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新闻记者 张子琪 受访者供图

姚明涛和妻子张晶被称为“藜麦夫妇”。

他们二人曾经跟过杂技团、做过家教、当过厨师、在建筑工地做过工，如今在青海平安县，带领一百多位老乡卖农货，把藜麦、青稞、牦牛乳这些高原产品在电商上打开了新销路，如今年销售额达2000多万。

7月23日，姚明涛和张晶分享了他们在青海平安县的电商故事。每当人问起，他们的幸福是什么的时候，他们总会笑着回答，“看着跟我们一起干的乡亲们，有活干、有钱拿，每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藜麦夫妇已相识相知近20年

电商创业踩坑，与藜麦结缘

姚明涛13岁时就辍学离家出走了，辗转过的城市，多得他自己也数不清，甚至被忽悠干过传销。

“我不想这样混下去，所以去了夜校，学计算机。”姚明涛回忆。

后来，他和朋友开了一个网页制作工作室。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张晶毕业后入职了这个工作室，并随他辗转到了青海。在最苦的日子里，他们一起吃住在办公室里，睡行军床、打地铺。

在工作过程中，姚明涛觉得张晶特别能干，打理公司里的事务非常有条理，有“老板娘”的潜质。

恋爱后，张晶又随爱人一起带着5000元到西宁继续创业。

然而随着市场的饱和，三四年间公司效益日渐萎靡，丈夫姚明涛的病危也给这个摇摇欲坠的小家庭带来了致命一击。

生活的压力之下，张晶卖掉了公司，从领导变成了别人公司的销售。而丈夫也在六个月的调整恢复后，开始去田间地头收枸杞和沙棘维持生活。

公司创立后的十年间，他们的产品基本都在线下销售。姚明涛一年总有那么几个月的时候是在田间的，每次一待就是半个月。

姚明涛每到收割时节都会到田里把关产品质量

可就在不经意间，他发现了一片很怪的土地。

一次去老乡地里看人家收购枸杞，姚明涛发现远处一大片色彩缤纷，觉得很新鲜，就问老乡那是啥？老乡说是藜麦，能在高原生长的农作物耐寒耐旱，刚开始藜麦因为少，收购价格特别贵，80多元一公斤，产量非常少。

他们也没有什么方向，后来不断地摸索才知道这个藜麦以后可能对人类粮食的发展作用会很大，2013年联合国还把这个作物命名了个年，叫“国际藜麦年”。

这也是二人“藜麦夫妇”称号的来由和伏笔。

作为较早一批接触互联网的人，尽管与藜麦结缘，夫妻俩的电商销售却并不顺，“我们知道互联网的力量，但没有经验，怕被割韭菜。”2018年，藜麦夫妇二人有了自己的淘宝店铺，交给了一家服务商来代运营，但只见产出不见粮。

“一年一个坑。少则十几万，多则六七十万。”一次，他们给一个带货网红做产品加工，“那段日子订单量大，做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就是后来发现，货品一单单地往外送，货款却一分也收不回来。”

曾经踩过的一个又一个坑，磨灭了藜麦夫妇对电商的信心。

最难的两年，将不信任一点点打破

从2020年开始，受疫情影响，很多线下销售渠道都断了，藜麦夫妇的公司也陷入了危机，甚至想离开青海。正在这时，莫当科作为阿里巴巴公益派驻当地的乡村特派员到青海海东平安区，支持当地乡村振兴。

莫当科一直希望能拜访他们，但始终约不上。政府曾邀请地方企业家和年轻人参加电商培训大会，姚明涛本人也没去。

“要么说自己不负责销售，要么说自己出差了，或者是他爱人会联系我。但总也没个消息。”其实，莫当科心里知道，这些只是托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需要慢慢建立。

功夫不负有心人，回家探亲的莫当科找到机会，和正在西安考察的姚明涛以老乡的身份见了一面。通过这次交流，莫当科这才知道为什么藜麦夫妇二人原先为什么这么排斥。

姚明涛说：“当时听说有个人在县里想见我，一是不觉得这个人能真的帮到我，另外我也是真的有些害怕再踩坑，连听都不想听。”

回到平安后，姚明涛立刻邀请莫当科到工厂参观。

莫当科（中间）在藜麦夫妇的陪同下参观了工厂

在这之后，莫当科也推荐藜麦夫妇参加公司公益组织的助农活动，但能感觉到，他们的积极性仍然不高。“我总和他们说，试一试，做了才有机会。”莫当科说。

直到2022年2月，莫当科把他们的产品推荐到李佳琦公益直播间，一场“新春开门红”淘宝直播活动中，不到3分钟，就卖了132万。这彻底让他们二人傻了眼。当时公司六七个人抱着电脑守着直播看，直播开始不一会儿，电脑就因为订单信息“滴滴滴”响个不停。

直播结束后，公司大部分人都在连夜贴单准备发货

那一晚后，他们二人对电商和莫当科的疑虑逐渐消除，留下的只有感谢。

去年开始，他们把淘宝店铺重新收拾起来，在专业运营指导下对店铺进行优化，并研发了一批适合于线上销售的产品。

扎根乡村，想帮助更多老乡

莫当科作为单位的特派员，孤身一人来到平安，支持当地乡村振兴工作：帮助当地残疾人就业，支持当地的非遗青绣走到更大的舞台……

姚明涛也在与莫当科的相处中，对公益有了更多的了解，积极地参加了一些公益活动，他们通过“安全校服”项目为平安983名乡村孩子送去了安全校服。

可做公益不仅仅是捐钱捐物，而是让更多人有自力更生的能力。

“他和我商量了半个月，觉得自己以前只给脱贫户提供工作岗位，还不够，只有把当地产业做起来了，才能帮到更多的老乡。”张晶了解了丈夫的打算后，也说服了女儿继续留在青海读书，“女儿觉得我们俩做的事情特别有意义，也愿意支持爸爸。”

之前，姚明涛把自己的工厂从创业园区搬到了平安三合镇，为附近的60多户老乡提供工作岗位。

虽然帮助到了一些老乡，姚明涛也苦恼，工厂搬到偏僻的乡镇后有了很多的不方便，他有时候也会想打退堂鼓。“可遇到莫老师后，坚定了我们扎根乡村，振兴乡村的想法。”姚明涛说。

一场电商直播活动，藜麦夫妇就从当地农民手中收了35吨藜麦，帮助他们创收至少56万元。

今年5月份，在当地政府支持下，姚明涛和莫当科计划把青稞做出新的产品，和青海老乡们长期发展。

车间工人们正在进行包装工作

钟熊民是生活在平安区三河镇的老乡，2020年起，她就一直在姚明涛的工厂里从事打包装的工作。每天工作8小时，从她手里经过的包装不说上千，也有成百，虽然有些枯燥，她却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

“以前只能守着一点地生活，一想起有两个孩子要上学，总觉得压力特别大。但现在我45岁了，两个女儿都还在学校里上学。心里很舒坦。”钟雄民话里话外都是喜悦。

“我生命中有两个人非常重要，一个是陪伴我将近二十年的妻子，另一个是在我最困难的两年里，帮我重拾电商信心的乡村特派员。”姚明涛说，“没想到我在青海能待这么多年，以前就是需要有个地方安家立业，可现在好像也被这个地方需要着，更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