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何形容青年选择、社会变迁与产业发展在此处的耦合，“局内人”时嘉伟用了“洪流”两个字。
- 张霜雪也提到了“洪流”二字，在她看来年轻人选择参加考试本身便是一场朝气蓬勃的加速跑，而教育产业的发展也适时提供能量。相应的，当考试成为年轻人谋求发展的向上通道时，青春的选择已经成为洪流，冲击出一个又一个肥沃的三角洲。
从家到单位的路上，供职于保定市某律所的张霜雪需要乘坐半个小时的公交。然而实现这一步，她准备了两年。
号称“中国最难考的考试之一”的国家统一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下简称“法律职业资格考试”）让张霜雪又爱又恨。“那时候我已经算是‘二战’，所幸我最后顺利上岸，”她感叹，“差点抑郁。”
和张霜雪一样，时嘉伟也是在毕业之前的两年尝试各种考试。“人们对这件事情褒贬不一，”正在备考“教师编”考试的时嘉伟表示理解，“我们都需要遵从规则，去用考试暂时证明自己的专业能力。”
对于张霜雪而言，本科就读法学专业的她，前往理想职业的道路只有一条，即通过法律职业资格考试。“做律师需要，做法务最好有，做法官助理这也是基础。这个证是开门的钥匙。”张霜雪为了拥有这把钥匙，大三的时候开始准备考试，“买了厚厚一大摞的辅导教材，给自己定计划、买课”，她的朋友圈封面图至今仍是大学图书馆的凌晨剪影。不过并非所有人都有自学的天赋，张霜雪身边更多的同学们在自学后“折戟”。张霜雪毕业于二本高校法学专业，两个班级共100人左右，只有不到10人近两年陆陆续续通过考试。张霜雪提到，“大部分同学会在一次失利之后选择报班，比如我，最后选择跟朋友一起报了‘粉笔’。”“考证”似乎是专业带来的宿命。对时嘉伟来说，考教师资格证是必须的，“不然你去‘小饭桌’人家都不愿意要你”，时嘉伟最终过了中学思想品德的教师资格证——这是他现在正准备的意向岗位的基础要求。“我想换一种生活方式，或许自由的基础是稳定”，在传媒行业工作两年多的余菲决定离开北京，回到湖南老家生活。“离开的原因有很多：焦虑、快节奏、内卷、投入产出比低……我几乎找不到留下的理由。”老家的朋友向余菲展示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成为当下她最可取的选择。“我正在备考长沙的银行系统”，余菲重新考虑大学时自己否定的选择，见过了世界之后选择回家，“回去至少离父母近一些，长沙的房价也很友好”，在余菲看来，朝九晚五的生活代表会有更多时间真正属于自己，不必担心会有突如其来的电话，也不必应对凌晨来自甲方的需求。不过对于正在全职备考的余菲来说，突然之间从已经熟悉的生活方式中抽身不太容易。“教培网站上的题看得我头晕目眩”，余菲也买了厚厚一摞教辅材料，“不逼自己一把不知道自己的潜力”。2022年教师资格证考试报名达1144.2万人次，超过当年高校毕业生人数，中级会计师报考人数较2019年增加31%。这份数据来自巨量引擎教育行业研究报告《2022教育行业研究白皮书》。这只是诸多青年人可选技能证书的冰山一角。打开各种社交媒体看当代年轻人的生活：有的人偷偷努力，想要惊艳众人；有的人找到所爱，正要快马加鞭；有的人没有方向，只想随波逐流……但不约而同，选择考试成为趋势，甚至成为一种“青年习惯”。“连我关注的美妆博主今年至少有三个都在更新视频的同时，私下备考研究生。”田倩之即将硕士毕业，正在备考公务员。在她看来，这是顺理成章的，考试是很多人换一种生活态度的方式。对于在电商公司上班的单思宇而言，证书则代表他全部的安全感，参加考试是他人生马拉松的每个阶段目标点——生存与发展的主动性需求为职教发展提供动力，《2022教育行业研究白皮书》调研数据显示：96%的职场人有过考证想法，46%的职场人认为考证可以提高职场安全感。“每次聊到某个技能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会，并且有证”，单思宇享受每一个这样的时刻，在拥有会计证等一大批技能证书之后，他决定报班学厨师，“其实在考试的过程中，相关技能确实是有很大提高的”。与此同时，全社会对于职业教育的重视也在不断提高。2022年5月，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正式施行，其中明确“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我国多地也在不断破除毕业院校等经历限制，逐渐开始根据职位需求合理设置资格条件。例如山东省提出，对非全日制研究生与全日制研究生同等对待，对国内高校毕业生和国（境）外留学人员一视同仁，并加大技术技能人才招录力度；河南省公务员局则明确要求，专业条件按照为用而考、尽量从宽的原则设置。教育部职业教育与成人教育司司长陈子季解读《关于深化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改革的意见》时提出，职业教育功能定位从“谋业”转向“人本”，即更加关注人的全面发展，建立健全多形式衔接、多通道成长和可持续发展的梯度职业教育和培训体系。他指出：“职业教育是促进就业的重要途径，但绝不是单纯的就业教育。”如何形容青年选择、社会变迁与产业发展在此处的耦合，“局内人”时嘉伟用了“洪流”两个字。张霜雪也提到了“洪流”二字，在她看来年轻人选择参加考试本身便是一场朝气蓬勃的加速跑，而教育产业的发展也适时提供能量。相应的，当考试成为年轻人谋求发展的向上通道时，青春的选择已经成为洪流，冲击出一个又一个肥沃的三角洲。便于理解的说法是，更多的青年正在通过非学历职业教育谋求更好的生活，而这个产业也正处于发展扩容的赛道之上。2023年弗若斯特沙利文（Frost & Sullivan）报告指出，非学历职业教育市场的高速发展影响因素中，一方面，国家对于职业培训逐步重视，另一方面，国民生活水平提高，对于再就业、终身教育的接受度愈发提高；此外，就业压力增加也使职业培训的需求得以进一步释放。随着2023年部分教培企业开始公开披露财报，大量数据也呈现在了公众面前，从侧面印证了“洪流”的走向。4月25日，粉笔有限公司发布2022年年度业绩公告。财报显示，粉笔2022年实现营收28.1亿元，毛利润为13.7亿元，较2021年的8.4亿元同比增长62.4%，同期毛利率由24.5%提升至48.6%——这是粉笔自年初上市以来首次对外披露财务信息，作为职业教育机构，其主要业务为非学历职业教育考试培训。作为用户，在时嘉伟眼里教育培训机构陪伴了他最艰难的时刻，而陪伴或许是在这个社会里，青年人最大的渴求。好的产品和服务正在让用户成为非学历职业教培机构扭亏为盈的支撑，不断投入才是企业立足的关键。而那些“不可辜负的青春”也催发非学历职业教培产业向着更为专业化、系统化方向发展。粉笔曾在2022年12月发布的招股书中承诺：募资金额的52%用于丰富课程内容和扩大学员群体，28.5%将用于加强内容及技术开发能力……作为回报，“时嘉伟们”选择了用脚投票。这些支持化作数据写进财报：根据披露，粉笔的收入主要来自培训服务，尤其是在线培训服务收入。2022年，粉笔的培训服务收入为23.54亿元，占总收入的比例为83.8%。从招股书和财报中都不难看出，课程内容是支撑粉笔发展的关键因素。事实上，粉笔自创立之初就不断进行技术投入，仅2022年一年，粉笔的智能批改系统就服务超过220万人，共计批改题目6467万道，长期持续的投入为粉笔筑起了较强的技术壁垒。更为重要的是，粉笔自身的变革意识，通过不断的自我变化来应对外部环境的变化。随着青年群体的“选择”变化与社会变迁，粉笔也在不断革新，将课程服务扩展至非学历职业教育培训市场之外，以进一步扩大用户基础及利用交叉销售机会。“我的诉求主要是自学，其实目的性并不强，所以买书是个好选择，”田倩希望在实习工作之余提升自己，“粉笔的书很用心了，因为有的人说他们书不好勾画，所以后来就专门出了锁线装订的教材。”“教育类的产品不是快餐化的东西，是需要沉淀的，”粉笔图书负责人盛海燕说，“粉笔做图书，是以一种工匠精神去打磨，专注做点事情，至少要对得起用户。其他的就交给时间吧。”如今，盛海燕还在为图书的迭代听需求、想办法；粉笔的名师们活跃在社交媒体，每逢重大考试节点，评论区都会成为“许愿池”。盛海燕的用心是粉笔的缩影。在以用户为本理念的驱动下，粉笔在2022年的经调整利润为1.91亿元，而2021年经调整亏损为8.22亿元，成功实现扭亏为盈。时嘉伟则还在耐心备考，很多事情终于理顺，也很少焦虑；田倩仍然没有决定毕业后去哪里，还是一边实习、一边学习；早早“上岸”的张霜雪已经有了自己的案源，甚至被学校请回去分享“诉讼实务”……不管选择如何，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青春里，奔赴另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