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迹四百里松山新边③

（一）

长城是一个由边墙、烽燧、墩台、军堡等设施共同构建的完整防御体系，松山新边修筑时，在沿边修筑了诸多城堡和烽火台，作为长城防御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

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明王朝一口气修筑了红水堡、大小芦塘堡、三眼井堡四座城堡；八年后的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又开始修筑永泰城和镇虏堡，第二年两座城堡同时筑成；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在松山新边的起点——黄河西岸的一处平台上又修建了索桥堡。

红水堡在今景泰县红水镇境内，堡呈长方形，南北长350米，东西宽300米。红水堡地居要冲，处于由景泰进入古浪县境的高山峡谷出口，两边山峰陡峭，怪石嶙峋，山脊就有石块垒砌的边墙，高不可越。《创修红水县志》记载：“红水实陇右雄郡之一。以其地介戎夏，要扼咽喉，东扼芦靖，西达庄凉，南接皋兰，北控沙碛。晋唐以来，未尝不以此地为关要。”

沧海桑田，岁月流转。历经400多年的沧桑，从红水镇穿境而过的一段段明长城、一个个烽燧依然矗立，见证了久远的历史风云。如今的省道308线车水马龙，宛如当年古丝绸大道的繁华喧嚣、商贾如云。

景泰滚灯

在这里，还诞生了一个从松山边墙上“舞”下来的非遗特色项目——红水滚灯。

在景泰县文化馆的展厅内，摆放着“三代”滚灯，明清时的滚灯，灯架、灯盘、转轴都是木制的，花灯是用竹条或柳条编织，后改成了箩圈骨架。而两套全新的直径不同、大小不一的改良滚灯，则是用高碳钢丝制作而成。

原来在新边长城沿线城堡星罗棋布，昼夜分别用狼烟和灯火进行通信。

松山新边走向示意图

后来讯号灯流传到民间，逐渐由手执变为就地滚动，经过历代手艺人的不断加工改造，形成了今日美观的表演灯具，表演形式也参照了古代行军打仗、操练布阵的样式。

灯火之中，人逐灯走，灯随人舞，舞动间步履如飞、形影交错。

滚灯的表演者以跑、走、推、举等简单重复的动作为主，忙而不乱，犹如五彩斑斓的长龙伸展屈卷、往复盘旋，让人想到边墙修筑前后的烽火岁月……

（二）

索桥堡，从字面推测它应该与渡口有关。索桥堡所在的索桥渡，就在景泰县芦阳镇以东10公里的索桥村偏北2公里处。

索桥渡遗址

寻访古渡的道路难走至极。穿过芦阳镇响水村，便是山大沟深的峡谷。碎裂的砂石，几乎寸草不生的峡谷，怪石嶙峋，分不清东南西北，甚至连天空，都只能看到两边峡谷夹生的一条缝。

兜兜转转望不到峡谷的出口，寂寥无人，心生焦虑，却突然听到有沉闷的水声，伴着好似人声的呼喊。

渡口不远了！终于，前路无路，而在万丈悬崖之下，黄河浩荡奔流……

索桥渡的废墟之美

始建于汉唐的千年渡口，是古丝绸之路北线的一个重要黄河渡口，如今只剩残垣断壁。黄河之东是现今靖远县石门乡的哈思堡，黄河以西是景泰县的芦阳镇。

大批中原商旅从这里渡河西行，络绎不绝的驼队由西而来，进入中原腹地；而到松山新边修建后，依渡口而建的索桥堡是这段边墙防御体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承担起抵御外敌的重任。

史料记载，索桥渡口最早以木船和羊皮筏子摆渡。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两岸修建索桥，河面上排24只大船，两岸四根铁铸“将军柱”，用草绳系船成桥，故名索桥。同时，河东建铁锁关，门上有碣，额曰《索桥堡》。据史书的记载，在明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当地军民在河西建索桥堡，坐落在高出河面二十多米的小坪之上。

（三）

索桥堡遗址可分为桥头堡、居住区和长城烽火台三部分。

那散落的赭红色石片之上的，正是当年的索桥堡石城，街道、屋墙、关墙，虽大部残缺，但还能辨认出院落、店铺、门楼等。在城外残存的遗址上，还看到了渡口“将军柱”台基、瞭望哨所、庙宇、五座旗墩、烽燧……

时光磨洗之下，那些商贾行旅、市井百姓、兵勇士卒，都去了哪里？唯长叹一声物是人非……

从古堡西面沿坡而上，在窎溜嘴子高地的东缘有五座烽火台，主墩平面呈正方形，剖面呈梯形。登其顶部沿河景致尽收眼底。

景泰境内的明长城

《清史稿》记载：明代“边墙自索桥起”。在索桥堡黄河下游300米处，应该就是它的起始之处。沿长城有一条古道遗址断断续续，蜿蜒向西；在索桥堡上游30米处，亦有一条在石崖上开凿的石板小路，蜿蜒曲折，险峻异常，可通过牲畜驮运和独轮小车行进，当地人也称为“茶马古道”。

细细观看，才能分辨出边墙在山峦之上的走势。

残墙与烽燧

在长城脚下迤逦而行40多公里之后，停驻。要是追寻着这道边墙一直走下去，就会发现它在无尽的历史风烟之后，会到达河西走廊的深处。在武威，松山的边墙最终汇入了大明王朝更宏大的“九边”军事防卫体系。

万历三十四年（公元1606年），李汶奉召入朝。途中由便道回家，以疾告休。

在李汶告病回家之后，松山新边的最后一个重大项目永泰城在万历三十六年（公元1608年）完工，只是不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李汶彼时在家的心境如何……

万历三十七年李汶去世，终年74岁。

此时距离明朝灭亡只有36年。

文丨奔流新闻记者刘小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