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困境儿童 托起幸福童年

马明月

7月17日，14岁独居女孩佳佳从家乡贵州来到北京平谷，参加在这里举行的“春晖博爱·遇见不同的我”第三届公益夏令营。在为期一周的“融合教育”夏令营，佳佳所处的生活场景不同了，不再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她在这里收获了一众“迷弟迷妹”，凭实力圈粉，成为令大家“佩服”的女孩子。

小营员一起参加户外拓展课

困在“壳”里的独居女孩

在困境儿童群体中，存在着少量的“独居儿童”，由于家庭变故、突发性事件等原因，在本该得到呵护、关爱与陪伴的年纪，却不得已地独自生活。14岁的佳佳就是这样的典型。

2016年，佳佳三年级时父母离异，母亲改嫁搬家，自此与女儿切断联系，“基本上跟母亲没有了情感上的连接”。父亲到外地务工赚钱，仅春节期间回家住几天。父母对佳佳的持续性陪伴与呵护几乎断裂，父亲隔天会打电话问候，“生活费用完了没有”“是否缺少什么生活物资”……通话内容主要是关心生活需求。

除了父亲之外，佳佳的独居生活中还有安置区楼长(一位50多岁的热心阿姨)，以及姑姑，楼长只关注佳佳吃穿住行等基本生活需求，会叮嘱很多生活上的小细节；姑姑在福建做教师，主要精力在远程学习指导和支持上，并在小升初择校时主动帮助佳佳对接县城的学校。

从8岁起，佳佳开始独居生活，直到现在已有六年。“家里就她一个人，自己煮饭，所有的床单衣服等，都是她自己用手在冰水中洗”，尽管如此，她的“房间收拾的也是很整洁的”，在春晖博爱的心理老师的访谈记录中，佳佳不仅将生活事务打理的井然有序，还有着良好且自律的学习习惯，“佳佳为什么这么努力学习，是想要考出去，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摆脱现在的局面”。

“独立自强的外壳”下，春晖博爱的心理老师感受到的却是“外壳下的脆弱敏感”。独居在安置房的佳佳，常会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哭，歇斯底里地喊叫，恐惧夜晚的来临、对空间环境的不安全感、与陌生人缺乏边界感等，让她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困境儿童的“好朋友”

走入佳佳的内心深处，一个脆弱胆小、缺乏安全感、渴望爱与关怀的女孩形象浮现出来。身处青春期的儿童，需要心理和情感上的关爱与温暖。如何帮助这类困境儿童走出困境？引导其发生改变的有效手法是什么？

2021年4月，春晖博爱“春晖守望”困境儿童项目，在前期实地调研以及针对儿童个体开展基线评估的基础上，鉴于佳佳属于长期情感支撑缺失的独居女孩，风险因素较高，故将其纳入项目服务对象，项目在她生活所在地建设儿童活动中心，并派驻团队儿童工作督导员晓燕提供持续性陪伴、关注、护爱与回应，营造滋养型成长环境，践行“每个孩子生命里都有一个持续关爱他（她）的成人”的使命愿景。

截至目前，经过春晖博爱团队尤其是晓燕老师一年多的陪伴和支持，佳佳封闭的内在自我逐渐破土而出，出现重要的人生转机，一道光从家庭关系的裂缝中照进来，温暖着她，托起她在逆境中前行，学会平静，懂得感恩。

“佳佳是那种性格比较内敛的，刚开始对我们还是有一点抗拒，内心的真实想法都不会跟我们说”，春晖博爱的晓燕老师从做事层面切入，在和佳佳建立起信任和情感依恋关系的地基上，春晖博爱团队出于持续性、综合性、系统性回应和满足佳佳情感及心理需求的考虑，将影响圈层扩散到改造家庭关系和外围的伙伴关系、社区关系。

母爱在儿童成长与发展过程中的价值是不可替代的，是儿童不断向前探索和生长的重要源泉。晓燕老师反复与佳佳母亲展开对话，在充分理解母亲组建新家庭的基础上邀请她共同关注并参与佳佳关键时刻的成长，“后来母亲有了很大的改变，会主动地联系佳佳了，有时也会到安置区去看她”。

家庭关系的改善固然关键，但由于佳佳是独居儿童，父母和姑姑经常不在身边，春晖博爱团队依托项目专业体系，基于项目核心理念“融合发展观”中的生活场景改造，努力改造佳佳生活场景中的两大关系。

研究表明，伙伴关系对儿童社会交往水平、接纳能力、人格发展等同样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新入学的佳佳处于没有熟络朋友的崭新环境，且有着和陌生人网上聊天的习惯。为了扩大佳佳正常的交际圈，晓燕老师邀请她参加“春晖博爱·遇见不同的我”公益夏令营。

经过七天形影不离的陪伴相处，佳佳在夏令营里，找到了一位和自己聊得来的城市小伙伴，佳佳在夏令营学会了尊重不同观念、欣赏自己。在佳佳和小伙伴之间，一根情感的纽带、一颗火红的爱心将彼此连接起来，表达着陪伴和欣赏之情。

孩子们进行户外运动

融合教育埋下幸福的种子

这场由春晖博爱发起的公益夏令营，对象是26名来自贵州省和北京市通州区、年龄在7-14岁的困境儿童，他们或因为身体残疾，或事实上缺乏监护人正在经历困境的生活，缺乏陪伴、情感缺失，自卑、抑郁等心理问题困扰着他们。除了这些困境儿童，还有十名来自城市普通家庭的儿童，共同组成了以融合教育为底色的夏令营。完全不同的生活背景、正处于自我探索期的孩子，在一起无差别地共同生活一周。七天的相处，孩子们穿着统一的营服，吃住玩在一起，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同伴互动中，身体残障的孩子首先站起来踊跃发言，用残疾的上肢熟练做手工，自信地和大家一起做游戏，他身边的孩子没有对他区别对待，还有7岁的小弟弟勇敢地向大哥哥表达感谢。虽然孩子们会在活动中有冲突、闹矛盾，也会相互推搡，开玩笑说：“你上你上！”但却展现着属于这个年龄段、真实鲜活的生命状态。

没有高高在上的怜悯和帮助，没有自卑和怯懦，没有孩子被差异对待，他们在夏令营营造的新生活场景里，自然融合在一起，以平等的姿态共处。不存在施舍，而是通过自我认知、情绪觉察、同伴学习、团队协作、沟通技巧等方面的活动设计，让每个孩子都意识到，自己也有能够托举另一个人的力量，同样的，每个人也都可以坦然接受来自他人的帮助。

春晖博爱项目创始人赵雯博士一直陪伴在孩子们身边，她说，公平不是平等，公平是让不同基础条件的孩子，都能获得相同的机会，获取到同样的视角、体验与成长。春晖博爱举办“遇见不同的我”公益夏令营，给弱势儿童垫起这样一个“台阶”。让孩子们认知自我的独特和唯一，同时赞美他人的不同，接纳“不同”的美好。

从2012年起，春晖博爱在运营公益项目的十余年里，不断地尝试“融合教育”，这届夏令营将“融合教育”的意义体现在三个层面：第一，是不同背景的孩子融合。夏令营中有家庭比较富裕的孩子，也有乡村困境家庭、缺乏父母关爱的孩子；第二，是特需儿童和普通儿童的融合；第三，是不同年龄的孩子在一个小组形成混龄。

在“夸夸我自己”环节中，来自城市普通家庭的小丽说：“我觉得自己没有优点。”在她表示对自己失望的同时，经常得到她帮助的同组的困境儿童们，却一个个举起小手，争着告诉她：“你的手很好看” “你的眼睛很美” “你很善良勇敢”……孩子们在付出爱与得到回报的情感流动中，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以及来自自我、同伴、师长的认可。

来自城市家庭的小瑶分享道：春晖博爱的夏令营和我过去所经历的夏令营都有所不同，过去的夏令营只是教会我一种技巧，而春晖博爱的夏令营却不止如此，它让我看到人与人的不同，让我学会欣赏、接纳和支持，感受到温情和自己的内在力量。

孩子们在夏令营中不断地提升自信和能力，普通儿童对特需儿童的关心也处处都有体现，他们为同伴打饭，帮助特需儿童理解文字，协助支持特需儿童表达自我，完成户外拓展活动。通过融合教育夏令营，孩子们不断探索和接纳自己，认识到自己的独一无二，也看见世界的多元和不同，激发整合内心的力量，拥有不被标签定义的人生。

七天的夏令营无法做到让每个孩子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因为育人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春晖博爱一直陪伴在需要困境儿童身边，在他们心中埋下幸福的种子。夏令营负责人姚娟说：“每年一次的夏令营对于孩子们来说会是他们童年的一次美好回忆，在未来的人生中也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会想起‘我’曾经的一位朋友对‘我’如此欣赏，会想到他们在这个夏天学会了该如何解决当下的棘手问题。”

未来春晖守望项目仍然会守护在困境儿童身边，姚娟介绍道，在春晖守望项目的困境儿童身边，每不到10公里就会有春晖博爱的专业儿童社工，他们会持续跟进每个孩子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定期开展活动，邀请困境家庭和孩子们参与更多的公益课程，帮助他们建立社交、稳定家庭关系，持续疗愈他们的身心。

打造困境儿童帮扶示范模式

困境儿童包括因家庭贫困导致生活、就医、就学等困难的儿童，因自身残疾导致康复、照料、护理和社会融入等困难的儿童，以及因家庭监护缺失或监护不当遭受虐待、遗弃、意外伤害、不法侵害等导致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或侵害的儿童。据民政部数据，截至2019年底,中国共有困境儿童688.9万名,约占所有儿童数量的2.93%,其中约有548.4万名16周岁以下困境家庭儿童,占所有困境儿童数量的79.6%。

救助困境儿童迫在眉睫。2019至2020年，春晖博爱公益基金会分别承接了贵州省儿童福利机构重大风险评估、贵州省儿童福利机构儿童心理健康和德育基本状况评估、铜仁市散居孤儿和事实无人抚养儿童养育状况评估三个评估项目，2021年，基金会与贵州省未成年人保护试点工作服务项目在铜仁市落地，以铜仁市江口、沿河两县为试点地区，着力打造儿童福利服务示范中心，为试点区域儿童提供专业化服务及支持。

十余年间，春晖博爱公益基金会与民政部门开展了一系列互信共赢的业务合作关系，拥有了多年困境儿童及家庭关爱服务经验，依托30余名拥有10到20年专业儿童工作经验的专家队伍，建立起了一整套困境儿童家庭关爱服务流程和评估工具。

“在形成公益产品的过程中，部分评估工作和依据已经形成公益产品并逐步推广。如儿童福利机构重大风险评估、家庭监护能力状况评估、未成年人家庭监护能力评估指南系统等。”春晖博爱联合创始人邢戎透露，春晖守望项目服务困境儿童，尤其是那些经评估后筛查出的中高风险困境儿童，为这些儿童营造滋养型的环境，提升他们的抗逆力。目前，项目已在县乡村三级多地开展了项目试点。未来，春晖博爱将打造困境儿童帮扶示范模式，建立起政府政策引领与社会组织专业指导相互结合的示范工作机制，并逐步向全国推广，惠益更广大区域的儿童。

刊发于《社会与公益》杂志2023年第8期。

责编：史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