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著名的学者聂绀弩认为：“苏轼说的一句‘横槊赋诗’，就使曹操压倒一切人物，诸葛亮也好，周喻也好，两心相照，甚至共同把曹操的战船烧了，并因之酿成杀机，但‘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之类的词，却一句也做不出。至于曹操，则父子三人都是为人熟知的杰出的诗人、文学家。曹操站的地位高，形象大，方面广，脑子复杂，非封建史家、世俗说话人及一般听众所能理解。曲高和寡，此一亦证”（聂绀弩：《三国演义》前言岳麓书社1987年/长沙）。

周瑜在赤壁之战亦有诗作，那是《三国演义》第45回（群英会蒋干中计）：瑜复携干入帐，会诸将再饮；因指诸将曰：“此皆江东之英杰。今日此会，可名群英会”。饮至天晚，点上灯烛，瑜自起舞剑作歌。歌曰：丈夫处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慰平生。慰平生兮吾将醉；吾将醉兮发狂吟！

这席酒一直喝到天黑，大帐点上了灯烛。周瑜原来精通音律，这时高兴起来，作了一首短歌，拔出宝剑，遍舞边唱。座上的人都欢笑起来（《群英会》《三国演义》之22改编潘勤孟绘画凌涛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

人生聚散实难料，今日相逢遇旧交，群英会上当醉饱，畅饮高歌在今宵（《群英会》周喻唱段）。

再看诸葛亮：孔明在山上往下看时，只见蛮兵被火烧得伸拳舒腿，大半被铁炮打的头脸粉碎，皆死于谷中，臭不可闻。孔明垂泪而叹曰：“吾虽有功于社稷，必损寿矣”！左右将士，无不感叹（《三国演义》第90回“烧藤甲七擒孟获”）。

孔明在帐中祈禳已及六夜，见主灯明亮，心中甚喜。姜维入帐，正见孔明披发仗剑，踏罡步斗，压镇将星。忽听得寨外呐喊，方欲令人出问，魏延飞步入告曰：“魏兵至矣”！延脚步急，竟将主灯扑灭。孔明弃剑而叹曰：“死生有命，不可得而禳也”（《三国演义》第103回“五丈原诸葛禳星”）！

（马秀山2022年6月28日）

相关链接“论伟人的渺小弱点”：日本小说家小川环树氏说：“一本小说能够将一个人的历史形象完全扭曲，造成百口莫辩的千古奇案，大概只有《三国演义》中被任意抹黑的曹操了”。

就曹操弑皇后、杀崔琰的行为（电影《捉刀人》主要剧情），道德评价上是残酷暴力；从历史评判说是加速衰颓的东汉王室的结束、推动历史前进的需要；审美层次上，曹操属于把自己的伟业建立在不把人当作人，把人当作工具的础石之上的古今中外一切政治家之列。

对于伟人来说，那些掉脑袋的崔琰、荀彧们只不过是甩落在身后的历史尘埃。然而，曹操也有痛苦、惊惧、孤独、孑然一身、形影相吊之时（林荫宇：“我想说的‘捉刀人’”《北京日报》1994年4月15日第7版）。

“宁我负人，毋人负我”乃一代奸雄曹操之名言。他把一切无视自己握有天人合一即“道”的反对者和运筹演谋胜出己者，皆刑杀诛戮。（曹操）藉接见匈奴使节之机，以自己威武而欠俊秀，不足以慑服来使为由，令崔琰假扮魏王，自己则捉刀立于侧。事毕，匈奴使者赞叹，魏王雅望非常，然捉刀人乃英雄也（“‘捉刀人’剧情介绍”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