。我们的董事会深知,伯克希尔的文化99.9%是经营生意。


我们的董事知道,伯克希尔从来不频繁地开会,从来不聘请外部专家。


一般的公司,经常召开各种会议,经常聘请外部专家。在很多公司,没办法不这么做。我们伯克希尔和一般的公司不一样。


我们伯克希尔以股东对我们的信任为根基。为了不辜负股东对我们的信任,我们只需要做很简单的一些事,我们有合适的人,也有充足的财力。


其实,我们要做的事并不难。最重要的是,我们有足够的自由,可以去做简单的事


新老交接一年之后,媒体上会出现这样的文章,“一年之后,伯克希尔怎么样了?”

我们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经营BNSF铁路。


我最大的担忧是,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试图拆分伯克希尔,他们会声称,拆分出去,私有化、单一化更合理。


我们伯克希尔是一个整体,是一个建立在合伙基础上的整体。


伯克希尔与股东的关系很特别。我们与股东的这种关系不会变,伯克希尔的股东群体不会发生大的变化。


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没人能收购伯克希尔。到时候,世界就会知道,伯克希尔的文化有多强大。


只要我们的文化不变,100年之后,只要不爆发核战争,伯克希尔仍将风景独好。


伯克希尔追求基业长青,我们不为自己设置终点。我们伯克希尔的人,没人盼着退休,没人盼着行使期权,没人盼着换工作。我们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


伯克希尔留住人才,靠的不是开出更高的薪酬。伯克希尔的人,猎头开出什么价码,都没办法挖走。


伯克希尔现在就具有这样一种公司文化。重新来一遍,我们没把握能再打造这样一种公司文化。当年在接手伯克希尔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打造这样一种公司文化。


大家知道,伯克希尔最初是一家生意极差的纺织厂。那时,查理没有加入伯克希尔,但从我收购伯克希尔之时起,查理和我就始终在一起做投资。


我们当初并没有制定什么宏伟的计划,我们没有说,先把这家烂纺织厂经营20年,然后,把它关了,然后,做这个,做那个。我们事先没有宏伟的计划。我们只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


虽然伯克希尔不是按照什么宏伟计划发展到今天的,但是我们很清楚我们要的是怎样的一家上市公司。有一点,始终没变的是,我们希望与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


我前面讲了,1952年,在火烈鸟赌场,我看到了很多赌徒,我不希望那样的人做我们的股东。我们希望我们的股东是信任我们的人。


查理和我是从为合伙人管理基金开始的。我最开始有七位合伙人。查理和我一样,开始时的规模也很小。


我们没有去找大的机构投资。我们没有招聘销售顾问去拉客户。我和我的合伙人坐在一起。我发给了他们一张纸,上面写着合伙基金的基本原则。从一开始,我就希望和我的合伙人达成一致。


我对他们说,你们用不着仔细阅读合伙协议,我不可能占你们的便宜。你们要是不信任我,也不可能把钱交给我管理。


只是有一点,我们必须达成一致,我们要有一个统一的业绩衡量标准。


最早的合伙人一直跟着我,而且代代相传,他们的儿女,他们的孙子孙女,也都是伯克希尔的股东。在我眼中,他们是我的合伙人。


想要复制伯克希尔的文化,没那么容易。今天重新来过,我还是会像当年那么做——找到信任我的人,和他们一起投资。


有的人总是问,你这个月的业绩怎么样,和标普指数对比表现如何?你的长短仓是怎么配置的?像这样的人,我不愿与他们一起投资。


管理合伙基金之前,我做过三年的股票经纪人。我不喜欢那份工作,因为人们总是对我有不现实的预期。


后来,我找到了几个和我志同道合的人。我不是特意要成立一只合伙基金的,正好几个亲戚朋友信任我,把钱交给我管理,我就成立了合伙基金。正如童话故事中讲的,从那以后,我们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伯克希尔的文化已经深入人心,新的管理层,伯克希尔今后的每一任管理层,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守护好伯克希尔的文化。我们的股东相信这种文化。我们的员工也相信这种文化。


我们的收益率未必是最高的,但我们的文化是独特的。我们还有董事,有股权,有巨大的规模,这些足以抵御任何改变伯克希尔文化的企图。


不要拿别的公司的做法来要求伯克希尔,要求我们的董事像别的公司的董事一样,做这做那。


作为一家上市公司,我们会遵守法律的规定,遵守特拉华州的《普通公司法》。但是,与其它上市公司不同,我们有自己的公司文化。


在遵守法律规定的同时,我们始终牢记股东对我们的信任,并在这种信任的基础上经营公司。我们始终对这份信任心怀感激。查理,有什么补充的吗?


唯有十年面壁,方能一朝顿悟


芒格:当年,你是从经营纺织厂开始的。


巴菲特:可别提那个纺织厂了。


芒格:从现代科技的角度来看,从本质上来讲,纺织厂实际上是发电厂。


伯克希尔纺织厂位于新英格兰地区。与新英格兰地区相比,佐治亚州的田纳西河谷地区电力成本低60%。伯克希尔纺织厂注定要走向末路,幸亏你想明白了,把它关了。


巴菲特:嗯,花了25年才想明白。


芒格:至少你没继续往里投资。


巴菲特:没有,我没继续往里投资。


芒格:当现状很糟糕的时候,能认清现实,并采取正确的行动,需要的只是最基本的常识。


竞争对手的电力成本低那么多,新英格兰地区的纺织厂哪有机会活下去?


巴菲特:我之所以没有更早一些关闭伯克希尔纺织厂,还有一个原因。我任命的那位管理者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他为人诚实、品德优良,而且非常熟悉纺织行业。


如果他是个品性恶劣的家伙,我可能就毫无顾虑,早把伯克希尔纺织厂关了。


当时,我们也是见步行步。幸好,我们时来运转,杰克·林沃特(Jack Ringwalt)把国民赔偿公司(National Indemnity)卖给了我们,我们做上了保险生意。


我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买完了伯克希尔纺织公司,过了大概七八年之后,我竟然又收购了新罕布什尔州的另外一家纺织公司。


我可以给大家讲讲我在投资中犯过的错误,下午有机会的话,可以多讲讲这方面的东西。


我们真是犯过很多特别愚蠢的错误。1966年,查理、我、还有桑迪·戈特斯曼(Sandy Gottesman),我们收购了一家巴尔的摩的百货商店。


我们那时候是用自己的钱在投资。我们为什么要收购一家百货商店呢?


查理和我,我们坐飞机去巴尔的摩,没少费心。


这家百货商店的管理层和伯克希尔纺织厂的管理层一样优秀。路易斯·科恩(LouisCohen)绝对是一位优秀的管理者。


问题在于,每家百货商店都想着要扩张,都想把规模越做越大。这也没什么不对的。百货公司追求开新店,百货公司内部的各个部门追求提升营业额。


整个行业往往陷入恶性竞争。这个生意,做了一段时间,我们发现不对。后来,我们……


芒格:那条路走不通,我们就换了一条路。


巴菲特:是啊。问题是我们一开始为什么要犯这个错呢?


芒格:因为我们傻。


巴菲特:嗯,好吧。(笑声)


知错就改很重要。我们收购这家百货公司,给出的价格是每股6美元。如果这家百货公司成功了,现在也就值每股30美元。


后来,我们没继续经营这家百货公司,而是把它并入了伯克希尔。


并入伯克希尔的这部分,粗略算一下,应该已经从6美元增长到了15万美元。如果继续经营这家百货公司,我们只能赚几美元。因为我们没继续经营,我们赚了十几万美元。


投资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坚持着往前走。还有就是要……


芒格:活到老学到老。这是关键。


巴菲特:对。活到老学到老。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学习的过程这么慢?


我是从11岁开始买股票的。我去图书馆,把所有关于股票的书,读了个遍。我乐在其中。我父亲的工作与股票相关,我经常去我父亲的办公室,读我父亲书架上的书。


我从小就打工攒钱。等我11岁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些积蓄,有钱买股票了。我9岁的时候,去过一趟纽约股票交易所。


那时候,我父亲带我们几个孩子去纽约。纽约股票交易所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我让我父亲带我去了那。


纽约股票交易所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交易员制度是如何运作的,碎股是如何撮合的,在那个年纪,我就对这些知识了如指掌。


后来,我迷上了技术分析,热衷于看图看线。我在技术分析中花了无数的时间。我还继续攒钱买更多的股票。我也试过做空。总之,所有的路子,我试了个遍。


直到有一天,在我19岁、20岁的时候,我读到了一本书。


那本书不是教材,是我在内布拉斯加大学林肯分校的图书馆里看到的。在那本书中,我读到了一段文字,那段文字告诉我,我尝试过的一切,全是错的,我的路完全走错了。


在读到这本书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要做的是挑出可能上涨的股票。


看到这本书中的一段文字后,我幡然醒悟,我原来的做法是缘木求鱼。


我准备了两张图片,给大家看一下。请展示幻灯片——错觉一。

 


好了,现在大家可以看到这张图片了。


看这张图片,有人看到的是两张脸,有人看到的是一个花瓶。有人看了很长时间,也只能看到两张脸,看不出来一个花瓶。


看到这张图片后,大多数人在脑海中来回在“两张脸”与“一个花瓶”之间切换。人们将此类图片产生的现象称为“模棱两可的错觉”(ambiguous illusions)。


在漫画中,有时候,我们会看到“灵光一现”的情景。例如,在《大力水手》中,波派、温皮等角色,他们的脑袋上出现一个闪亮的电灯泡,那就表示灵感来了。


在生活中,我们也有眼前一亮的时刻,以前没想明白的东西,突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在我开始投资股票的那段时间,我看到的是一种假象。以刚才那张图片为例,我只能看到两张脸。


请展示幻灯片错觉二。

 


这张图片,从一边看,看到的是一只兔子,从另一边看,看到的是一只鸭子。


人的大脑非常神奇。


心理学家提出了“统觉团”(apperceptive mass)的概念,描述大脑中各种思想意识的活动。有的思想意识长期占据主动,有的思想意识长期处于被动。


(译注:“统觉团”是心理学家赫尔巴特提出的概念。赫尔巴特认为,人类大脑中存在大量思想意识。思想意识之间相互争夺主导地位。类似的思想意识汇聚到一起,形成思想意识的“统觉团”。


处于主导地位的“统觉团”排斥与其不相容的思想意识,将其抑制于潜意识。处于潜意识中的思想意识,等待与其类似的思想意识进入大脑,形成自己的“统觉团”,伺机争夺主导地位。)


突然有一天,受到了外界的某种刺激,一个人的思想意识可能发生彻底的改变。


在投资股票方面,我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摸索,才看到了真相。在看到真相之前,我一直对股票充满了兴趣,我的智商不低,我没少读书和思考,我很想赚钱,我比谁都想在股票方面取得成功。


直到有一天,我读到了《聪明的投资者》第8章中的一段文字,那段文字告诉我,我眼前的不是一只鸭子,而是一只兔子。


那个时刻,无论是称之为“顿悟”,还是“灵光一现”,总之,在内布拉斯加州的林肯,那一刻,我想明白了。那一刻改变了我的一生。


如果不是读到了那本书,我真不知道我还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多远。也许我会继续研究头肩顶形态、200天均线、筹码分布率,继续不知疲倦地在技术分析的世界中徜徉。我曾经痴迷于技术分析,但那一切都是假象。


我体验过这种顿悟时刻,我相信查理也有这种顿悟时刻。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经历过几次顿悟时刻。在顿悟时刻来临之际,我们会有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全新认识。


你可能不禁要问,这个顿悟时刻为什么没有早些出现?为什么没在一个星期之前、一年之前、五年之前出现?


也许你突然悟到了如何与人相处,你突然明白了,要对别人好,要爱别人,别人才能爱你。


唯有十年面壁,方能一朝顿悟。


查理应该也有类似的经历。在我研究公司的过程中,也出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有的公司,我研究了十年。突然有一天,我眼前一亮,脑子里的一切全理清了。谁知道为什么五年之前就没想明白呢?


我在人生中经历过几次顿悟时刻,相信每个人在人生中,在不同领域,都有顿悟的体验。


顿悟之后,我们会觉得,自己以前怎么那么傻呢?


查理早年经营律师事务所时,有一位合伙人罗伊·托尔斯(Roy Tolles)。罗伊·托尔斯讲过,男人,特别是有才华的男人,经常在男女关系方面出问题。这样的男人,出了问题之后,走进办公室,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问他,为什么那么做?他会说,“当时脑子进水了”。很多这样的男人,因为一时犯傻,把自己的一辈子毁了。


在我们的大脑中,存在着思想意识的“统觉团”。时不时地,我们的大脑会灵光一现。

与如何赚钱方面的顿悟相比,更可贵的是在行为习惯方面的顿悟。


有的人一生始终没活明白。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子女恨他们,为什么全世界没一个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子女只惦记着他们的钱财,盼着他们早死。


查理讲过,反着来,想想自己死的时候要得到怎样的结果,按着那样的结果倒推着生活。


查理,你对“统觉团”、“模棱两可的错觉”有什么看法?


芒格:我很清楚,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工作的。人本来就很容易犯错误,关键是认识到了错误,要及时改正。我们改正过很多错误。


巴菲特:确实。


芒格:也有一些时候,我们改错改得太晚了。


巴菲特:是啊。其实,有不少好机会,我们没把握住,但是在知错就改方面,总的来说,我们做的还可以。


芒格:有的机会,表面上看是好机会,就怕跑偏了。一旦跑偏,那就完了。


现在我们的社会中,有不少跑偏的现象。


巴菲特:查理,告诉我一个还没跑偏的好机会,私下告诉我,不能让别人听见。(笑声)


芒格:罗宾汉是个典型,它的股价曾经高高在上,现在被打回了原形。


我们早就知道,罗宾汉会有今天。


巴菲特:我没听清楚。你说的是?


芒格:我说的是罗宾汉。它不是上市了吗,股价冲了很高,现在……


巴菲特:哦,对。


芒格:罗宾汉诱导散户做空。另外,它表面上不收费,似乎在做一件好事,实际上,它在暗地里拿回扣。罗宾汉的行为令人不齿。


巴菲特:是。去年,你就批评过罗宾汉,他们很是恼火。罗宾汉上市了,他们拿到钱了。


芒格:现在罗宾汉的股价已经崩了。正义总算来临了。


巴菲特:他们上市可是圈了不少钱啊。


芒格:是啊,正义迟到了,但没有缺席。


巴菲特:我同意。(掌声)


你说,我们这么四处树敌,好吗?我们总批评别人,好吗?


芒格:也许不好,可我就是忍不住。(笑声)(掌声)


巴菲特:查理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已经98岁了,还忍不住。


咱们也别克制了,想咋地就咋地吧。(笑声)


不能把伯克希尔当枪使


(下午场开始)

巴菲特:刚才,工作人员告诉我,我们已经售出了15艘吉米·巴菲特(Jimmy Buffett)设计的休闲浮筒船。数量有限,请大家抓紧时间订购。


现在订购,可享受九折优惠。一年之后交船。我自己也订购了一艘。我们还有一个分会场,分会场一切正常。


上午,我们只回答了7个问题,创了历年新低。下午,我们要加快进度了。

怎么搞的?进度怎么这么慢?一上午的时间,是谁说个没完没了的?(笑声)


Q8

JEFFVUVOLOY:近年来,美国公司在政治舞台上愈加活跃。在一部分股东和员工的要求下,很多公司发出自己的声音,反对某些提案,支持各种社会事业。


美国公司发出自己的声音,它们的初衷可能是好的,但它们也可能因此引起大量客户和员工的不满。请问公司应该参与政治吗?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应该采取怎样的立场?


巴菲特: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你提到的这个问题,恰好是我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


我曾经说过:“作为伯克希尔的首席执行官,我必须把我个人的政治立场放在一边。”我发现了,如果我公开谈论一个政治话题,发表自己的主张,也许有一小部分人点头认可,但也可能有一大部分人怒不可遏。


听到我的某些主张和他们不同,有些人会报复我们的子公司,报复我们的员工。最后,我们的股东也会受到伤害。我真的就那么有必要发表自己的观点吗?我能因为我自己得罪了人,眼看着我们的员工遭到打击吗?


我的结论是否定的。我不想只顾自己一时痛快,得罪全国20%的人,给我们的员工和股东造成伤害。我们的员工为伯克希尔兢兢业业地工作,我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


我得罪的那些人,他们拿我没什么办法,就拿我们的子公司,拿我们的员工出气。


就我个人而言,我想清楚了,我不想四处发表自己的观点。我一张嘴说什么话,人们不会说,这是沃伦·巴菲特说的,人们会说,这是伯克希尔·哈撒韦说的,是伯克希尔·哈撒韦的沃伦·巴菲特说的。


我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伯克希尔。我不想随意发表自己的主张。在这个位子上,随意发表自己的主张不合适。我对这份工作充满了热爱。为了做好这份工作,我宁可放弃自己作为一个公民的言论自由。


为了做好这份工作,我有意识地不去谈很多话题。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言语,给伯克希尔造成损失,让我们的员工和股东受到伤害。


关于公司是否参与政治的问题,以上就是我个人的想法。大多数公司的情况和伯克希尔不一样。在大多数公司,董事会中的董事代表不同的利益团体,他们各自有着鲜明的政治主张,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必须倾听董事会的声音。


很多时候,迫于董事会的压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不得不站队。伯克希尔不想变成大多数公司那样。


查理,你怎么看?


芒格:你说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论,我更需要管住自己这张嘴。(笑声)(掌声)


巴菲特:你说话少啊,我还是比你话多。多少次了,我看到新闻标题中写道“巴菲特正在买入什么什么”,我根本没买啊。有时候,是伯克希尔·哈撒韦买的,是伯克希尔的两位基金经理中的一位买的。


写新闻的记者不知道是不是我买的。他们只知道,把标题写成“巴菲特正在买入”,更吸引眼球。所以说,很多关于我们的新闻与事实不符。


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把嘴闭上。不能因为我们的言论,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谢谢你问了这个问题,你提的这个问题很好。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想过很久。在日常工作中,除了挑选便宜的股票,我也经常拿出很多时间,思考类似的问题。


Q9

贝琪(代问):拜登总统在2023年度财政预算中提出,针对资产高于1亿美元的家庭,以其未实现的资本利得为对象,征收最低20%的所得税。请问您怎么看?”

如果您不愿回答的话,也许查理愿意回答。(笑声)


巴菲特:好,一会看看查理怎么说。(笑声)坦白地讲,按照1亿美元的门槛,我和查理都会受到这项税改政策的影响。我的观点是,我没有任何观点。我不想公开发表自己对这项政策的观点。查理,你呢?


芒格:对于类似的所得税政策,我基本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国家规定交多少税,我就交多少税,我不想参与关于税收政策的游说活动。(掌声)


巴菲特:没错。提到游说,我说两句,游说活动真的很不光彩。


我曾经支持过一位总统候选人。在竞选活动中,一些代表烟草公司利益的游说者找到了我。他们不在乎内布拉斯加州的利益,不在乎国家的利益。他们只是想通过我递交政治献金,真是把我恶心坏了。


我反对游说,但是,伯克希尔旗下有铁路生意、能源生意、保险生意,这些生意受到政府的严格监管。我不希望我们的铁路公司不合群,不希望我们的保险公司不合群。


我们要是不合群的话,同行的公司会说我们搭便车。我对我们的经理人说,遵守这样一个总的原则,“别用伯克希尔的钱,支持你自己看好的候选人。”


我们的经理人不能把伯克希尔当枪使,不能打着伯克希尔的旗号,为自己看好的候选人、为自己的母校等筹集资金。在伯克希尔,确实出现过这样的事。


我反对游说,但是我并不阻止我们的子公司加入行业协会。查理写过一封非常经典的信。在网上输入“1989”、“芒格”、“储贷机构”等关键字,大家应该能找到这封信。在这封信中,我们正式宣布退出美国储蓄机构联盟。


在正式退出之前,我们表达过不满。我们说了,我们无法接受储蓄机构联盟的所作所为,它只顾行业的利益,不顾国家的利益。


最后,没办法,查理写了一封辞呈,我们宣布正式退出储蓄机构联盟。这封信,大家可以通过搜索找到。递交这封辞呈,我们伯克希尔感到正义凛然。查理在信中说,我们无法再忍受储蓄机构联盟的所作所为,我们只能宣布退出。


宣布退出行业协会,这是一种非常出格的做法,这无异于宣布与所有同行决裂。储蓄机构联盟的成员,他们的人品没问题,只是他们只顾行业的利益,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


伯克希尔旗下的能源等子公司,我们支持它们加入行业协会。我们只是反对打着伯克希尔的名义,为个人的政治主张摇旗呐喊。


我们不反对子公司加入行业协会。我们不愿自己的子公司在行业中陷入孤立的境地。我们不愿摆出一幅占领了道德制高点的样子,与同行格格不入。这就是我对游说的观点。查理,请补充。


芒格:我没什么补充的。


巴菲特:好的。没什么补充的,就不讲。这已经成了查理的招牌了。(笑声)


手里只有一把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


Q10

SONGYAO:请教查理。请问在投资中、在生活中,如何将跨学科思维框架付诸实践?我们应该怎样用跨学科思维指导实践?谢谢。


芒格:显而易见,懂得多个学科的知识非常有用。俗话说得好,“一个人手里只有一把锤子,看什么都像钉子。”对各学科的重要知识,都有个大概了解,才不至于误入歧途。


这话我说过很多遍了。有个问题是,在你获得了多学科的知识以后,很容易得罪人。你进入别人的专业领域,你说:“你虽然是专家,但我是通才,我知道的比你多。”人家就会恨你。我这话一点不假,我亲身经历过好几次。(笑声)


巴菲特:提问者来自中国。中国有尊老敬老的传统美德。查理比我年长,也许因此他在中国比我更受人尊重。在年龄上,我可真比不上查理。


Q11

贝琪(代问):1970年代,您写了一篇文章,《通货膨胀如何欺骗股票投资者》(How Inflation Swindles the Equity Investor)。您在文章中说,公司的投资收益率增长,无法跟上通货膨胀的增长,所以股票无法跑赢通胀。请问现在还是这样吗?股票仍然无法跑赢通胀吗?”


巴菲特:在通货膨胀的大背景下,无论持有什么,债券、股票、现金,几乎所有人都难以逃脱通货膨胀的欺骗。


一家公司,如果不需要投资任何资金,就算美元贬值90%,物价变为原来的10倍,因为你用不着投入资金,你还能保持原来的收益率。问题在于,大多数公司需要投入更多资金,才能持续经营。


以我们的公用事业公司为例,假设多年后,美元贬值为现在的十分之一,我们就要拿出相当于现在十倍的资金作为资本开支。到那时,我们仍然能获得合理的投资收益率,但是我们必须追加投资,才能保住原来的收益率。


关于这篇文章,还有个小故事,我给你们讲一下。这篇文章,我打算在《财富》杂志上发表。写完之后,一共有7000多字。


《财富》的编辑认为,7000字太长了。《财富》杂志特意安排了我的朋友卡萝尔·卢米斯(Carol Loomis)向我传达这个意见。他们觉得,卡萝尔的话,我应该更能听得进去。


我当时非常犟,我说,“我写的东西,一个字不能删,你们不想发表就算了。”《财富》又安排了一个性格非常好的编辑,专程来奥马哈见我。


他很耐心地和我讲,为什么不能写得那么长。我甩给他一句话:“行啊,你们发表不了,我换个地方。”现在想想,我当时可真够气人的。


后来,我自己感觉有点不对劲。于是,我把这篇文章发给了我的朋友梅格·格林菲尔德(Meg Greenfield)。梅格是我的好朋友,她在《华盛顿邮报》担任主编。


对于大多数作者,梅格毫不留情面。她对我还是比较照顾的,估计是不想伤我的自尊。我问她:“梅格,你觉得这篇文章写得怎么样?”她说:“沃伦,你用不着把自己知道的东西一股脑儿写在一篇文章里。”(笑声)


她说得一针见血。于是,我删繁就简,把这篇文章重新写了一遍。这么说吧,在未来100年里,如果货币的单位币值保持稳定,无论对公司来说,还是对投资者来说,都是好事。


关于通货膨胀,我再讲两句。通货膨胀到底会有多高?是否会继续增长?这个问题,没人答得出来。你们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很多人会纷纷发表自己对通货膨胀的见解。其实,没人知道下个月、未来20年、50年,通货膨胀率有多高。


既然没人知道,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说?因为人们想知道。有些人,自己根本不知道,却仍然大谈特谈通货膨胀。这些人,一部分是收费的,是为了利,另一部分人是免费的,是为了名。


无论是为了名,还是利,他们都对未来的通胀水平一无所知。我们也对未来的通胀水平一无所知。我前面讲过了,抵御通货膨胀最好的办法,是有真本事,提升自己的赚钱能力。


如果你小提琴拉得就是好,通货膨胀再高,你也不会受到太大影响。你的小提琴拉得比别人好,无论什么时候,人们都愿意买票欣赏你的演奏。你有别的本事,也是同样的道理。通货膨胀可能让货币贬值,但你自己的真本事,是不会被抢走的。


希望每周看到固定的信众群体

千万不要迈出说谎的第一步


Q12

MARTINWEGAND:您说过,什么样的公司,有什么样的股东。在今年的致股东信中,您写道,您始终牵挂着长期投资伯克希尔的个人股东。随着指数基金的兴起,机构越来越强势,请问上市公司管理层如何才能培育出伯克希尔这种股东文化?


巴菲特:幸运的是,伯克希尔已经有了好的公司文化。好的公司文化,保持下去比较容易,培育起来非常难。今天的伯克希尔拥有1,470,000股A类股。


与一年前相比,伯克希尔的股份数目有所下降。我们的席位有限,现在已经满员了。你们是伯克希尔的股东,你们已经把所有位子坐满了。


我们与现有的股东群体关系融洽。伯克希尔的席位有限,我们怎么可能招揽其他人,把你们替换出去?我们已经有了理想的股东群体。


举个例子,如果伯克希尔是一座教堂,我们会希望每个星期看到固定的信众群体。

一座教堂,只有那么多座位,我们已经拥有理想的信众群体了,怎么可能招揽50个、100个新人,把原来的50个、100个人换了?我看到的所有上市公司,几乎都是一直在招揽新人。


它们的股东群体,素质因此得到改善了吗?我看未必。我们不希望改变我们现有的股东群体。指数基金自动配置成分股,我们无法改变指数基金的持股。如果我们要在股东中换人,只能从你们中换。我们不想换你们。


再举个例子,假如你周围有10个邻居,他们是非常好的邻居。你怎么可能朝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喊叫:“来啊,把我邻居的房子买了吧!”


你们听我这么说,一定会觉得,这么做很离谱。然而,确实有很多上市公司,它们一直在做这样的事,而且从来没问过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有的上市公司,它们几乎每个月都召开分析师会议,介绍公司的情况。我真想问它们一句:“在你们现在的股东里,哪些人你们看着不顺眼,要把他们换掉?”


大多数公司,一年之后,股份的数量基本不会增加。上市公司频繁召开分析师会议,难道是想释放短期利好,让新的基金进来,把原来的基金换掉?很多上市公司的做法,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金融行业的分析师,犹如基督教的神职人员。上市公司频繁召开分析师会议,还有一个弊端。假如你在这样一家上市公司工作,公司每个月总是向分析师重复同样的信息,“我们目前的客户服务绩效是6.2,我们一定要把这项指标提升到7。”


这样的话,一个月接一个月地重复,最后就变成了一种教义。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这么说,董秘也这么说,公司里怎么可能有人改口说:“我们原来定的目标不合理,我们的目标应该更符合实际。”


没人会这么说的。前一任首席执行官始终强调,一定要达成业绩指引,新一任的首席执行官能怎么办?前任首席执行官很可能是通过在财务数据上动手脚,才能每次都达成业绩指引。


新一任首席执行官从前一任手中接过接力棒,他怎么可能说:“我们一直在粉饰业绩,这么做不利于公司的发展,我们不应该公布业绩指引,不应该为了达成业绩指引,在财务数据上动手脚。我们应该实事求是,业绩是多少,就是多少。”


会计部门也不可能站出来,说出真相。没人会站出来,说出真相,这是人性使然。再说了,敢于说出真相的人,不可能在公司内步步高升。没人会站出来说:“我们以前一直宣称,保证达到8%的增长率,我们一直在说谎话。”


公司每个月都向分析师宣扬同样的目标,并通过分析师把公司的目标传达给众多市场参与者。你在这样的公司中工作,你也不可能站出来改变现状。这么做的公司,最后很可能走向不归路。


说真的,在通用会计准则的框架内,我要是想对盈利数字做手脚,简直太容易了。伯克希尔犯过很多错,但是我们从来没公布过业绩指引,也从来没对财务数据动过手脚。这种事不能做。一旦做了,就越陷越深,根本没有回头路。


就像一个人从收款机里偷了5元钱,第一次,他对自己说:“我只是借用一下,很快就还回来。”后来,他又偷了几次,就偷上瘾了。这样的事,只要开个头,基本上就没办法收手。


知道可能是一条不归路,最好的办法是,永远不要迈出第一步


对于上市公司来说,预测盈利绝对是一条不归路。


伯克希尔有36万名员工,我有没有说谎,他们很清楚。他们知道自己上报的数字是多少,数字改没改,他们很清楚。如果我真把他们上报的数字改了,那我向他们传递的是什么信息?在伯克希尔如此,在其它上市公司也如此。有了第一次说谎,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很多上市公司设有专门的投资者关系部,这个部门的员工主要负责宣传。他们告诉投资者,在数千家上市公司中,自家公司的股票是最值得投资的。这怎么可能呢?


投资者关系部的工作人员经常见风使舵、巧言令色。他们告诉分析师:“我们能实现每股3.59元的盈利。”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能实现每股3.59元的盈利,公司就能实现每股3.59元的盈利。


上市公司受治理制度的约束,但是一旦形成了说谎的文化,所有制度将形同虚设。查理和我在很多上市公司担任过董事,这种现象,我们看到的太多了。查理,你给大家讲讲吧。


芒格:我认为,等我们不在了,伯克希尔的文化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伯克希尔的文化值得传承下去,伯克希尔会越来越好。


大多数美国上市公司和伯克希尔不一样,而且在将来的几十年里,这种文化上的差异会越拉越大。


美国上市公司的文化与我们欣赏的公司文化渐行渐远。越来越多的上市公司在线上召开股东会,根本不和股东面对面地交流。指数基金的持股越来越多,话语权越来越大。美国上市公司的文化在变,但并不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巴菲特:公司的文化会影响公司的方方面面,包括首席执行官继任者的挑选。如果你是一个敢讲真话,敢揭公司老底的人,你不可能被选为新任首席执行官。


一个季度结束了,是否要把销售额虚增一些,是否要把准备金降低一些,这样的谎话,一旦开了个头,就走上了不归路。


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没办法回头。我们只能谨小慎微,千万不要迈出第一步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以前从来没让任何人修改过一个财务数字,我们将来也永远不会对财务数字动手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我们真让员工修改财务数字了,不久之后,说谎造假的行为会在整个公司蔓延开来。


很多公司的文化急转直下,都是从领导层造假开始的。这样的事,我们见过很多次。


一方面,公司的董事会必须遵守一定的制度和流程。特拉华州的《普通公司法》规定了一系列的制度和流程,这是很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如果公司认为,只要遵守了制度和流程,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会出大乱子。公司的根基一旦遭到动摇,早晚有崩塌的一天。


对了,我要向新闻媒体的记者们爆个料。前段时间,有媒体报道说,伯克希尔买入了动视暴雪 (Activision Blizzard)。最初买入这只股票,是我们的一位经理人买的。后来,我继续买入了这只股票,但我的买入和之前的买入,具有不同的逻辑。


我们的那位基金经理买入了大约1,500万股动视暴雪。我在我们的月度报告中看到了动视暴雪这家公司,我知道他买入了这家公司的股票。今年1月份,大概是17号、18号左右,微软以每股95美元的价格对动视暴雪提出了收购要约。


当微软的收购要约公布之后,动视暴雪成了一只特殊的股票。买入动视暴雪,可以作为一笔套利投资。50多年前,套利的投资方式很流行。


所谓套利就是说,一只股票,它的投资价值不再取决于市场价格的变化,而是取决于特定的公司行动能否成为现实。微软打算收购动视暴雪,开出的价格是每股95美元。


微软的财力是不用怀疑的,但是大型科技公司之间的并购需要通过监管部门的审核,不知道司法部、欧盟等政府机构能否同意此项收购。


总之,当微软提出要约收购以后,买入动视暴雪变成了一笔套利投资。50多年前,查理和我做过很多套利投资。在我们之前,高盛的格斯·利维(Gus Levy)也做过很多套利投资。


查理,你还记得吗,我们做过的套利投资中,有一家是不列颠哥伦比亚电力公司(British Columbia Electric)。


芒格:记得,我们做过这笔投资。


巴菲特:我记得,那时候这家公司的领导者叫班尼特(Bennett)。我们做那笔投资,主要就是要判断已经宣布的收购能否成功。以前我们做套利投资的时候,经常要投入大量时间,分析已经宣布的交易能否达成。近年来,套利投资,我们做得少了。


偶尔,我还是能发现套利投资的机会,但是我们做得比较少了。因为必须得是规模比较大的,才值得我们做。做套利投资,利润有上限。公告中说了给你95美元,就给你95美元,一块钱都不多给。如果交易泡汤了,股价很可能掉到40美元。


五六年前,拜耳(Bayer)宣布有意收购孟山都 (Monsanto),我们做了套利投资。我们运气好,赚到钱了。拜耳没我们走运,收购完成后,孟山都遭到了大量用户起诉,这笔收购成了拜耳的噩梦。


但是,当初收购的时候,拜耳资金充足,也获得了监管机构的批准。另外,IBM收购红帽公司(RedHat),我们也做了一笔套利投资。


总之,大概是1月17号、18号、19号左右吧,微软宣布有意收购动视暴雪。我准备了一张幻灯片,请展示一下。

 


微软宣布收购意向之后,动视暴雪的股价从60多美元涨到了81美元、82美元。刚开始,有几天,我觉得差价不够大。后来,动视暴雪的股价回撤了一些。


我想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持有动视暴雪9.5%的股份。如果我们的持股比例超过10%,我们将向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披露文件。我向来到现场的媒体记者们爆个料,


截至昨天,我们持有动视暴雪9.5%的股份。如果我们持股超过10%,我们将按规定进行披露。


我想告诉大家,几个月之前,最开始买入动视暴雪的,是我们的一位经理人。后来买入动视暴雪的投资,是我做的。如果这笔收购交易成了,我们会赚钱。如果没成,那就不知道了。


关于我们对动视暴雪的投资,之前的媒体报道众说纷纭。所以,我特意在此把情况讲清楚,免得我们提交持股超过10%的披露文件后,引起种种无端的猜测。


经过我的澄清,大家应该很清楚了。这笔套利投资,是沃伦·巴菲特做的。我不知道司法部能否批准这笔收购。我不知道欧盟能否批准这笔收购。我没有任何来自微软的内幕消息。


我只是根据一则公告做出了投资。这笔投资是我自行判断的结果。这笔投资可能发生变化。可以告诉大家,动视暴雪的股价上涨了一些的时候,我还卖出过一小部分股票。后来的事实证明,我的卖出操作还比较明智。在这里,我小小的爆了一个料。


之前,个别媒体对我们进行过不实报道。随后,不实报道经过多家其它媒体转载,广泛传播开来。最初进行不实报道的媒体,对我表示了歉意,那家媒体的记者和编辑都给我发了道歉信。他们的报道不符合事实,但是他们不是有意为之。这家媒体公开纠正了错误。


其它媒体转载了最初的不实报道,却没有转载纠正错误的报道。不实报道广泛传播,很多读者受到了误导。因此,我在这里事先把情况讲清楚,免得过段时间出现不实报道。


现在微软的收购价仍然是95美元。如果微软把收购价调高一些,我们很可能买入更多,我们的持股很可能超过10%。至于司法部、欧盟等政府机构如何裁决,仍然是我们无法确定的。


微软有充足的财力,这一点是我们可以确定的。收购资金不充足的风险,我们可以排除掉。我讲完了。

顺便说一下,做这笔投资,我没和查理商量。查理知道,我偶尔会做做套利投资。50多年前,我们一起做投资的时候,他觉得我没必要折腾这些东西。


没办法,我这个习惯,改不了了。看到有概率合适的机会,我就想做。动视暴雪这笔套利,我们绝对有亏钱的可能。如果这笔交易吹了,股价大跌,我们可能亏很多钱。


很多人不希望这笔交易做成。微软希望做成这笔交易。最后能不能成,我们拭目以待。





延伸阅读


最好的2020年巴菲特朝圣会翻译来了!


最佳译文来了!芒格2022年最精彩问答50问


2021年巴菲特股东会精华29问(最好的译文,值得看!)


关于优秀基金经理和优秀企业家,这四条标准非常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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