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老房、老家

文/王树民

01

  老街  

苍老的鹅卵石

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颜色

岁月的尘埃

掩盖了遗痕的光亮

一蓬蓬的杂草

穿透肩并肩的和谐

把整个身躯

凋零得支离破碎

再难找回

记忆里的风采

更无法想象

衰败原来竟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循着依稀的童趣

东街

西街

后街

一条条穿行

仿佛穿行于

早已流干血液的枯萎脉络

爷爷奶奶们的絮叨

被时光的雨水

冲刷得干干净净

饭时聚集在街道两边的海碗

影影绰绰

幻化成了凝固的雕塑

只留下

六十多年前刻录下的谈笑风生

02

  老房 

想哭

鼻子里酸酸的

面对它

没有一点古朴的美感

只有从心底深处

涌起的一丝丝苍凉

骨瘦如柴

孤单哀鸣

微弱的气息

不甘就这样走到尽头

期待着吸吮过乳汁的孩子们

有一天会回来抚平伤痛

一堆堆瓦砾

把脚步拉拽得很慢很慢

隐隐约约

耳边传来嘤嘤的哭声

这是谁家的孩子

打破了窒息的沉闷

一下子拔亮了炕头的那盏油灯

老掉牙的老槐树

颤颤巍巍

还在兑现着自己的诺言

用弱不禁风的躯干

抵挡着岁月的侵蚀

守护那仅剩下的一点点骨血

不愿看到脐带的断裂

让记忆毁灭在逃避之中

半边门楼

扭曲着痛苦的脸颊

好像在喊着什么

对过的院落

已全身瘫倒在地

无法再继续邻里的安慰支撑

远处

高大的杨树枝头

两只喜鹊

站在巢穴边沿

不停地叫着

或许是在唤醒熟睡的孩子

或许是在商谈着孕育新的生命

03

  老家  

一次又一次

您在我的笔尖跳跃

掏空着储存器里的语言词汇

一次又一次的化茧成蝶

总也飞不出那条无形的围城

想说的话

越来越多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怎么也完不成收官之作

捅透那层薄纸

谜底终被破解

即便写到天荒地老

老家的故事永远不会讲完

故乡的月光

永远是那么的冰清玉洁

乡愁是一眼泉水

无论流淌多少年

依然是那样的滔滔不绝

乡愁是一弯明月

每当与她相视对话

淡淡的幽思

化作一缕清风直上云端

老家

生长着乡愁

酿造着一坛又一坛的醇香美酒

在外游荡的一个又一个灵魂

一旦找到回归老家的路

孤独的枷锁

随着匆匆的步履就走向了消亡

泪水洒满脚下的土地

不知里面浸泡的是辛酸

还是望眼欲穿后的知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