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春节期间，一家老牌疫苗企业依生生物发生了一起大型高管互撕事件。创始人张译召开临时董事会，将公司CEO邵辉及几位董事会成员赶出公司。几天之后，事情又发生了反转。2月23日，依生生物发布公告，公司创始人张译及其委任的几位董事都被踢出了董事会。

依生生物在2002年就成立了，张译当了近20多年的董事长，却在2024年初被公司扫地出门。

2022年，依生生物曾试图在港股上市，后来选择了借壳在美上市。此后公司市值一直不高，因此少有关注。目前，公司营收几乎全部来自20年前获批的一款狂犬病疫苗，近年来竞争压力非常大。

如今又闹出一场高管互撕反转，简直集齐了内忧外患。

一场创始人与CEO的内斗

2月8日，公司创始人张译表示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免去CEO邵辉以及另外11位董事，因为这些董事采取的行动不符合公司及股东的最佳利益。同时，张译提名了包括自己女儿在内的7人作为董事。

张译是从地方防疫站开始创业的，曾自嘲“学历很浅、学识很浅”。2010年，邵辉加入依生生物出任CFO，并负责公司的国际商务战略布局。邵辉是科班出身，曾在罗氏制药和美国华尔街历练多年。知情人士告诉健识局：“创始人和CEO不和”。

早前在2023年12月9日，张译董事会主席职务被罢免，公司在相关公告中表示：公司需要改进治理流程，而张译阻碍了法案的实施。由此看来，高管之间的矛盾升级在去年12月甚至更早就发生了。

张译被免职原因 图源：SEC官网

一笔4000万美元的融资可能是问题的导火索。依生生物在美国借壳上市时，康桥资本旗下瑞桥信贷基金以“药品特许权”的形式，向依生生物投资了4000万美元。药品特许权是投资者向药企提供预付固定金额，以及特定里程碑相关的后续付款。作为回报，药企承诺向投资者支付药品未来收入的一定比例。

当时依生生物筹划开发新冠疫苗。上述知情人士告诉健识局，在新冠疫苗尚未获批上市之时，依生生物就已经提前建好了销售团队，扩张产能。这些动作可能让资方看到了信心，结果时至今日，依生生物的新冠疫苗仍然卡在三期临床。

产品没做出来，经营情况持续恶化，依生生物只得对这笔4000万美元“债转股”。这样一来，张译手中股权就将被稀释，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

张译被罢免董事会主席一职后，依然强行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招来公司董事会的反弹。2月22日，依生生物在香港举行了一次股东大会，恢复了邵辉及几位董事的职位，同时宣布解除张译的所有职务，并表示会对张译的不当或者非法行为进行调查，加强公司的内控治理。

老牌疫苗企业何以为继？

即便没有这场权利的争夺战，依生生物的处境也谈不上好。

依生生物在疫苗领域算得上是元老级的存在。2002年依生生物成立，距今已有20余年之久。但目前其营收几乎全部来源于2003年获批上市的狂犬疫苗。

张译是一位极有个性的老板。2006年，河南省药监局接到举报称，开封有个“窝点”每天在接受、运输狂犬疫苗，涉嫌无证经营。后经查证，这个“窝点”正是张译的一处私人住宅，这里是依生公司在开封设立的冷库，用于暂时存放疫苗以供中转。

开封市药监局以“生产销售劣药”的名义，对依生生物罚款644万元。自此以后，依生生物的狂犬疫苗就似乎一直没能逃过被查的命运。

2007年7月12日，国家药监局下发国食药监注【2007】421号文，认定依生“违反《药品管理法》，对其生产的乙脑疫苗不予批签发；

2008年5月6日起，依生向中检院送检的25亚批253431人份狂犬疫苗一直未获批签发证；

2009年4月，依生生物的200万份狂犬疫苗被认定不予签发；

2010年，依生的155.8万份乙脑疫苗因不符合药典规定，不予批签发；

此后2010年、2012年还有多次疫苗不合格记录……

每一次疫苗被拒绝批签发后，张译都会发一封公开举报信，直指时任药监局注册司、中检所等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那些“举报材料”中的一些被举报人，有部分在后来落马，如原国家药监局药品注册司生物制品处处长尹红章。

但创始人这样的个性举动未能改善依生生物的经营，公司长期过度依赖狂犬疫苗这一单品。

依生生物也在尝试开发癌症疫苗和HBV疫苗，不过二者都处于相当早期的阶段。老产品销售疲软，新产品青黄不接，依生生物上市后的股价自然“跌跌不休”。2023年10月24日，依生生物收到了公司普通股在过去连续31个工作日的收盘价低于1美元/股的警示函。

按照纳斯达克市场规定，上市公司的股票连续30个交易日低于1美元，会收到退市警告函。如果收到警示函180天后，股价仍然没能连续10天收盘价格超过1美元不满足条件，则面临自动降板或进入退市环节。眼下，依生生物股价仅为0.38美元，已经踩到了退市的边缘。

撰稿 | 方涛之

编辑 | 江芸 贾亭

运营 | 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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