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我打开窗子。
夜空晴朗,潮湿的草木气味在风中飘荡。大片树林与树林之间,矗立着高高的建筑群。而我就站在其中的一栋里,透过窗,正看着若隐若现的星空,以及远方。在闪耀的群星之下,灯光密集地照射在一栋白色的建筑上,那是铁人王进喜纪念馆。
自开馆以来,铁人王进喜纪念馆接待观众上千万,节假日之际更是人潮汹涌。我去过很多次馆内,也听过很多次讲解,展厅展出的铁人王进喜的典型事迹、铁人豪迈的诗句以及相关音像和实物,我已非常熟悉。我仍会为铁人的英雄事迹而感佩,因讲解员声情并茂的解说而感动,也会感慨时代发展之快,皆因前辈呕心沥血奉献终生。然而,我总觉得内心深处哪个地方好像缺了一块,那处断档让我无法将冷冰冰的建筑器物与当年那个热火朝天的生产场面连接到一起。我的感动,实际上离我很遥远。
直到“铁人王进喜诞辰100周年”征文的时候,我看到了许俊德老师的一篇文章《“纪念”的意义》,里面讲述了一段铁人纪念馆开馆当年的国庆节期间的所见所闻。他说,有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在老伴的搀扶下艰难地走上了纪念馆高高的台阶。老人曾是铁人的司助,与铁人一起打的第一口井,展厅内的国画《铁人和他的战友们》上还有他与王进喜的身影。在纪念馆的画作前,一位老会战说:“当年的荒原就是画上这样的。当时我从甘肃来大庆,站在望不到边的大草原上,看着蹚不完的水沟,没有运输设备,全靠人力深一脚浅一脚地把机器往里运,天天吃不饱,还干那么重的活,心凉了半截。都没想到自己能有今天。”话没说完,老人已经泣不成声了。还有一位老奶奶前来参观,在听讲解员讲到“人拉肩扛”的时候,流着泪说:“我和铁人一起干过活,我们当年都是一起奋斗过的战友。”看完铁人跳泥浆池的影片片段,老奶奶又一次哭了,“铁人就是累死的,我们大家都在享他的福啊!”
忽然之间,我的心底涌现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酸楚,血脉里沸腾的油流滚滚奔流。我意识到这是血肉的联结,是独属于我们石油人的传承与践行,隔着千山万水,跨越时空而来。人们最真切最悲痛的言语撼动着我。他们真实地诉说,不经任何修饰,不夸大其词,直白地打破了我与过去那个年代的壁垒与隔阂,填补上了我心灵深处的那片空白。
我有片刻的恍惚:万籁俱寂的夜晚,纪念馆安静着,而它已不仅仅是一座纪念馆,它也是一颗会呼吸、闪烁着光芒的星,与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
于是,我更加清晰地懂得,铁人王进喜将全部心血都奉献给了他深爱的祖国和热爱的石油事业,他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力量激发着一代又一代石油人披荆斩棘、迎难而上。在新时代石油长征路上,石油人肩负着更多的责任使命,要在艰巨的任务面前顶住压力,经受住考验,即便在漫漫长夜里也无须害怕,因为星辰的光芒一直指引着前进的方向。拂晓之后,我们这些新时代的石油人将传承石油基因,将铁人精神赓续延绵。
追随你、靠近你,我们也会成为你。(大庆油田)
来源丨《中国石油报》北方周末
作者丨杜莹
编辑丨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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