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岁初，我刚步入九年级。期末考试的前几周，适逢成都新雪初霁，雪虽不大，亦算难得，又刚好是地球百年不遇的能看见“超级月亮”的日子，于是我的语文老师便决定在晚自习时带我们到顶楼上赏月。要去的楼名为“致远”，素有“致远楼上天光明媚”的美誉。在此处赏月，一定有别样的风景。

刚开始，天还是亮紫色的，远处平铺开几颗星辰。大家嚷嚷着闹了一阵，天色逐渐变深变暗，最终沉寂下去，只有偶尔的飞鸟和发出“沙沙”声响的婆娑树影。老师把我们聚集起来，围着一张木桌和几条板凳。他站在矮矮的木桌上，风吹起他的围巾，也吹过来他令人着迷的声音：

“今夜美丽的月光

你看多好!

照着月光

饮水和盐的马……”

楼顶四周开阔而静谧，只余下如水的月光。不知何时，远处的灯亮了起来。橙黄的暖光，在雪上折射出月球背面一般的阴影，闪着皎洁的晦暗，荧荧如玉。

一首终了，连月光也如醉如痴。我们也在老师清朗的声音中，与月光融为一体而不知身所在。那高悬的明月就像我们的青春一样纯净。是啊，生命中就算有无法回避的苦难，但它仍会像流水一般连绵不尽。

“都来一首！不一定是要和月亮有关的嘛，只要你觉得适合今晚夜色，就请站上来念给月光，星星，树和致远楼听听。”随着老师上扬的手臂，我们跃跃欲试。

有人上去把卷子卷成话筒，吟诵“时间赐我青春与死亡，尽管我戴着镣铐依然像大海一样歌唱”；有人举起水杯，吟诵“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有人轻声叹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那是一段奇妙的回忆，我们不断地走上去，下面同学在不断地鼓掌。我们像一百年前的新月社一样，把自己的年华坦诚地暴露在月光之下，任由云层晦明变幻。

老师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有星辰大海。他有着怎样的中学时光？我们的未来又会怎样？在恍惚间我记起青天赐老师的那首《致青春》，恍惚间我走向了前台。

“一抬头青春就远了，眉间眼底的奔马呼啸而去一骑绝尘。只留下漫天云影深沉喟叹，叩响蹄声……”

青春如歌，虽然总会曲终人散，但这个银光流转的晚上会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像梦一般遗留在时光深处，然后在经年之后的某一个夜晚被忽然唤醒。我要把这些记忆碎片嵌入怀念的天穹中，把奋斗的影子嵌入时光中，让它折射出灿烂的光芒，使我的青春熠熠生辉。

（作者：林子媛  学校：四川省成都市石室蜀都中学）

来源：《语文报·高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