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做煤球

又进腊月,冬寒愈浓,年的味道,也开始在时光的徐行中,日显厚重。老家那个小村庄的农人,总会在此刻开心地忙碌起来,为即将到来的“年”做准备。所谓准备,无非是过年期间的吃、穿、用等方面充足且丰富的保障,确保安心过年、开心过年。

80年代的乡村“过年”准备中,煤球不可或缺,不论是烧水、煮饭,还是炖汤、蒸菜,都离不了它。即便是现在,农村过年依旧少不了媒,只不过如今是买成品蜂窝煤,方便快捷。但在几十年前,煤球都是农人自己做,那才是名副其实的煤球。

一进入腊月,父亲总会关注着天气情况,碰到天气晴好,阳光温暖的日子,父亲一声令下——全家出动,做煤球啦。全家出动不是一句口号,而是实打实地真实参与,做煤球,一两个人是弄不好的,但人手多,分工合作。

一大清早,父亲就挑上扁担前往合作社——买煤(炭),漆黑的煤(炭)被父亲挑回家,倒在门前的空地上。散落一地的煤(炭)虽然已经经过了初步粉碎,但其中依旧夹杂着大量的小炭块,必须进行一番处理,方能做煤球。

母亲拿上筛子,一筛筛地筛着那一小堆煤(炭),细小的“煤粉”从筛孔中落下,颗粒状的就留在了筛子里。母亲将那些颗粒倒在一边,又装上一筛重复筛选。此时,我和哥哥们上场,或拿锤子,或拿铁锹、锄头,捶打那些颗粒,让它们变小变细。

活不重,却也繁琐,稍不注意就搞得一身黑,那时好像也没抱怨,日子都如此,那就是当时农村生活的常态。几人协力,终于将那一小堆的煤(炭)变成均匀细致的“煤粉”。随后,父亲就拿起挑起箢箕,带上我们兄弟俩,到村头渠道边挖黄土。

煤没有黏性,要让它成团,得加入一定比例的黄土,不能多也能少。黄土多了,煤球就不耐烧,黄土少了,煤球捏不拢,或者烧不透。父亲依据他的经验,在前面不断地挖着,我们则是在后面敲碎,挑出里面的石头等硬物、杂质。

黄土被挑回门前,父亲依旧沿着他的经验,将黄土与“煤粉”混合,并不断搅拌,待至混合均匀,父亲这才倒入一定比例的清水,不断搅和。一堆“煤泥”终于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至此结束,接下来,就正式进入做煤球环节。

做煤球其实简单,无非是抓一点“煤泥”,捏成比鸡蛋稍小的球。父亲和母亲手大,他们往往是两手同时开工,两只手分别捏。至于我和哥哥,手小,只能是两手合作捏一个煤球。捏好的煤球,被整齐地摆放在向阳的空地上,让阳光和烈风蒸发水分。

要不了多长时间,一堆“煤泥”就变成了一地煤球,过年期间烧炉子就全靠它们了。我们的小手,早已变成一双“黑手”,难洗。但我们自然有办法,走至水沟边,抓住泥巴就往手上搓,反复几遍,炭黑自然脱落。

晒干的煤球,被装进蛇皮袋,堆放到屋檐避雨处。随着年的临近,各家的煤炉陆续升起,母亲也不例外,将煤炉提到门口,一把软柴点燃,放入炉内,而后又加入硬木,一旁的我,赶紧拿起扇子,对着下方的口开始扇起来,浓烟渐起,不一会儿,火苗就起来了,待硬木柴烧灼正旺,母亲用火钳夹起煤球,铺于表面。

每天生炉火,终究太繁琐,为了减少每天生炉火的麻烦,每晚临睡前,母亲就会用泥糊住炉口,只留一个小洞,第二天早上直接加煤球即可。后来,随着生活的好转,人们不再自己动手做煤球,直接买成品的,再后来,有了蜂窝煤,用起来就更方便。做煤球,也就成了永远的过去式,成为封存于历史的光阴回忆。

发表评论
留言与评论(共有 0 条评论) “”
   
验证码:

相关文章

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