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室内设计师，一个律师，《我的助理不简单》和《无所畏惧》的编剧不约而同地选择被知识武装起来的女性，笑到了最后。

    ■ 吴玫

    动辄数十集的电视剧，追起来得花气力，所以，我多半选择侧过头去。但是，当罗英子这个名字高频度地在我耳畔响起时，我怎么还能假装不知道讨论度很高的《无所畏惧》？特别是，“罗英子为什么还不反击”“最喜欢看罗英子与陈硕斗嘴”“都被丈夫骗成那样的罗英子何来的智慧”等话题一次次上热搜后，我想我再不了解一点罗英子，怕是要成为这个社会的局外人了。

    追看《无所畏惧》的结果是，我也很纳闷，能被丈夫骗得负债累累的罗英子，何来的聪明才智，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将自己拔出多重泥潭？就更别提她与业界标杆陈硕律师针锋相对时丝毫不落下风了。所以，我觉得罗英子之所以可爱，是因为编剧将自己对像罗英子这样的女性的期待，都投射到了她身上，从而使得这个人物设定如同天马行空。倒是后来成为罗英子搭档的邱华，真实得仿若刚刚与我们擦肩而过。

    我小的时候，我奶奶见我连飘落在地的纸片都要捡起来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字，便语重心长地规训我：“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什么？那是为别人家读的。”随着时代的变迁，就教育而言城市家庭对待孩子几乎不再男女有别，但是，重男轻女的余响依然回旋在偏僻乡村，不少女孩因此早早告别了书本。哪怕她们有机会走进大城市，知识的匮乏也使她们的职业选择十分有限。《无所畏惧》的编剧没有细说从前，只是告诉我们一个结果，亦即还是小女孩的邱华就非常清楚地知道，唯有知识能将她从不堪的原生家庭中拔擢出来。小小的邱华举全身之力紧紧抓住了课本、牢牢占住了课桌旁那张随时可能被撤走的坐席，艰难地完成了乡村学校的中小学教育后，又凭借出色的成绩昂首挺胸地走进大学校门，继而成为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实习生。

    同样，《无所畏惧》的编剧没有点明，总算在大城市里拥有了一席之地的邱华，有没有意识到，光靠大学文凭及其所内涵的知识，是否足以支撑这一席之地？我们也因此无法了解，当邱华第一次遭遇师傅韩之通的不轨之举时，是惊吓、惊魂还是像剧里呈现的那样，已经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对付这些困扰。

    一幕一幕地看着邱华与韩之通暗中斗法的戏码，我总是会跳戏到另一部刚刚热播过的剧集《我的助理不简单》。

    之所以去追《我的助理不简单》，是因为无意中看到了一个访谈邓婕的短视频。当年将《红楼梦》里的凤辣子再现得连一众红学家也连连称赞的邓婕，多年沉寂后，在花甲之年再度粉墨登场，作为1987年版《红楼梦》的忠实影迷，我的好奇心怎能不被激发起来？

    片名中“我的助理”是关键词，“吴敬芳带姜甜一步步走出颓丧的日子，为了学习设计，她成为了姜甜的助理。姜甜在吴敬芳的影响下找到个人发展及融入家乡的方式，吴敬芳也在姜甜的帮助下发现了自己全新的价值和可能性”——特别是内容简介里的这段话，给人一种感觉，亦即邓婕再一次以吴敬芳这一角色成了一部剧的主角。然而，看了几集《我的助理不简单》后我们就会发现，该剧真正的女主角是王子文饰演的姜甜。

    大学毕业后，姜甜没有选择回老家苏州而是留在了北京发展。作为室内设计师，姜甜凭借自己的能力稳扎稳打地在北京营造美好的未来生活。姜甜为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得罪了公司领导，她被调任到苏州的分公司。然而，离家多年的姜甜却不能适应分公司的工作氛围，无奈之下只好辞职。辞职单干的姜甜虽屡遇不顺，但是过硬的室内设计功力，帮助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一个室内设计师，一个律师，《我的助理不简单》和《无所畏惧》的编剧不约而同地选择被知识武装起来的女性，笑到了最后。特别是《我的助理不简单》的编剧，除了让姜甜赢在了知识赋予的本事上，还让年逾60岁的助理吴敬芳，在眼看生活就要一败涂地之际，依仗敢于学习新知识的勇气而得救。

    无论是被美化了的罗英子和吴敬芳，还是在我看来更加贴近生活的邱华和姜甜，赵冬苓和张玉、陈笑、柒七等数位女编剧，都在自己塑造的角色身上灌注了她们的人生经验，亦即女性想要在这纷繁复杂的社会上站稳脚跟，最可靠的支撑就是自己努力习得的知识。

    厘清了上述两部国产剧编剧们的人物塑造理路后我也曾想过，她们何以不在自己的剧本中直截了当地表达她们的思考结果？大概是害怕一本正经的说理会流失观众吧。一个让我疑惑了40集的问题也因此有了答案：扮演邱华的演员啜妮似乎更适合罗英子这个角色，她在《回响》中的角色沈小迎是多么知性。可她为什么选择了邱华而不是罗英子？听凭导演的安排，是原因之一。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她悟到了赵冬苓赋予邱华这个角色的使命？好在，我们看到的只是《无所畏惧》的第一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