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去西藏当兵

■ 陈永红

最近,我开始着手整理家里穿过的所有军装。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呀,转眼间35年的军旅生涯正式宣告结束。对于每一个服完役的军人来说,到点的时候都会有一种五味杂陈的心情。其实,整理物品又何尝不是在整理自己的心情?睹物思人,睹物伤情,而每一件物品又总能使那些遥远的模糊记忆飘然而至……其中的欢乐、痛苦、满足和遗憾都是为了对付其中的不舍,从六五式军装开始到目前最新的07式新军装,我总共经历了共和国军队的4次换装!这些军装也贯穿了我人生重要的35个年头,每套军服里都记载着我从军道路的一段经历。

但其中被我视为珍宝的,应该是那第一套红领章、红帽徽的65式士兵服。整理这套军装,让我首先想起自己当兵的经历。

那是1985年底的一天夜里,父亲刚好出差外地。因为父亲单位分配了一个去西藏的当兵名额,单位领导找上门征求意见,领导说:“要去当兵后天走。”情急之下,我跪求母亲。母亲六神无主,毕竟当家的不在身边,而当时的信息量使母亲对西藏的了解仅仅局限在刚刚放映完的电影《农奴》,里面那剥人皮的情景和那飘不完的大雪让母亲想到女儿未知的艰苦,母亲纠结。而我的心却被想象中的军装包裹着,我站起来笔挺地向母亲敬礼:“就让我去吧,当女兵是我的理想,我一定在部队好好干。”母亲激动地把我抱入怀里。

第3天,我被安排到西藏军区驻川第一招待所住下,等待后面陆续报到的女兵。在住下的第2天,一身军装的父亲也匆忙赶到成都送别。父亲一直是我崇拜的对象,参加过抗日、解放战争。在招待所相处的两天,父亲把他参加部队的经历又说了一遍,我听得满腔热血。因为天气原因飞机一直延迟,父亲只请了3天的假期不能再呆了,他要回去工作。“记住了,你是到世界上最高的地方,一定要飞得更远,努力学习就是你的翅膀。”临别时,父亲拿出身上仅有的50元放进我的挎包里,怕我不放心,父亲拍着胸脯说:“放心,爸爸有残疾证,火车半票,我还可以去成都战友那借点,或者搭个车回去也没问题。”

我也明白,父亲一个月的工资只有72元,这72元不仅要管全家7口人一个月的生活开支,还要补贴山西老家农村的亲戚。那50块钱放在挎包里被我的手紧紧攥着。

事后果然如我所想的那样,父亲果真是一个县又一个县地搭顺风车返回近200公里的部队驻地。当然,这是后话。

父亲走后第2天,我们在太平寺机场坐上了军用图154的飞机,一路上,我昏昏沉沉的,头好晕。终于,飞机在拉萨的上空盘旋一阵后降落到贡嘎机场,打开舱门,女兵们欢呼雀跃,我一脚着地,说了句:“天好蓝。”便一头栽在地上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西藏军区通讯总站新兵训练营的床上,周围围着连队的首长,一个被大家称呼是连长的人,手上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那一夜,我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连长在队伍中表扬我,梦见了爸爸、妈妈欣慰的笑脸和竖起的大拇指。

后来,我在新兵连当了副班长,再后来入了党,读了军校,毕业后留在了成都的部队。如今,父亲已经仙逝,我也已退休。我常想:一个人要有理想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它是根,让你能够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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