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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新闻周刊收集编辑：佟西中
3月8日是国际劳动妇女节。古语云，“家有贤妻犹如国有良相”，“妻贤夫祸少”。近期，有关官员配偶如何助廉的话题引发诸多关注。“吃的无非一日三餐，睡的是一张床”；“茶余饭后常提醒丈夫，自己同样要知足常乐”；“无法设想一个破碎的家庭如何拥有幸福，只有安稳的日子最值得珍惜，粗茶淡饭的日子最长久……”近日，湖南省“家庭助廉 团团圆圆”主题活动举行，近130名厅官“一把手”配偶参加，厅官夫人代表们进行了上述发言。活动规模颇大，湖南全省14个市州、122个县市区同步开展，2万余人参加。在此基础上，不少市州还开展了清廉家庭表彰等活动。湖南全省上下联动、齐抓共管，这在全国尚属首次。湖南省纪委主要领导与这些厅官配偶面对面交流，告诫她们，“家”和“冢”，一“点”之差，意思天壤之别，对家属子女要求高一点才能成为幸福之家，低一点就可能葬送一个好家庭。在官场，“一把手”被称为“关键少数”，领导干部配偶，又常被干部群众称为“家庭纪委书记”。湖南省纪委监委在文章《湖南省“家庭助廉 团团圆圆”主题活动侧记》中提到，这些官员配偶可称为“关键的关键”。湖南省纪委为何如此重视“关键的关键”，这背后隐含了什么道理？官员配偶又如何发挥“贤内助”的作用，引导家人筑牢思想防线，搞好家教家风建设？国家公职人员是权力行使者，公职人员的配偶、子女、亲戚、朋友、秘书、司机均是“身边人”。在“身边人”中，公职人员配偶通常是影响力最大的。公职人员以及其配偶、子女、亲戚、朋友也常常成为被围猎的目标，官员配偶更是成为被围猎的关键目标，堡垒往往从内部攻破。诸多现实案例也是如此。湖南官方拍摄的警示教育片《严正家风》，从配偶、“三爷”（少爷、姑爷、舅爷）、兄弟三个角度，讲述官员家风不正的后果与教训。专题片说，2021年11月18日，常德市委书记杨懿文被留置后半小时，其妻李某也被留置。依据官方资料，李某是长沙市公安局副局长李湘江。专题片介绍，二人堕落发端于李某对“好闺蜜”的放行。闺蜜执意要到李家作客，面对敲门，李某虽犹豫过，但最终打开了自家门。“别人不可以通过我到家里来，她可以。坐一下，聊会天，就可以找到杨懿文。”面对镜头，李湘江说：“她到我们家，带着明显目的，我首先被围猎，后来甘于被围猎，现在觉得是一场噩梦。”梳理以往报道，堡垒从内部攻破的事情屡见不鲜，云南省委原书记秦光荣落马后，“走夫人路线”的官员也为大众所知。据相关警示专题片介绍，云南省教育厅原副厅长朱华山，从秦光荣妻子黄玉兰着手，“左一句黄老师，右一句黄老师，嘘寒问暖，为黄玉兰买衣服、鞋子、手表、服饰等特色礼品”。云南出版集团原总编辑龙雪飞，对黄玉兰极尽讨好取悦，通过黄玉兰为其“加官进爵”“吹枕头风”；云南省台办原主任张朝德，云南城投集团原董事长许雷亦对黄玉兰百般讨好。官员配偶身份多样，可以是“守门人”防腐助廉，还可以是官场掮客、围猎者，与攀附者同流合污。此前媒体报道，河北省委原常委、政法委原书记张越通过妻子孟莉攀附周永康，获得快速升迁的资本。江苏省委原常委、南京市委原书记杨卫泽，让妻子认上级领导为干爹；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妻子于丽芳，与江西各地、各色人物结交，接受贿赂后，会常给苏荣吹“枕边风”。湖南官方重视“家庭纪委书记”，北京大学廉政建设研究中心副主任庄德水认为，背后隐含的逻辑是，为官员及妻子予以警醒，希望她们发挥贤内助的作用，将违法乱纪阻挡在门外。庄德水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诸多腐败实际案例表明，一人腐败的背后往往是全家腐败，甚至亲戚、朋友都难以幸免。官员妻子在家风建设中处于关键位置，“妻贤夫祸少”。上海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廉政法治中心主任魏昌东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重视“家庭纪委书记”是符合腐败治理规律的。家风廉洁清正，会减少腐败诱因。相反家风不正，则可能出现“贪腐夫妻档”。配合“家庭助廉 团团圆圆”主题活动，湖南省纪委监委官网发表了文章《湖南省“家庭助廉 团团圆圆”主题活动侧记》。文章提到，类似杨懿文、李湘江的反面案例还不少。有的夫妻联手，有的兄弟串通，有的甚至七大姑八大姨一起上，上演了一场场从“全家福”到“全家腐”甚至“全家覆”的悲剧。产生悲剧的原因之一即是家风不正。高层对领导干部家风建设一直非常重视，曾明确提到，领导干部的家风，不仅关系自己的家庭，而且关系党风政风。2021年7月，中宣部、中央文明办、中央纪委机关、中组部、国家监委、教育部、全国妇联印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家庭家教家风建设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意见》要求，要把家风建设作为党员和领导干部作风建设重要内容，引导党员和领导干部筑牢反腐倡廉的家庭防线，以纯正家风涵养清朗党风政风社风。《意见》还提到，要注重发挥家庭家教家风建设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重要作用，吸引群众走出“小”家、融入“大”家，积极参与和谐社区、美丽乡村等建设。家风连着党风政风，那么具体又是如何影响的？从官方推出的各种警示专题片，以及公开报道中，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勾连过程。以秦光荣妻子黄玉兰、苏荣妻子于丽芳为例，她们本身收受贿赂，追求享受；政治上干预党员干部的升迁调动，扰乱政治生态；经济上干预工程，扰乱营商环境。攀附秦光荣的朱华山、龙雪飞、张朝德、许雷都得到了提拔调动。此前媒体报道，于丽芳被称为“于大姐”、“于姐”，当地不少官员通过她，变相贿赂苏荣，以此得到苏荣信任或提拔。媒体报道，于丽芳频繁插手土地出让、工程建设、招标投标，索取收受巨额财物，依仗苏荣的影响，直接给省市领导打招呼提拔使用干部，对于办得不得力的，还向苏荣施加压力。她们的行为无疑破坏了当地的党风政风。有关秦光荣的通报提到，对任职地区的政治生态造成严重破坏；有关苏荣的通报提到，对江西省出现的严重腐败问题负有主要领导责任。值得一提的是，今年2月中旬，云南卫视播出警示教育专题片《“官油子”现形记》，其中提到了白恩培妻子张慧清干预当地党政事务的细节。云南省能源投资集团原党委书记、董事长段文泉，曾在工作中“得罪了领导”，屡屡受挫。段文泉想到了“制衡之术”，攀附上了白恩培。专题片介绍，白恩培的妻子张慧清仅用一个电话，就把段文泉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这让他尝到了与“权力”结交的甜头。反腐专家、北京师范大学刑事法律科学研究院教授彭新林说，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位，妻子在家庭中处于关键位置。家风不仅影响着个人家庭，还影响着兄弟姐妹，甚至整个家族。彭新林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家风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党员干部，贤内助是家庭反腐倡廉的第一道防线，如果筑牢了，这对预防党员干部贪腐具有重要作用。那么“家庭纪委书记”如何助廉？上述湖南省纪委监委发布的文章提到，多位厅官妻子就家庭助廉发表了看法。湖南省农业发展投资集团董事长龚小波的妻子高令飞说，“吃的无非一日三餐，睡的是一张床……教育孩子杜绝攀比、勤俭节约，过着踏实的生活”。湖南省水利厅厅长罗毅君的妻子易毅说，“自己要努力发挥‘女人如水’的优势，茶余饭后常提醒丈夫，自己同样要知足常乐，涵养淡泊如水的品性，保持水滴石穿的韧劲，恪守本分”。湖南省卫健委主任李小松的妻子周颖说，“我们无法设想一个破碎的家庭如何拥有幸福。只有安稳的日子最值得珍惜，粗茶淡饭的日子最长久”。中国新闻周刊注意到，其实家风建设一直在推进，“家庭纪委书记”也不是新鲜事。据新华网2004年报道，温州110多个县（处）级领导干部的配偶，接受了党风廉政警示教育培训。报道提到，培训的目的就是让领导干部家属当好“家庭纪委书记”，把好家门廉洁关，教育配偶多吹廉政风。类似家风教育活动，诸多省份诸多系统，都有举办。不过，像湖南这样规模的家风警示教育活动，在全国范围内比较少见。一位湖南官员向中国新闻周刊表示，家风警示教育是一体推进“三不腐”的具体措施，打的其实是“组合拳”。所谓“组合拳”，这位官员指的是，近期湖南还部署了针对领导干部利用职权或影响力为亲友牟利的专项整治，整治领导干部亲属违规经商办企业、“提篮子”“打牌子”等突出问题。“打牌子”指少数人利用、冒用、盗用领导干部名义，从事违法违规活动以牟取利益。在湖南方言中，“空手套白狼”的中间商一般被称为“提篮子”的。具体如何当好“家庭纪委书记”，据2020年湖北媒体报道，时任黄冈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市监委主任胡爱民曾现场教学。胡爱民提到，要监督配偶自觉廉洁自律，不违规吃喝、不违规收送礼品礼金，要勤于“三问”，有不正常迹象必问、有不正常钱物必问、有不正常议论必问。那么“家庭纪委书记”效果如何？庄德水认为，家风建设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要久久为功。家风建设在拒腐防变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至于作用有多大还要看实践。彭新林认为，家风建设是监督官员“八小时之外”的行为。“枕边风”既可以是“金玉良言”，也可以是“温柔一刀”，反腐要一体推进“三不腐”，家风建设是不可缺少的部分。作者：佟西中（ tongxizhong@chinanews.com）编辑：孙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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