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响的声音，较往日有些不同，似乎缺少了一些清脆，又好像增添了一丝犹豫，直到小焦进来辞别时，我才愕然想起：今天，她要转调到其他单位上班了。想说的话千千万万，关键时候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仓促之间，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东莱不似蓬莱远。”

　　其实，小焦进来之前，我正在搜索歌曲，不知从几时起，一边听歌一边工作逐渐成了我工作中的一种习惯。只是，今天随意搜索到的竟然是一曲熟悉的歌谣：李叔同的《送别》。刚要点开收听，小焦的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同事一场，小焦的离别还是让人有些伤感，以至于她离开后，再次聆听“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这曲老歌时，不知为什么，我似乎手指被针扎了一下，莫名有些疼痛。

　　小焦是单位办公室主任，不过手下没兵，是一个光杆主任。总体而言，她一直是一个特别低调的人，总是默默无闻工作,由于单位编制只有6人，办公室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是她一个人在做，辛苦自然不言而喻。许多时候我下班准备离开单位时，总能发现小焦依然独自忙着填写表格、汇总材料，或者上报工作，而从她额前飘逸滑落的几缕乌黑的秀发，总是悄然遮去了她忙碌的眼神以及无言的话语，让我疑惑她的平静她的朴实她的不求不争以及总是默默无闻工作，是否宛若一杯清茶，总是静静散发着淡淡的茶香，阵阵沁人心脾而又与别人无关。她只是习惯专注于书香、茶香以及办公室的忙忙碌碌之中，有些超凡洒脱甚至笑傲红尘的味道，又似乎只是内秀女子的无意展示。

　　前年八月，市作家团队官亦鸣、陈慧明、李平原、赵瑞新一行来杭后采访乡村工作，那时我刚调动到文联工作不久，便邀请小焦同行，主要做好与市作家团队的联络与工作衔接。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因为有了小焦的加入，或者说小焦接人待物方面的井然有序，为我们活动的开展增添了许多魅力。而小焦在活动中展示最多的，用一个字概括就是静，以及一种轻然的微笑，让这一天的行程中都有一种别开生面的从容，抑或飘逸。下午走访结束后，在民生村草长莺飞荷花飘香的月亮湖畔合影时，我转头看向能将工作安排的有条不紊并且始终风轻云淡的小焦，见她依然是一袭白衫搭配一条月蓝色牛仔长裤，清月脸庞上有着浅浅的微笑，由于身形有些偏瘦，因而显得亭亭玉立，一言一语尽显书生意气，个性中明显有着几分温文尔雅，宛若月亮湖中的一朵荷花，悄然与自然界的风、雨、光、影、雾、露融为一体，轻然展示了接天莲叶无穷碧的人生意境抑或破茧成蝶的乡村印象。

　　今年梨花节，沙海镇的万亩梨园迎来无数游人的观赏，千枝吐蕊万花烂漫的春意，梨花映月蝶舞梨园的盛景，让人们频频发出“又见香飘雪何不醉芳菲”的慨叹。此时此景，小焦与文学艺术家们的出场，无疑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而在这些人中，小焦是最宁静平和的一个，更多的时候，她只是鼓舞才子才女们多创作精品，然后通过文学艺术界这个平台展示故乡记忆以及乡村变迁，让“心与梦的花海、诗与月的梨园”在香雪纷飞的梨花节醉了乡村醉了月，连远方的游子乡贤也一并醉了。忙碌了一天，在沙海镇这场花事盛会带来的精美视觉盛宴中，在无数游客的由衷赞叹声中，我蓦然发现一组并不协调的画面，就是艺术家们的张扬性格与小焦的一脸平静，文人墨客的指点江山与小焦的惜字如金，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而又偏偏组成一种和谐的统一。蓦然之间，我感觉小焦云淡风轻的话语以及静若止水的身影之外，明显有着“淡泊方明志，宁静以致远”的优雅心境，以及“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的人生境界。我慨叹，生活中也好工作中也罢，很多人都情不甘意不愿成为一片绿叶，即便碰破头也要争抢着登上舞台一展自己并不动听的歌喉，而事实上我们身边最缺的偏偏是一种甘为绿叶无私奉献的精神。

　　电脑上，李叔同的《送别》还在轻声吟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离别之即，不说珍重，不说再见，不说伤感，我只是想借林徽因的话语为小焦送上一份小小的祝愿：“时光如水，总是无言，若你安好，便是晴天。”

作者简介

　吴增士

　　吴增士，巴彦淖尔市杭锦后旗文联副主席。十八岁开始发表作品，至今在《草原》、《中国社会扶贫网》、《内蒙古日报》、《河套文学》、《巴彦淖尔日报》等报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六百余篇首；出版《扶贫笔记》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