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廖仕祺
视频剪辑 廖仕祺
摄影记者 王永胜
通讯员 尹茜 李林牧 朱敏
火车、手术室、骏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独具一格的绘画风格，4月1日，在武汉市普仁医院举办的“同心爱暖四月天”关爱自闭症儿童活动现场，22岁的祝羽辰创作的70多幅画作，吸引了不少市民驻足欣赏。“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幅画，画的是我们一家人。”如果不是因为羽辰比普通人慢几拍的语速，你很难想象眼前这位笑得有些腼腆的阳光男孩，是一位自闭症患儿。
展板一侧，祝羽辰的绘画老师王振飞一脸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学生。2012年初，祝羽辰的妈妈带着他来到了王振飞的画室，那时的王振飞并未接触过自闭症儿童这个群体，但听说了羽辰的情况后，他没有太多犹豫就收下了这个看上去有些特殊的学生。11年来陪伴羽辰绘画创作的历程，在王振飞看来像是一场最勇敢的“冒险”，在这场“冒险”中，他不仅带着羽辰在绘画上取得了一张张亮眼的成绩单，还帮助这个“星星的孩子”找到了与世界对话的方式。
3岁的自闭症患儿迷上了画火车
2001年，羽辰的出生让爸爸妈妈欣喜不已，孩子三岁多以后，母亲周女士却发现，孩子的语言交流能力仍停留在7个月的水平，由于当时对自闭症缺乏了解，周女士和丈夫并未意识到要带孩子去医院。直到上幼儿园后，他们发现羽辰无法融入集体，总是一个人坐在一旁，这才带着孩子来到医院就诊，羽辰被确诊为自闭症。这一消息给这个幸福的家庭蒙上了一层阴影，在那段最为艰难的岁月里，绘画成了照进这个家庭的第一道光。
一天，爷爷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三岁多的羽辰抓起笔随手在纸上画了几笔，有一笔差点就闭合成了一个比较圆的圈圈，大家都夸他画得好，从那以后，羽辰便喜欢上了画画，32开的小图画本，他画满了一本又一本。羽辰从小就非常痴迷火车，自从他能画出一个长方形车厢外加几个圆形车轮的火车后，便开始沉迷于画各种各样的火车。由于当时孩子还有很多康复任务，需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去落实，周女士总想把每一分钟都用在各种训练任务和学业任务上，对于孩子总是机械固执地画火车，她一开始有些头疼。
后来，周女士参加了各种美术活动，接触了不少自闭症绘画艺术研究专家。通过与专家们的交流，她了解到，成人所认为的机械重复的绘画行为，实际上是儿童探索自我和世界的宝贵过程，是他们艺术发展的原点，他们的每一次重复中都潜藏着成人感觉不到的变化。这令周女士释然了许多，渐渐地，她发现羽辰每次拿起画笔，脸上都会带着天真的笑容，于是她慢慢接纳了孩子在绘画上的兴趣。
少说话多操作成为有效沟通方式
12岁时，为了发展孩子的爱好，夫妻俩决定找个美术老师一对一地辅导。但由于孩子的特殊情况，找一个愿意陪伴他指导他的老师并不是易事。机缘巧合，周女士和丈夫带着羽辰找到了家附近阿拉画室的王振飞老师。第一次见面，温文尔雅的王老师便让周女士印象深刻，她发现，王振飞老师一边听他们介绍羽辰，一边饶有兴致地观察羽辰的一举一动。初到画室的羽辰注意力很难集中，总爱乱翻东西，但年轻的王老师对有些“调皮”的羽辰，却格外地包容，没有考虑多久，他就收下了这个特殊的学生。
“当时我刚创业不久，也没有接触过自闭症儿童，决定教羽辰画画，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实验。”怎样能让羽辰跟随老师学习，是这场“实验”中遇到的第一个难题。一开始，他像教普通孩子那样教羽辰，虽然是一对一的上课方式，但几节课下来，他发现羽辰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通过和羽辰父母反复探讨，他们确定了以绘画促理解的学习目标，画画成了羽辰提升理解力、增强沟通力的有效载体。
经过反复的实践，王振飞渐渐摸索出了一套适合羽辰的上课方式——少说话多操作。少说话，就是要说短句，慢慢说，而且一定要通过各种方式确认自己说的话羽辰能听懂；多操作，一方面是要给羽辰多示范，另一方面是要辅助羽辰反复动手完成老师的指令。慢慢地，羽辰和王振飞之间开启了有效的沟通模式，羽辰的理解力和沟通力也逐渐增强。
爱心老师呵护“星娃”绘画个性
除了沟通问题，如何保护羽辰在绘画上的个性，也是王振飞最为关注的重点。开始的时候，王老师像教普通孩子那样，每节课设定一个绘画内容，再极其耐心地指导羽辰画成大多数人认可的样子。但慢慢地，他感觉到那个曾经在家里不知疲倦画画的羽辰变得不主动画画了，即便提醒他画，他也兴趣索然。和羽辰父母一起反复分析后，他们一致认为是因为没有根据羽辰的兴趣安排绘画内容，也没有尊重羽辰的绘画方式。
于是，王振飞大胆抛开之前的常规教学模式，不再执着于教绘画技术，而是着力于观察羽辰与众不同的表达方式，用欣赏的眼光去鼓励羽辰独特的绘画语言。每次上课，他都会先问羽辰“你今天想画什么”，然后再鼓励他放手去画。在王振飞的鼓励下，羽辰对于线条的运用、人物的描绘和色彩的选择，慢慢有了一定的辨识度，慢慢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比如，他想象着妈妈在猴年里会生出“猴宝宝”的画面，在自己的画中妈妈的周围就出现了很多可爱的猴；他不满拆迁工地上的混乱与嘈杂，画面中就充满了各种密集的线、坍塌的形状和黑色的阴影……15年来，祝羽辰创作了近3000幅画作，他的作品不仅参加了北京水立方和湖北的一些重要展出，还被一些明星和李可染画院收藏。“羽辰在绘画上有自己独特的天赋，从这一层面上来讲，他算是天才型的‘画家’。11年来，我和羽辰其实是互为老师，羽辰教会我要先很有耐心的了解自己的学生，他在哪个环节上是缺失的，我就在这个环节上不停重复再重复。”王振飞说。
武汉市普仁医院儿科主任查琳表示，此前在临床上接触过的自闭症患儿群体中，的确有一部分拥有一些特殊兴趣和特殊能力，这种特殊兴趣和特殊能力与他们与众不同的感觉、知觉、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息息相关。这些特殊的兴趣和能力是值得家长或专业人士去发现、培养和转化的，如果能够运用好，对他们将来长大以后的就业选择也会有很大帮助，能促进他们更好地融入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