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庄善智庙供奉的杨王休塑像 吴伟峰/摄
张利民
南宋光宗朝,全国有四大名监司:辛弃疾、邱崈、马大同、杨王休。象山的杨王休名列其中,与辛弃疾等人并驾齐驱。明广西学政、鄞人黄润玉所编《宁波府简要志》中作《侍郎杨公赞》:
操履纯正,学问深洪。
著誉少府,获交晦翁(指朱熹)。
名在监司,惠敷蜀土。
乔梓英贤,有光今古。
杨王休(1135—1200),字子美,象山征实乡美政里(现南庄杨家)人,登乾道二年(1166)进士,任黄岩县尉、合肥知县。淳熙五年(1178),南康军签判。淳熙十二年(1185),擢知洋州,十五年知金州监管按抚。宋光宗绍熙年间(1190—1194),先后任成都路提刑按察使、提举常平使、转运使,还代理经略按抚使。庆元二年(1198),赴京供职,任太府少卿。三年六月,假显谟阁学士兼修玉牒衔,出使金国。后任秘书监,礼部侍郎兼修玉牒宫,工部侍郎华文阁待制。
铁面少府
乾道二年(1166)考中进士后,调左迪功郎(从九品),授台州黄岩县尉。到任后,他首兴县里学校,亲自督课,奖掖提拔优秀学生,使黄岩登科的学生一个接一个,大家都认为这是杨王休办学的功劳。当时县里有豪强武断一方,蓄养着一批无赖狡诈的人,可以分为三类:一种叫“大神”,是为首谋划的;第二种叫“中神”,是骨干运作钱财者;第三种叫“小神”,是充当打手角色的。多年来,县吏对他们无可奈何。杨王休一到任,毫不手软,把他们的罪恶行径报告到郡府,争取上级支持。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将这些恶霸豪民黥隶他州。闾里民众听到消息,欢欣鼓舞,多年来难以解决的毒瘤终于被杨王休铁掌除掉了,大家齐口称赞他为“铁面少府”。接着他又查处贩卖人口的人,痛惩贩卖者,又追回被贩卖的人。立赏格,追捕盗贼。史载他“祷雨则神龙现,捕盗则鲸海清”,可谓治理卓著。
官舍如僧舍
由于杨王休政绩卓著,后来他升任知泸州合肥县,他只带了一个小仆跟随去上任。他白昼处理公事,夜寝书屋,诵读至深夜。房子十分简陋,没有什么陈设。时尚书王希吕为帅,得悉后大加赞赏,感叹说:“据案决是非,此尤可及;官舍如僧舍,二年如一日,实有所不能也。”
杨王休不讲究生活,一心扑在工作上,当时帅(经略安抚使)漕(转运始)不睦,互不相容。王休就竭力调处矛盾,双方和解,置酒交欢。大家都很敬重王休。淮南多被客户侵扰,地方诉讼难以立决,王休亲自实地调查处理,地方的诉讼就渐渐减少。他均赋税,不扰民,老百姓就高高兴兴地接受分配的公役。地方发生饥荒,他就发边防马料、运米给贷。漕司责问他,他告知百姓艰难情况,并言秋后偿还。到了秋后,就根本不要督促,按时归还。弓弩手赴帅司检阅,苦于伤寒喉闭之疾,王休得悉,就择方药给予医治,病者大多得到救治,又安葬其死者,大家都称颂他的功德。郡多草庐,容易发生火灾,王休一到郡,就想办法把草房变成瓦房。当时边帅说,不是杨王休,谁能办成此事?王休全力经划,购买木头,运载至境,教老百姓自己建造陶瓦。没有多少时候,民居一新。当时宋与金划淮河为界,淮西路已属边方。但是都建起瓦房,焕然一新。
“安康之政,前所未有也”
杨王休曾协助朱熹管理江西南康政务。境内苦于赋重,民不聊生。百姓无法安居,流徙、逃荒的人很多。王休与朱熹商量,力请于朝廷,陈明利害,有幸得到朝廷宽限赋税,为百姓挣得喘一口气的机会。后来朝廷召王休进京,任司农寺簿。但王休不求安乐,力请到外地任职,终赴陕西洋州任职。洋州多好打官司的人,王休剖决精明,做到人不能欺,不让好人吃亏,所以社会也安定。他崇教化,课农桑,百姓很高兴。后来又调到金州,前任金州一个武隶,居于兴元,离开时把衙内财物席卷而去,又焚烧典籍档案。王休一到任,衙内空空如也。王休节约用度,惩办吏奸,极力经理。他整顿成邦、西津两渡口过渡收费的恶习,造桥于西津,便利百姓通行。处理西城、汉阴、平利三邑纲马收费矛盾,力求均衡收费。施竹木柴场之利,减少加倍敛征之苦。罢撤茶场,实行政府向茶商鬻引,任茶农自由交易,百姓无不以之为快。他还大兴学宫,学宫为之兴盛。当地的帅守、宪使都相与赞叹:“安康之政,前所未有也。”并把他的政绩,一一列出,上报朝廷。
视军民如子
王休爱民。淳熙十六年(1189),他担任过四川类试考官。境内一水道通襄鄂,行商不绝。有一个叫“鬼愁滩”的地方,经常舟摧人亡,十分危险。王休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水下有礁石,才会不断造成人亡事故。他募人平理滩石。礁石坚不可破,他亲临现场查看,利用铁锥凿,再用炭火烧,使巨石为之分裂,再用炮竿撬开石头,使之成为安全水道。郡设重兵,常为榷利起争。王休到任后,视军士如民,一样看待。他和都统制、殿帅搞好关系,常讨论备边事。到年末,供应防边器具,保证民兵衣甲、粮草,亲给支犒,对军士十分关心。当时将官有夜饮城郊之习,交好者为其私留门钥以候。王休说:“我们与敌人划地而守,岂可以松弛军方?”他惩罚那些不守职责的人,而军队中亦治理那些违规的将领,内外肃然。杨王休十分重视边防的守卫,凡是边防军费,都用于边防的支出,自己从不挪用一分军费。他离任时候,为边防军费积余了十余万缗。
为国分忧
绍熙二年(1191),杨王休任利州路(今四川广元市)转运判官,赴任道中遇到百姓告状,他从不推拒,一一受理。一路上他严以律己,秋毫无扰,不给地方政府带来麻烦。他考察地方官吏的管理,区别哪些好的和不好的,所辖地方官吏无不敬畏。利州路属郡多在关外,漕运收入不够支出;而且暴雨为灾,上烦朝廷。王休亲自抚劳、赈济,为朝廷分忧。金州发生大火,许多地方烧得一片焦土。王休兼仓使,就发米救灾,又多方筹措资金,帮助金州兴复。王休深入边关,而且徒步以行,使边帅都佩服感动。嘉陵江暴涨,漂坏栈道,邮传隔绝。王休就大力给予经理,把需要的费用上报朝廷,争取上级拨款帮助,由益昌至大安军,创修栈阁二千余间,在旧址基础上加以开辟增宽加平,使之成为通途。明设条约,补役兵之缺,划疆分掌,以时时修缮栈道,使之坚固。自祥符、皇祐、元丰三次大修栈阁,规模都是以前的几倍,但所使费用从不在百姓中搜刮。当地百姓皆歌颂他所做的好事。
杨公桥
绍熙三年(1192),王休移成都提刑兼常平事,具有检举监督官吏的职责。奉旨协助主持四川乡试。他身率官吏,力革旧弊,贫寒之俊才获得公平对待,许多人无不感服。他又检查当地药局,岁久药剂陈腐,焚而易之。当时地方巨室大户逼租逼债,致耕夫自杀。杨王休听到后,实地调查,对于实有证据的人严厉查处。绵州、汉州发生饥荒,他亲自到二郡去主理荒政,实行赈灾,使二郡饥荒为害降到最低限度。四川依靠江水入堰灌溉,旧时向老百姓购买竹木,春天还没有购取齐,大水已到,无法运送,还要增加运输费用。杨王休到任后,即在冬天购买竹木,到一开年便修筑水利。眉州蟆颐山下一堰,每年苦于冲决,王休命伐石为之,才解决了民困。王休十分重视水利建设,又捐出自己薪俸为汉嘉西门架石梁,郡人名为“杨公桥”,皆为永久之利,也铭刻了杨王休的治水功绩。
不辱使命
杨王休关心国事,他经常向朝廷上奏大事,如奏罢边民守关及非法役民者,以军民为之,此安边恤民之急务。又奏:禁盗贼法,循行边屯。庆元三年(1197)六月,他假显谟阁学士兼侍读,为金国贺生辰使。当时南宋国力不济,出使金国常要受到对方怠慢。但杨王休不卑不亢,不辱使命。他借出使机会,尽可能观察、了解归金国的民情之向背,敌势之盛衰,士马之虚实,财富之盈亏,回来后上奏给朝廷,希望朝廷“不可一日而不备”,足可见忧国忧民之心。庆元五年(1199)五月,任秘书监,掌古今经籍、图书、国史、实录、天文历算之事。王休一生喜欢学习,自认为平时皇家书籍而不可得见,于是终日坐观平日未见之书,更加不喜欢跟着别人去攀炎附势。是年,韩侘胄已加少帅,封平阳郡王,许多人投靠他都得到提拔、重用,但是王休不闻不问,依然故我,坚守自己的操行,不去随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