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报讯 （融媒体记者 蔡增蕊 宋箐）1983年，陈起航从中山医学院毕业，进入北京医院放射科工作。彼时，科室主任是我国著名医学影像学专家李果珍教授。在她的举荐下，1987年，陈起航赴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医学中心放射科进修胸部影像诊断，师从美国胸部放射学会主席Gamsu教授。回国后，陈起航在国内率先开展肺部高分辨率CT（HRCT）的临床应用及科研工作，并参与主编《肺部高分辨率CT》等专著，迄今已取得诸多重要成果。
“HRCT能清晰地显示肺组织的细微结构，在胸部影像诊断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临床价值”。北京医院放射科主任医师陈起航教授表示，特别是在间质性肺疾病（ILD）的诊断中，HRCT已成为必需手段之一。
HRCT有助于快速准确诊断ILD
1993年的一天，北京医院放射科来了一名特殊的患者。这名患者只有28岁，因胸疼来院就诊。在影像学检查中，CT和HRCT的结果显示胸腔积液、乳糜胸等症状，且双侧肺有较多类似肺气肿的影像学表现。在HRCT影像中，陈起航敏锐地发现患者双肺多发低密度区，且呈弥漫性囊性改变[1]。在科室会诊中，部分医生认为该患者患有肺气肿，而陈起航则认为患者患有肺淋巴管肌瘤病——一种较为罕见的ILD，当时在国内外鲜有报道。
那时候，科室正好有一名来自美国杜克大学的交流医生，在看过患者的检查结果后，也认同陈起航的诊断意见。“科室有医生认为是肺气肿，也有医生认为是肺淋巴管肌瘤病，双方就‘对起来了’。”陈起航回忆道，最终肺活检确诊为肺淋巴管肌瘤病。这次诊断使陈起航更加领略了HRCT的临床价值，从此他一头扎进HRCT领域，在HRCT诊断ILD、胸部弥漫性病变等方面开展了大量研究。
陈起航介绍，如同肺淋巴管肌瘤病与肺气肿一样，有一些特殊的呼吸系统疾病，患者在就诊时主诉、肺功能指标等都非常相似，临床医生很难找到诊断的突破口。在这种情况下，进行HRCT可对部分ILD患者直接明确诊断，而对于部分不能直接确诊的患者，HRCT亦可协助临床医生缩小诊断范围，缩短诊断时间，有助于快速准确地诊断疾病。
HRCT是诊断ILD的重要指标
ILD是临床常见的疑难病症，其诊断一度成为临床难题。由于ILD病种多达200多个，不仅病因多样，且发病机制复杂，诊疗难度往往较大，容易出现漏诊、误诊等情况。若不及时干预会导致病情进展，显著影响疾病预后，降低患者的生活质量。
然而，在临床实践中，医生很难仅仅根据患者的病史或体征做出ILD诊断，往往需要在影像技术的辅助下实现准确诊断。近年来，国内外发布的权威指南/专家共识均推荐HRCT为诊断ILD的重要指标。实际上，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日本学者就提出HRCT这一概念用于肺部疾病诊断。后来，在各国专家的共同推动下，HRCT在全球得到快速普及，如今已广泛应用于临床实践。
与传统检查手段相比，HRCT具有诸多优势。相较于普通CT，HRCT采用更薄且更多图像，获得的数据量更大。普通CT的扫描厚度一般是5 mm，扫描成人的全肺仅需50-60层；而HRCT的扫描厚度为1.0-1.5 mm，扫描层数是普通CT的4-5倍，因此能更清楚地观察到器官病变。陈起航强调，“HRCT扫描的观察程度基本能达到肺脏在病理学上肉眼观察的水平。”
此外，相比于病理学检查需要提取活体组织，HRCT还具有无创性的优势[2]。“这使HRCT不仅成为ILD诊断的优先选择，在患者的长期管理中，同样推荐每年复查一次HRCT，具体可根据临床情况进行调整。”陈起航指出。
MDD模式是ILD诊断的发展方向
虽然HRCT是准确诊断ILD的关键指标，但诊断ILD并不仅仅是放射科的工作，而是需要开展多学科诊断（MDD），综合临床、影像、病理等多学科意见。陈起航表示，“多学科成员在一起讨论，可以在交流中碰撞出新思路，得到新启发，有助于准确诊断ILD。”
然而，与国外相比，我国MDD模式起步相对较晚。陈起航回忆，20多年前，他赴美、韩进修时经常参加多学科讨论，但在回国后发现这种机会寥寥无几。因此，他借鉴国外的模式与经验，率先在北京医院与呼吸专科、病理科等开展多学科讨论，开始了长达20多年的MDD实践经历。
近年来，多学科讨论的重要性不断提高，中华医学会呼吸病学分会、放射学分会和病理学分会等多个学协会都在倡导MDD模式。如今，MDD模式不仅得到行业的广泛认同，还在全国多地开花结果。
作为MDD模式的先行者之一，陈起航强调，推广MDD诊断ILD需要多学科共同参与、长期坚持，特别是放射科医生，应在胸部影像诊断方面积累一定的专业知识与实践经验，如此方能发挥MDD模式的临床价值。此外，通过持续的培训与推广，让越来越多的医生对MDD产生兴趣，而不是仅仅是将其作为一项任务，才是真正落实MDD模式的工作方向。
影像技术发展推动ILD诊疗能力提高
CT成像技术的发展推动了ILD诊断的进步，ILD治疗水平的提高反过来也助推CT成像技术的升级，二者相辅相成，共同推动我国ILD诊疗能力不断提升。
CT成像技术在我国经历了曲折的发展历程。1979年，北京医院率先引进了我国第一台全身CT；多年后，HRCT登陆我国，显著提高了CT成像精确度；进入21世纪，多排螺旋CT的应用进一步缩短了读片时间。如今，CT成像技术发展成熟，已成为临床常规的影像检查手段之一。
与此同时，ILD也从非常小众的亚专业，逐渐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关注。“以前研究ILD的医生很少，不仅是因为诊断困难，还因为即使明确诊断，临床上也缺少有效的治疗药物，令人非常苦恼。”陈起航指出，如今，抗纤维化药物进入临床，规范化诊疗方案逐步形成，加之HRCT的辅助，我国ILD诊疗能力取得了长足进步。
然而，不可忽视的是，我国不同地区的ILD诊疗水平仍有较大差距，同质化水平较低，这需要各级医疗机构、学协会等相关各方共同努力，一方面通过疾病科普提高大众对ILD的认知水平，另一方面积极推广MDD模式、培养多学科团队，以更好地服务患者，进一步提升我国ILD诊治水平。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从事影像医学40年来，陈起航教授不曾忘记恩师的教诲，也不敢辜负患者的嘱托。他感慨，“我是一名医学影像科医生，做好本职工作是我的本心。将我的专业知识与经验服务临床，为患者解除病痛是我心中追逐的‘那道光’。患者的康复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也是鼓励我数十年如一日，不断奋进前行的动力。”
[1] 陈起航等，肺淋巴管肌瘤病的高分辨率CT 表现，China JMIT，Jan2000，Vol16，No1
[2] 陈起航，胸部高分辨率CT新分型对特发性肺纤维化早期诊断的影响，中国实用内科杂志，2018年11月第38卷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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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批号: PC-CN-104016
有效期至:2024年5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