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5日,泸州市举行“泸州40正当红”干部荣誉退休仪式,西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麻醉科主任医师、三级教授魏继承作为驻泸单位退休干部代表上台接受表扬。同时,他通过自身经历,讲述了泸州市麻醉学科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发展历程。
退休后返聘,魏继承(右)继续将经验、技术传授给年轻医生
80年代:想说爱“你”不容易
1982年,我从川北医学院临床专业毕业后来到泸州。早听说“风过泸州带酒香”,初来乍到,跑街上一溜达,心里凉了一大截,一个地辖市城区只有“巴掌大”,和我读大学的南充市比差了很多。
更沮丧的是,我被分配到泸州医学院附属医院(现西南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麻醉组。当时麻醉连“豆芽科”都算不上,属于外科下面的一个小组。新进的麻醉医生如同走马灯一般,招来又走、走了又招……陷入一种很难留住人的尴尬局面。
记得当时值钱的“麻醉设备”,仅有血压计和听诊器,全部“家当”加起来不足千元。但麻醉医生干的活既苦又累,风险极高。做稍大点的手术,往往从早上做到晚上,连续七八个小时观察患者的呼吸、血压、脉搏及麻醉情况,全靠眼看、手摸、耳听来判断,尤其是全身麻醉时,完全靠双手不停地捏“皮球”(呼吸囊)来维持患者的呼吸和供氧,每场手术下来都感到腰酸背痛。
手术室里没有空调,三伏天只能用风扇,最好的方法就是放冰块降温。即便如此,封闭的手术室仍是一个“大蒸笼”,医生、护士中暑“躺平”是常事;冬天,手术室冷如冰窖,靠炭火或天然气火头取暖。记得有同事不慎被烤燃衣服,差一点酿成烧伤……最困难的当数麻醉药品匮乏,经常将局部麻醉药替代全麻药使用,因效果不佳,手术室里常会传出痛苦的惨叫和呻吟。
1984年,医院麻醉科成立,系泸州市第一个。从此,我和同事们总算有了“家”的感觉。即便如此,我对当时的泸州市,以及麻醉专业,依然是想说爱“你”不容易。
90年代:麻醉医生第一次有了自信
1992年至1994年,我作为泸州市唯一人选,参加了中国第三批援佛得角医疗队。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年龄不足30岁,是当时年龄最小、资历最浅的援外医疗队队员。能得到这次机会,一是因为年轻,二是业务和外语基础较好。
沙漠、炎热、土地贫瘠……带着这些“非洲印象”,开启了一趟万里越洋航程。几经辗转来到西非国家佛得角共和国首都普拉亚中心医院,眼前风景恍如一座“金字塔”。虽然非洲国家医疗水平整体不高,但医院里来自欧美发达国家的医疗设备、药品却不少,很多是我在国内从未见过的。值得一提的是,当地人的生活水平也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一些护士有自己的住房,还开着私家车上下班。我们当时就在想:这辈子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车子,该不会是天方夜谭吧?
“传播友谊,弘扬人道!”中国医生扎实的医疗技术,优良的服务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让医院里许多其他国家的同事感到钦佩,医疗队多次受到佛得角总理、部长等官员的接见和慰问。两年里,我除了完成全部援外医疗工作,还有意外的收获,那就是掌握了一些国外先进的麻醉设备、药品和器材的使用。我始终坚信:总有一天,中国一定会后来居上,我们有必要提前作好准备。
回国后不久,科室终于有了第一台较先进的设备——中日合资的麻醉呼吸机。这是麻醉科室的“重大历史事件”,让我们看到了把麻醉医生从“手工活”解放出来,告别“捏皮球”时代,真是如获至宝。
随着医院的发展,麻醉科很快迎来了第二件宝物——一台德国进口的现代麻醉机。这些点滴进步,也增强了麻醉科医生的自信。随着许多新型麻醉药品、先进设备仪器的陆续使用,我们逐渐告别了“半麻”时代。
2000年以后:从“丑小鸭”逆袭成“优势专业”
2000年,我考取了笹川医学奖学金,国家公派赴日本岩手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和附属心血管中心进行为期一年的研修。从个人成长角度看,这次“日本行”对我后来的临床、科研和教学均有很深的影响。
第一天,各种先进医疗设备让人炫目,冲击感十分强烈。日本作为医学科技最发达的国家之一,让我深感差距巨大。此外,日本教授对学生的关爱和对医学的严谨态度也让我感动和敬佩。教授不仅专程到东京接我,还为我购置各种生活用品,大到电视机、自行车,小到卫生纸、垃圾袋等一应俱全。
日本研修期间,魏继承在实验室搞科研
在日本求学期间,我白天跟着老师上临床,晚上钻进实验室搞科研,不仅学到了许多先进技术,还提升了我的科研能力。工作至今,我陆续在国内外学术期刊上发表100多篇专业论文、译文和综述。
回国后不久,科室迎来两次大考:2004年,我成功主持了全省首例连体婴儿分离手术的麻醉;2005年,我成功主持了全省首例心脏移植手术的麻醉。医院这两次大捷,麻醉科均没有“拖后腿”,立下了大功劳。
此后,历经几代科主任及团队的努力,各种先进的仪器设备及新药材的引进如雨后春笋,并吸引了一批批硕士、博士毕业生争先加入麻醉科,医、教、研不断跃上新台阶。
今天,“住房、私家车”早已成为泸州寻常百姓家的“标配”,往日的“非洲梦”成为现实。最让我感到骄傲的是:科室拥有近亿元的各种先进医疗装备,麻醉医生的学历结构实现了从中专/专科-本科-硕士-博士的“四连跳”。最近几年,西南医科大学的高考招生,麻醉专业录取分数线稳居全校专业前两位,彻底从“丑小鸭”逆袭成“优势专业”。
今年2月,我退休后被科室返聘,尽管早已将所有行政、学术任职的担子交给年轻有为的同事,但还是难以割舍与麻醉科的情感,愿将几十年的知识、技术和经验传授下去,继续为大众健康和泸州区域医药健康中心建设贡献绵薄之力。
时光荏苒,41年的点点滴滴,不仅记录了我个人的成长,更反映了国家与泸州的发展。从最初的失望、挣扎到努力坚持、看到希望,再到今天爱上美丽、文明、充满现代气息的泸州。
川江都市报记者 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