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子钰 王嘉翊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问刘十九》可以称作是古人冬日氛围感的“天花板”。瑟瑟寒风里，漫天大雪将落未落，红泥小火炉上一壶好酒蒸腾出温暖的热气，知己于将要落雪之时围炉共饮。“知己三杯酒，暗香共暖炉。北风谁踏雪，疏影伴君无。”深冬煮酒，是深受古人青睐的一项冬日消遣活动；雪中会友，更是别有一番意趣在其中。

古人冬天的乐趣远不止如此。即使没有各式各样的电子设备、现代美食，他们仍能将寒冷的冬日过得有滋有味。

在明代王谔所绘的《踏雪寻梅图轴》当中，我们可以看到主仆四人于覆雪的深山中徒步寻梅。踏雪寻梅，正是古人在数九寒天所热衷的雅事之一。于一片雪白当中，梅花的点缀浓艳热烈，其所象征的傲世独立、风骨高洁之意更得以彰显。唐代大诗人孟浩然亦是踏雪寻梅的爱好者之一，“满头风雪路欹斜，杖屦行寻卖酒家。万里溪山同一色，不知何处是梅花。”正是他在深冬这一场景的生动写照。而《红楼梦》第五十回也塑造了薛宝琴踏雪寻梅的经典场景，令读者一眼难忘：“一看四面粉妆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雪中寻梅，当中有诗情，有风雅，亦有格调。

寒江垂钓，同样是古人喜爱的一项冬日活动。“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唐代诗人柳宗元在名诗《江雪》当中，刻画出一幅雪中垂钓的经典画面。天地一白，万籁俱寂，雪色茫茫当中，唯一垂钓翁而已。此刻，垂钓者钓的既是鱼，也是一份沉心静气的意境。明代画家袁尚统所绘、现藏于山东博物馆的《明袁尚统寒江独钓图》可谓刻画冬日江上垂钓的典型艺术作品。挺拔的青松上积着未化的积雪，苍茫的江面上，一位垂钓客正静待收竿。此刻，他似乎已成为天地、群山的一部分，落雪与他也在画面中相融。

令人想不到的是，滑雪还是古人在冬日的一项重要消遣、娱乐活动。冰雪不仅能够成为烘托意境的背景板，也能成为古人享受生活乐趣的游乐场。在冰雪之上，人们创造出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冰上冰床”正是其中之一。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当中记载：“信安、沧、景之间……冬月作小坐床，冰上拽之，谓之凌床。”起初，冰床只是一种官员出行的交通工具，随着人们的不断创新，逐渐演变为一种娱乐项目。

“冰上蹴鞠”则从清代开始流行。清人李声振在《百戏竹枝词》中写道：“蹋鞠场中浪荡争，一时捷足趁坚冰；铁球多似皮球踢，何不金丸逐九陵。”这正描绘了参与者在冰场之上争抢蹴鞠的激烈场景。清代可以说是古代冰雪运动流行的巅峰时期之一。在入关前，满族生活在冬季漫长的严寒地区当中，对冰嬉运动十分熟悉。清军入关后，冰上运动盛行，统治者鼓励人们开展“冰嬉”活动，尤其希望以此强健八旗体魄，提升八旗战斗力。冰上蹴鞠、转龙射球、摆山子、花样滑冰……各类冰上活动种类繁多，花样百出，令人目不暇接，新奇的名字背后是有趣的玩法：例如“转龙射球”要求一群人在冰面上有序滑行并射箭，射中“天球”和“地球”的人可以得分；“摆山子”则由穿着统一服装的人极速走位、滑行，摆出各种各样的图案，表演冰上杂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