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穿越两千多年去看看这里的烟波浩渺……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如一叶孤寂的沙舟,静静停泊在浩瀚的罗布港湾,一任黄沙吹掠,独与屏列的雅丹相守。土垠,这处曾水陆通达、舟车往来的西域咽喉,两千多年前,倏然沉寂于茫茫沙海之中,了无声息。

沉寂荒漠的土垠遗址

1930年,暮春之际,西北科学考查团成员之一、北京大学黄文弼先生首次踏上罗布荒漠,在辗转沙海、寻觅楼兰的途中,他意外发现了沉寂已久的土垠。1934年,黄文弼先生再次考查了土垠遗址。他是土垠的发现者,也是第一位研究者。

咽喉要地

土垠位置示意图

土垠遗址,位于若羌县罗布泊北岸的风蚀台地上,北倚库鲁克塔格山,南临罗布泊湖床。历史上,孔雀河在这里注入罗布泊,土垠即位于临湖的半岛上,三面环水,北面连通陆地。这处不大的湖畔台地,处于汉代西域南道和北道的分途点上,它东可通敦煌,南通伊循接西域南道,西经渠犁、龟兹、乌孙与西域北道相连,北经车师与天山北麓交往,是当时最重要的交通咽喉。

历经沧桑的土垠,如今为一座孤立的土丘,南北长约110米,面积约1200平方米。遗址东、西两侧为高大的土阜,南、北两端有壕沟,西北部有城门。主要建筑遗迹位于土丘的西部、西北和东北部,有房屋、墙垣、夯土台、木柱、井穴等。西部高耸一列土堆,土堆上有斜撑的房梁、立柱,梁柱下为五间南北铺展的半地穴式房屋,内存粮食。与这一列土堆相对,偏东北的一座土台上,残存有木柱、麦草、麻布、土坯等。从布局来看,西部土台基是主体建筑,为仓储遗迹,北面为房舍遗迹,东部为衙署区。

土垠遗址西墙残迹

珍贵的木简

黄文弼先生在土垠考查、发掘,共发现71枚汉简,此外,还有五铢钱、铜镞及铁、木、骨、石、陶、漆杯、玻璃器、毛麻织物、丝织物等600多件遗物。这批汉文木简,是极为珍贵的简牍史料。 

土垠出土的部分木简

这些汉文木简中,有明确纪年的四枚,即黄龙元年(公元前49年)、永光五年(公元前39年)、河平四年(公元前25年)、元延五年(公元前8年),分别为汉宣帝、汉元帝、汉成帝的年号,其中“黄龙元年”简是目前所知新疆出土简纸中纪年最早的一件,极为珍贵。而汉成帝“元延”年号计有四年,简文为“元延五年”, 反映出西域与中原相距甚远、不知中原年号已更的史实。

西域官职

木简上的文字,不仅反映出土垠的年代,还有“左部左曲候”“右部後曲候”“左部後曲候”“令史”“司马”“守丞”“伊循都尉”等西汉政府在西域设置的官职、吏员,有力地证明,汉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西域都护府设立之后,中央政令很快就颁行于西域地区。土垠是西域都护府左部左曲侯或后曲侯的治所,官吏以“曲侯”为长,下设有“丞”“令史”等,此外,还有“仓校”和“仓吏”,以及管理基层的乡官“三老”。

土垠遗址局部

作为西域都护府左部左曲侯或后曲侯的治所,土垠担负着仓储、交通、邮传、接待使节、烽燧管理等重要职能。简文中提及“敦煌”“渠犁”“乌孙”“交河壁”“伊循”等地,清楚地勾画出以土垠为中心,四面通达的水陆交通网络。往来于土垠的有“龟兹王使者”“伊循卒史”“交河曲仓守”等。屯戍人员的“家属畜产衣器物籍”、使用的马匹等均一一登录在册。土垠守吏迎来送往,秉行公务,日日忙碌……寥寥数百字简文,生动地呈现出土垠繁忙有序的日常景象。

居卢訾仓

这些木简中,四枚简均书有“居卢訾仓”,土垠与“居卢訾仓”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汉书˙西域传》乌孙条记载,“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敦煌。……欲通渠转谷积居卢仓以讨之。”宣帝甘露元年(公元前53年),乌孙国内乱,辛武贤受任破羌将军,率领士兵到敦煌,打算将粮食转至“居卢仓”以讨伐乌就屠。

遗址地表散布的陶片

“欲通渠转谷积居卢仓以讨之”,正说明了“居卢仓”的仓储功能、以及其作为后勤补给地的重要作用。“通渠转谷”,是打算通过水路转运粮食至居卢仓。土垠地处罗布泊北岸,水陆交通便利,从遗址地望及仓储遗迹分析,应是汉“居卢訾仓”所在,其最初可能只是储存粮食、给养兵站之地,故被称为“居卢訾仓”,简称“居卢仓”。此后,其规模虽然扩大、职能虽然增多,但仍旧沿用着“居卢訾仓”这一习惯已久的名称。

土垠遗址远景

沧海桑田。两千年间,烟波浩渺、水网密布的罗布泊渐渐干涸;水陆通达、车来人往的土垠已寂寂无声、斑驳陆离。然而,岁月亦将历史永远书写在这片大地上,土垠,正如一座永久的地标,见证着丝绸之路的繁华,昭示着汉王朝对西域的主权。



作者:闫雪梅 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

来源:新疆是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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