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泉

我曾一度反感母亲买饮水机，认为那是“鸡肋”。

那年，我家买了新房。装修时，我几次建议母亲买点高档的家具，母亲却说没必要买高档货，又不能当饭吃。还告诫我不能铺张浪费，一分钱能憋死英雄好汉。

但意外的是，母亲却执意要买一台饮水机。我认为她花钱买“鸡肋”，不顾及我的想法，便和母亲有些赌气。

桶装水12元一桶，我家住11楼，因与老板是熟人，原本5元的配送费只收3元。母亲嫌运送费太贵，她便成了家里桶装水的配送员。我劝母亲，3元钱，一公里路外加11层楼，何必自己背？母亲说，一桶水一次就节约3元，算下来不得了。

我带着嘲讽地说：“买那‘鸡肋’花钱，现在买水还花钱……”母亲却根本不理会我。

我读大二那年，母亲不慎从楼梯上摔倒，左手手腕痛得厉害。父亲让她去检查，她执意不肯。我瞒着母亲回了家，在我的再三劝说下，母亲才勉强同意去医院检查，结果是粉碎性骨折。

因连日照顾母亲，我实在困乏。母亲出院那天，我回家倒头便鼾声如雷，后来被母亲放背篼的声音惊醒。我慌忙起身，见母亲满头大汗，背篼搁在餐桌上，背带还在母亲肩上，桶装水实实地压在背篼里。

我连忙接住背篼，见母亲带着钢钉和缠着纱布的左手还红肿着，气愤地责备了她。母亲像犯错的小孩，一脸愧疚，低头小声道：“你回来了，喝这个水对你身体好些。”

我反驳说：“都是水，有啥区别？你现在这个样子，哪个稀罕你去背水？”母亲无言。我见她双眼含泪，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

或许是心中愧疚，那天早上，乘母亲还未起床，我悄悄地去背水。

“你妈今天咋没来背水？手咋样了？”卖水的谢叔说。“半个月了，手恢复得挺好。我今天悄悄来的，没让妈晓得……”“你妈为了你，舍得吃苦哦……”谢叔一边给我搬水一边说。

那天，我和谢叔聊了很久。谢叔说，只有我在家，母亲才去他那儿背水。原因是，医生告诉母亲，她的结石和平时吃的水有关系，里面的杂质多，她怕我也长那玩意儿……母亲还说，她背一次水可以节约3元，10次就是30元，100次就是300元。积少成多，她要把这些钱都给我存着，说我还年轻，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听了谢叔的话，我久久不能平静。背着近20公斤的水，让我感到无比沉重。自己手摔骨折了，都舍不得花一分钱去检查；为了医生的一句话，不顾一切护我周全，还要竭尽全力把每分钱都给我积累起来。这，就是我的母亲。

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读书识字不多，讲不出人生哲理，说不出至理名言，但始终用她那朴实无华的爱，护着我、爱着我。

【作者简介】

周泉，四川巴中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华西都市报》《北京微信小说选刊》《今古传奇杂志社》《巴中晚报》《巴中文学》《巴山风》《巴中广播电视报》《通江文艺》等杂志社和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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