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随着《回忆围垦的岁月》系列口述视频第100个作品正式发布,张祥荣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实现了自己制定的阶段性目标!”
从去年11月开始,张祥荣便开始不间断地采访人物,制作完成视频后,在“张祥荣zxr”视频号、抖音号、新浪微博等网络平台进行推送。截至目前,该系列作品全网点击量已破600万,最高一条播放量达56万。
张祥荣没有想到,自己的作品会获得如此巨大的流量,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制作的这一条条视频,竟让无数人潸然泪下。
围垦精神何处寻?100名亲历者,100条小视频,100段记忆,无不在告诉我们,原来它一直都在千千万万的围垦人心里,一直都深深扎根在我们脚下这片热土中。
是偶然更是炽热情怀,这场“抢救性工程”远不止于“开始”。
张祥荣,1960年3月出生在河庄公社前进大队(现杭州市钱塘区河庄街道向公村),1980年围垦迁户到现在的临江街道东庄村。很多人认识他,或是报纸上“通讯员张祥荣”六个字,或是他一张张生动的摄影作品,还有可能是在钱塘举办的一场场摄影活动中,那个认真且专注的身影。
挎着一个黑色的包,随手带着一台相机,穿梭在钱塘的大街小巷,用镜头记录最温暖的钱塘,这是退休后张祥荣的日常。
去年11月,张祥荣在河庄街道文伟村采风时,偶遇了89岁的何友根,“当了这么多年的通讯员,直觉告诉我,老人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交流之中,何友根老人说起围垦的往事时神采飞扬,讲到精彩之处,还不自觉地用双手比划着,那段藏在时光里的回忆,仿佛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张祥荣被老人家所深深感染,“要不我用视频记录下来吧,让更多人可以了解到围垦故事。”
这个突然萌发的想法,张祥荣很快就付诸行动。
时隔半月,张祥荣又在河庄街道新江村见到93岁的围垦亲历者汪文奎。和遇到何友根时一样,张祥荣同样为其制作了口述视频。没想到,发布后的播放量、评论量、点赞量、转发量都远远高于自己的预期,这给了他很大的动力和信心。
说是偶然,其实也并非偶然。从小在钱塘江边长大,张祥荣的内心始终有一份炽热的围垦情结。“我是围垦亲历者,也去挑过泥。我还记得23000亩围垦时,正值冬天。那时候的冬天可比现在要冷啊。早上,江岸边都结着薄薄的冰,这层冰特别锋利,就像虾头上的刺一样,皮肤轻轻划过就可能鲜血直流。而当时,大多数人都是赤脚挑土,被冰划伤的事时有发生。那刺骨的疼,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
随着一代人的老去,那段围垦岁月将成为人们的记忆,如何抢抓时间,把亲历者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在张祥荣心里,这是一个“抢救性工程”。就这样,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他马不停蹄地采集多位围垦亲历者的口述资料,并精心筛选、陆续制作口述视频。
一个、两个、三个……《回忆围垦的岁月》系列口述视频就这样开始不断“产出”,呈现在众人眼前。
同时,他还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做100个口述视频!
历时10个月只为这一件事,凭着一腔热血的他克服了重重“关卡”。
“没有经费,也没有项目,做这件事,我完全是凭着一腔热血。”张祥荣说。
随着视频陆续发布在各个网络平台,让张祥荣意外且深感欣慰的是,这些口述视频一条比一条火,留言区的评论越来越多。“在我陆续发了10条之后,几乎每天都有人联系我,还得到了一些老领导、老干部、专家学者、大学教授的肯定,鼓励我继续做下去。”
事实上,虽然每条视频只有短短2分钟左右,可对于六十多岁的退休老人来说,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从寻找和确定拍摄对象,到倾听亲历者的口述,再到剪辑制作,直至发布,过程可以说是十分繁琐。“由于口述者的年龄普遍偏高,加上一些口音问题和表述问题的影响,为了让亲历者的口述内容最为精准地呈现,有时候采集回来的素材我要反反复复听上十多遍,才能完成剪辑。”张祥荣说。
同时,随着视频数量的不断增多,另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了张祥荣面前:如何避免口述内容的重复性?
为此,在选择拍摄对象时,张祥荣力求多样,以增加视频的可看性。更重要的是,让口述内容更具全面性,从而使这段历史更完整地呈现。
但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被拒绝、被质疑是常有的事。
“当时,我采访拍摄到30多个的时候,遇上瓶颈,不同的采访对象哪里去找?于是我请教老领导、老朋友、老同学、老同事,甚至亲戚帮忙寻找,在各行各业支援围垦寻找突破口。”此外,张祥荣还会经常顶着烈日一个人跑去社区的“老年人活动中心”,在他眼里,老人多的地方,往往就绕不开回忆过去的种种话题。
“只有和老人‘打’成一片了,才能打开他们的话匣子。”慢慢地,张祥荣总结出了一套采访经验。
100条视频里的100次讲述,这段鲜活的围垦岁月始终珍藏在心里。
在整个系列口述视频中,张祥荣采访了26个镇街、部门的围垦亲历者。这些被采访的人当中,有各级干部27人,挑泥的民工34人,山宕、撑船、抬石头的21人,围垦指挥部工程施工、技术人员11人,各行各业支援围垦的12人。被采访的围垦亲历者年龄大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其中还有90岁以上21位,年龄最大的105岁。通过百人的口述回忆,真实地还原了围垦历史,展现了垦区人民波澜壮阔、千军万马战围垦的壮观场面。
河庄街道82岁的“老水利人”周长兴,当年围垦时,作为水利员的他,总是冲锋在前。52000亩围垦时,当时与河庄临近的乐园乡有2000余劳动力在一次截断流化沟的施工中,不慎被潮水围困。周长兴得知险情后,立即奔赴现场。凭着丰富的防汛经验,他果断给出了方案,让大家一定在原地等待,切莫在此时试图淌过流化沟,三个小时后定能安然无恙。
与此同时,眼见天色渐暗,当时的河庄镇政府立即派出电工,在岸边竖起了明亮的灯源,确保等潮水退去,大家可以顺着灯源的方向,找到安全的返回路线。最终,这2000余人全部平安上岸了。
还有像俞长根老人“陷沙”遇险记。如今97岁的俞长根老人是原头蓬公社农机站站长兼围垦施工员,风风雨雨走来,他一直都是围垦先遣队员,每次围垦都要提前做好测量、放样工作,工程结束,还要参加验收。尤其是一次十四工段围垦时,一不留意掉入“陷沙”,开始是屁股以下,渐渐陷到肚脐以上……越陷越深,情况紧急。他马上叫同行的人去南面救他。他们跑到50公尺的南面,可怎么救呢?头蓬商店的王炎明,年纪轻,而且他从小就在钱塘江边玩,懂“陷沙”怎么施救。说时迟那时快。王炎明对其他几个人说:“我躺倒,我拉住他的手,你们拉我的脚。”施救开始,王炎明在泥沙里直接躺倒,滚了几下,拉住俞长根的手,这时,岸边的四五个人开始拉王炎明的脚,大家齐心协力,“一二三、一二三!”轰一次,拉一次,再轰一次,再拉一次,重复了好几下,他终于被大家拉到岸边。此时的俞长根已不能自己走路,“我就在高沙头上坐着,过了一个多小时,可以走动了,在河边洗干净、换衣服才回家。”这次经历,令已经97岁的老人记忆犹新。
又如益农围垦工程负责人俞木庆在江上施工时遇上“江雾”险情。他曾经在江滩上和3个同事进行四围定线,回来的路上,突遇江雾,东南西北看不清了,回不来了,指挥部的书记、副书记想出急招:放一个麻杆蓬给他们指明回来的方向。这一招果然灵,江里的3个人看到星火,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当3个人回到江堤上,两位书记上前和3个回来的人抱头痛哭,当晚,书记买来一条鱼,慰劳大家……
这样精彩又生动的故事,在张祥荣的一个个视频中,在老人们的一次次讲述中,那么真切、那么动人。
“围垦有那么多精彩的故事,再不讲就被遗忘了。”张祥荣说。
老一辈萧山人的围垦故事,在张祥荣百则精心制作口述视频中,一一呈现,这些素材,随着时间的流逝,既是记录,亦是怀念。
留言再次“戳”中无数人泪点,“这是献给这片土地最珍贵的‘礼物’”
“非常喜欢看张老师制作的萧山围垦系列视频,每每看到这些不同角度的代表讲述围垦系列的往事时,我总是感触良多,同频共振。同时,也仿佛把我们带到了那个千军万马搞围垦的年代,让人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我是围垦的见证者,也是围垦的亲历者,故深有感触。让我们用心去感受,所有的回忆都是时光的缩影。愿我们千帆阅尽,回眸有浅笑,心愿终得偿。同时,也寄语年轻的一代向前辈们学习,围垦精神不能忘……”
“作为一个围垦人,永远记得小时候的江边晚风,记得围垦的道地、平房、水井,还有父母的辛劳和一望无际的农作物。围垦精神是什么,可能用语言说不清,但是我清楚知道那是支撑我人生的精神力量。钦佩张老师的情怀和毅力,提醒我们不忘初心……”
8月17日晚,张祥荣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平台发布了一条名为《“百人回忆萧山围垦”系列口述视频采访故事》文章,将这10个月以来制作该系列视频作品的“背后的故事”一一呈现,让更多人了解到了这个过程的不易。
一时间,文章下方涌现出很多条暖心留言,有鼓励,有感谢,有敬佩,还有对围垦岁月的感触。这一条条留言,不仅让张祥荣自己感动不已,还“戳”中了无数人的泪点。
“或许,这正是我做这件事的意义所在。”说到这里,张祥荣的眼里满是笑意。(记者:徐红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