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质的一封信（组诗）

■杨龙美

交出

树木交出自己

变成蝴蝶、蜻蜓、风筝

变成一支箭

艰难穿越山川风雨

射中遥远的靶心

变成一个人盛满秋水的双眸

它们，落在一个渐渐模糊的影像上

一个人站在路口想象蝴蝶飞或蜻蜓点水

而风筝挂在树梢上失去了方向

天空开始暗沉下来

一个人在梦里哭泣

她放飞的那颗心

再也收不回

写诗

这阵痛的时间太长了

无数的小手在我的体内兰花样渐次绽开

但是没有适合的出口

它们在我思想的深处闭合、绽放

再绽放、闭合

好像一个世纪过去了

那些由它而生成的香在我的周身弥漫

那些可以浸染整个世界的淡雅的香啊

它们是我喊不出来的

那声最唯美、最深情的咏叹

整个上午

我在时间之外

和一些虚无的事物较量

只为了一种释放

像春天释放清澈的湖水

冬天释放雪的浪漫柔情

那些美好的东西都在隐居

我以俗世的眼睛深入思想的内核探寻

和我面对面的光阴又折去一段

我心底的那座灯塔

不知此刻照耀在哪一个方向

那一天

但愿那一天你也在

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

好多的雪人在傍晚时悄然诞生

它们那颗易逝的心隐在腊梅的身后

它们只是短暂地来过我的世界

然后将在温暖的阳光下幸福地消融

一地碎裂的心春水一样地润开

那个时候，你正好会看到

我披着雪人洁白的衣衫

把一只心型的纸鹤高高举起

然后用尽全身力气

对着夕阳发射

面对一寸光阴

我心底的那些细微的爱

是要留给一些路人的

他们把影子丢在落叶下

然后走向黑暗的深处

他们和我一样善于感叹

好像一寸光阴可以握在手里

可以装在篮子里

可以氤氲在一杯茶里

甚至可以抑扬于一声呼唤里

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的

我看见一只倦鸟正往回飞

它翅膀下带动的春光

正好注释了一寸光阴的内涵

编辑 | 王淼

责编 | 尤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