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张网友随手拍下的照片火了。

医院的候诊室外，一对老夫妻在座位等待。

奶奶依偎在爷爷身上，爷爷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哄她入睡。

图源：红星视频

不少网友感叹：被人宠了一辈子的爱情，大概就是这样吧。

老一辈的爱情，真的很好磕。

曾经，车马很慢，书信很远。如今快节奏的生活，我们疾驰在奔涌的浪潮中，被疲惫感裹挟着。

我们都忘了该如何慢下来。

有这样一部纪录片，它用平静和缓的镜头，轻声细语地告诉人们——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来。

《人生果实》。

两位加起来177岁的耄耋老人，公开了他们的晚年生活。

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情节，对话也如白水般清淡，却激起了人们心里的涟漪。

60多年来，他们保持着对彼此的爱意，让爱渗透进生活，无处不在。

风吹落枯叶，枯叶滋养土壤，肥沃土壤帮助果实，缓慢而坚定地生长。

四季轮替，皆如这般岁月静好。

建造家园

英子87岁。

津端修一90岁。

一屋两人三餐四季，都在这个50平的小木屋里。

房屋不大，外面却有一番小天地。

细木、花园棚、果树、蔬菜园，错落布局。

从建造这座房子开始，他们就种下了梅花、柿子、樱桃、栗子树。

蔬菜70种，水果50种。

夏蝉冬雪，植物的不同周期，提醒着他们四季的轮换。

英子和修一都是念旧的人。

烤箱用了40多年，但烤出来的蛋糕芳香浓郁。

瓦煲也用了40多年，熬制的汤品也好喝入味。

房屋的窗纸坏了，修一就自己动手补。

大风吹了一夜，两人第二天一早就重新打理院子。

旧了的事物，修修补补，又能焕然一新。

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的，既是对生活的热爱，也是对幸福的敏感。

一个落雪的冬日，老两口的生物钟让他们早早起床。

他们在木屋的告示牌上写——今天要吃打年糕。

随后他们二人动手投入其中。

英子把材料准备充分，修一拿着锤子将年糕打得软糯。

远远看去，没人能猜到他是一个九旬老人。

生机勃勃地生活着，把爱意藏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

他们在院子里放上大大小小的提示牌，比起公园的“请勿踩踏”，他们的提示语充满了童心——

竹笋，你好；

报春花 “春天来了”；

甘夏 “做果酱！”；

鸟盆 ，“请自便”。

水盆里盛满了水，旁边还画着两只可爱的小鸟图案。

小鸟落在他们的院子，在水盆里喝水清理羽毛，一看就是常客。

英子喜欢烹饪，还擅长制作各种甜品。

巧克力蛋糕、桃子果盘、蘸满甜酱之前的米饺子、樱桃优酪乳、布丁……

每次做完甜品，她都满怀期待的让修一尝一尝，修一也总是称赞着。

到了90多岁，英子和修一只有彼此了。

修一每周都会亲手写下明信片，到附近的邮局寄出。

通过这种最古老的方式，和朋友们问候。

到了这把年纪，英子在看到修一的时候，也会发出感叹：

“他老了，但是却变帅了。”

院子的花开了，修一会给英子拍下好看的照片。

媒体采访的时候，他会告诉别人：

“她是我最好的女朋友。”

不在闹市中生活，也没有隐居山林。

就像修一很喜欢的一位建筑师说的那样，房屋就是生活的百宝箱。

他们只是照顾着上百种植物，用双手创造着岁月静好。

彼此搀扶

1950年，英子和修一相遇，携手65年。

第一次相见，英子看见朴实的修一，心里想：

“他啊，真的是，穿着麻布做的皱皱巴巴的裤子还有草鞋。”

虽然不是轰轰烈烈的一见钟情，却在长久的相处中，互生情愫。

五年后，他们决定结婚。

没什么花哨的仪式，选在了12月中旬，两人站在海边的寒风中，在亲友的祝福里，步入婚姻的殿堂。

从此，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在灵魂上互相支撑着彼此。

刚结婚不久，年轻的修一有了买帆船的想法。

“从一开始，我们就没钱，完全没有钱，但他说他想买一艘游艇。”

想法虽然不切实际，但英子默默记在心里。

她偷偷去典当行卖掉自己所有和服，换来了钱，为丈夫实现了年轻时候的梦想。

“我只是想着我必须买下来。”

“我没告诉他，就自己去了。”

英子是一家造酒坊的独生女，酒坊已经有200多年历史。

在这样一个传统家庭的教育下，英子不能任性，她要懂事，要保持微笑，要努力工作。

遇到修一后，她才打破了所有的“应该”，放下所有的包袱做自己。

“直到结婚，我才能畅所欲言。”

只要英子想做的事情，修一都会鼓励她：“当然好，听起来很棒。”

每次英子做了美食，修一都会边吃边道：“炖菜很棒，很美味。”

英子每次听到爱人的赞美，也会由衷地感到开心。

结婚十几年后，作为建筑师的修一裸辞了。

他在乡下买了一块荒地，希望和英子一起把它建成一片森林。

他在牌子上写道：“让我们种下橡子，重现森林吧。”

英子很支持他。

“我从未反对过他，我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两人带领全社区种树，从无到有，最后真的建成了一个森林般的家园。

两人的生活围绕着新城镇的小木屋展开，一切都靠自己的双手。

修一作为建筑师擅长动手，房屋修理大部分都是他一人完成。

而英子擅长烹饪，冰箱里的食材总是满满当当。

每次发退休金，英子会去超市采购。

她每次出门步行10分钟，乘公交5分钟，又坐火车30分钟，到名古屋买东西。

虽然她80多岁，却不觉得辛苦，40年来都是如此。

而修一会在明信片上画下英子做的美食，然后骑自行车送到邮局，给菜场的老板们寄去表示感谢。

英子和修一很疼爱自己的孙女，修一亲手给孙女建造了一座小木屋，木牌上写着——

每个人都有能让梦想成真的童话。

而英子每个月会给孙女寄各种食物，咸梅花、紫菜、酱猪肉，汉堡包、冷冻食品……让她少吃一些外卖。

夫妻二人的共同观念是，钱不重要，能为后代留下的，只有肥沃的土地。

“我们不能为后代留下很多钱，但如果我们制作肥沃土壤，它们就能滋养作物。

我们必须把这些能出产作物的土地保留下去。”

真正的爱情，大抵就是如此。

携一人白首，相互支撑，也相互成全。

就像《小王子》的作者圣埃克苏佩里写的：

“爱并非互相凝望，而是一起望向相同的远方。”

包容

英子和修一也会闹矛盾，但生活的倒刺，都被他们的彼此包容一一剪平。

修一很喜欢吃土豆做的菜，但英子不喜欢。

“一听到土豆，我就已经饱了。”

可几十年来，英子变着法子给他做各种土豆菜肴。

英子总是尽可能照顾到两人的口味，早餐常是两份，有修一喜欢的传统日式，也有她自己喜欢的西式早餐。

那些说不出口的“我爱你”，都被藏在了稀松平常里的细节里。

一天午后，老两口发生了分歧。

他们都想把客厅的桌子，按照自己的喜好摆放。

英子想要把桌子靠后，从远处欣赏院子的风景。

修一则喜欢靠近庭院，这样就能更好地享受阳光了。

虽然修一坚持自己的想法，可挪动桌子的时候，还是采纳了英子的意见。

相识至今，40多年来，他们几乎避免了所有争吵，用自己的方式包容对方。

在幕后的采访中，导演曾设想过，会不会拍到他们激烈争吵的场面呢？

两年的拍摄结束，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有的只是两人细微的言语、琐碎的日常，如此平淡，可又如此宝贵。

原来，世上没有完美的爱人，是彼此的爱，让对方变得更好。

当采访英子为什么能够如此宽容的时候，她说：

“修一从小跟随奶奶长大，从小没有母亲的关爱，心里总会很寂寞。”

每次修一有了心事，细心的英子总能发现，她会握住他的手说：

“睡不着吗？我牵着你的手，赶快睡吧。”

之后，修一就会渐渐安眠下来。

“如果我再不全力支持他，还有谁能守护他呢？”

分离

90多岁的年纪，仿佛伸出手，就能触碰到死亡。

英子问修一：“如果我比你先走，你要怎么办呢？”

修一笑着回答：“这种事，想也是白想。”

但他们曾畅想过离去后的场景。

修一说，死后要选择一个地方居住：

“等我们死了，我们的骨灰就一起撒在海上吧？”

“我们去住南十字星隔壁的小星球。”

“孩子妈，你不喜欢大海，这么做可以吗？“

英子说：“人都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2015年6月的一个午后，修一先生在田地里拔完草，午睡后再也没有醒来。

分别也如往常的岁月，平淡又悄无声息。

英子看着修一熟睡的脸，轻轻拉着他的手——

“修一，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的，所以别担心了。”

“等我时候到了，变成了灰烬，我们就可以一起乘船去南太平洋了，等着我，好吗？”

“你会孤单一人，但是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期待着再次见到你。“

英子奶奶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修一爷爷的脸。

她没有食言，她照常努力生活着。

回想过去，她后悔没有让他生前吃得更好一些。

英子知道丈夫贪嘴爱吃，即便他离开了，也每天给他准备饭菜，放在他的遗像前。

肥沃的土地里依然种着修一爱吃的土豆，饭桌上也有他爱吃的炖菜。

就像他从未离去那样。

最爱的人撒手人间，英子也会有些不知所措：

“在一起生活了65年，孤单一人也并不孤独，但我有时候感觉很空虚，我不知该怎么一个人继续下去。”

但每次她缺少了勇气，都会想起修一在世时，经常鼓励她的话——

“从自己能做到的开始吧，一件件来，缓慢而坚定地前进，慢慢来。”

这给了她独自一人生活在世上的勇气。

修一离开的两年后，英子也离开了。

经历漫长的人生岁月，他们的感情历久弥坚。

他们终于能在时间的另一头，再次牵手，横跨南太平洋，抵达他们的小星球。

在所有的艺术形式中，爱情被描绘了无数次。

人们渴望找到真爱，去轰轰烈烈中找，也去罗曼蒂克中找。

到头来发现，真正的爱情，更容易在柴米油盐中找到。

导演拍这部纪录片的初衷，是无意间在报纸上看到了他们夫妇的报道。

他很受感动，想通过镜头记录下来。

但爷爷奶奶一开始是拒绝的，多次拜访和请求下，他们才松口：“我们愿意协助。”

导演平实地记录下他们二人的晚年，将爱情、亲情、生活、死亡都呈现在观众面前。

全片短短85分钟，却让年轻人破碎的心灵被治愈，似乎没那么害怕变老了。

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被平淡的爱情和亲情，充盈着我们的生活。

就像修一和英子这样。

可纵使人生朴实无华，却依旧不妨碍我们在平淡的生活中，品出独到滋味。

点个在看，去发现身边平凡的爱意吧。

轰轰烈烈的爱意，难免转瞬即逝，留有遗憾。

但在生命的长河里，总有些平凡又坚定的爱意，永不止息。

参考资料：

纪录片《人生果实》

5 / Aug / 2022

监制：视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