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书读旧

何生如

年少时，无书可读，偶尔弄到几本旧书总会爱不释手，一遍遍地读。我曾以为带着岁月沧桑的旧书才是读书人的最爱，直到如今，有条件买新书了，才发现手捧一本新书，才是最美的享受。看着家里的书柜书橱里的新书日渐增多，我自豪地对儿子说：“这些书将是爸爸留给你的财富。”

在我的熏陶下，儿子也渐渐爱上了读书。一日周末，儿子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崭新的《诗经》，翻了几页，便来问我。这本《诗经》是我几个月前网购来的，新书一到，我迫不及待撕去塑封，捧书在手，轻轻翻阅，那精美的封面、丰盈的质感和美轮美奂的装帧，让人顿觉心旷神怡。我随意翻开几页浏览一番，便把书放在书架上了。后来，同等命运的新书也被一本本摆上了书架。

此时儿子翻着书，指着“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些句子，问我什么意思。别说儿子读不懂，我也一知半解，这让我不由得汗颜。

此后，我一有时间就打开《诗经》，参照注释细细品读，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搜查资料，用笔标注在书页上。原来《诗经》读起来并不难，只要攻破生僻字词的壁垒，理解了古今词义对照，就很容易读懂了，如“采采芣苢，薄言采之”，这不就是说“车前草繁茂鲜艳，采呀采起来”，多么浅显易懂啊！渐渐地，一本不同的《诗经》出现了，原来一尘不染的崭新书页，被我划满了线条，写满了批注。而我对内容也有了更多的新发现，儿子再问我的时候，我已经可以滔滔不绝地讲给他听，呈现三千年前的才子佳人们丰富的情感以及生活和劳动场景。

原来把书读旧，才是真正的读书。后来，书架上的新书《论语》《道德经》《史记》《菜根谭》等等都逐渐变成了旧书，里面有了我读过、划过、记过的痕迹。遇到一时读不懂的地方，也不需强求，放一放过一段时间再读再思考。

我也这样告诉儿子，遇到读不懂的地方不用着急，等以后多读几次，自然就能读懂了。去年，我买回一套《平凡的世界》，刚上五年级的儿子也跟着囫囵吞枣地读了一遍，众多的人物和陌生的时代背景把他给看晕了。后来，我重读了一遍《平凡的世界》，把精彩的句子划出来，写上批注，上学时虽然读过，但是现在重读就有了更多新的感触，一口气写下了三篇读后感。儿子也跟着读了一遍，说大概能理清了。前不久，儿子又读第三遍，通过我读过的痕迹、标注以及我的讲解，他轻松读懂了这本书，更理解了青春与奋斗、挫折与追求的意义。

买书不是为了显摆，而是为了真正读懂书的内涵，读懂作者的智慧，哪怕书中只有一句话能感动或影响我们，也算没有白读一回。书架上的新书，正在一点点失去最初崭新的容颜，时光摩挲的痕迹和轻轻浅浅地勾画涂鸦，让书籍和读书人有了某种情感上的相通。所有的新书，都应该成为书架上的旧书。一本本由新变旧的书籍，饱含岁月的沧桑和前人的智慧，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生命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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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

作者：何生如

供稿：南充市地方志办公室

配图：方志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