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砺见真彩 人间草木心

——记四川攀枝花苏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保护中心主任杨永琼

文/张学敏

1996年11月，平凡的一天，杨永琼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第一次步入四川攀枝花苏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大门。彼时，攀钢石灰石矿还在保护区红线范围内开采矿石，炮声隆隆，灰尘弥漫，保护区的边界处不断有钢渣倾倒出来，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晚上，这里仿佛处于远古与现实的交汇点：远处倾倒的高温钢渣映红了半边天，仿佛史前世界的火山喷发;近处攀枝花苏铁铁骨铮铮，扎根于岩石中，如持戈问苍穹的战士般默默无言。此情此景，带给杨永琼满满的震撼。这是她职业生涯的回眸一瞥，那时她还未想到，自己将深深扎根于此，为当地的生态保护事业耕耘奋斗二十余年。

“铁树开花，千年难盼”，人们常用这句俗语来比喻事物发展之漫长与艰难。攀枝花苏铁是1971年发现的苏铁新种，一经发现便引起举世关注。以这一珍稀濒危植物及其生存环境为主要保护对象的攀枝花苏铁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目前我国唯一的苏铁类植物国家级保护区，总面积达1358.3公顷，区内有天然生长的攀枝花苏铁38.5万余株，是欧亚大陆自然分布纬度最北、海拔最高、面积最大、株数最多、分布最集中的天然苏铁林。

“苏铁类植物作为最古老的种子植物，有抗逆性强、科研价值大、美学价值高等一系列特质。其中最吸引我的是它历经劫难、九死一生，仍不屈不挠、傲然屹立的特质。”对于杨永琼而言，苏铁绝不仅仅代表着一种植物，它寄托着保护区无数工作人员特殊的感情，“扎根岩石、不畏贫瘠、年年开花、奉献美丽”。

回顾来时路以宁静之心观察事物

1999年3月，杨永琼初入保护中心工作。当时办公条件非常简陋，单位只有一部电话，还被当作宝贝锁在主任办公室里。但杨永琼内心从不觉得艰苦，反而干劲十足。这种对于植物研究与生态保护的决心和毅力，源于她特殊的成长经历。

杨永琼出生于凉山州，千里山水，万象生机。她的家就坐落在植被丰茂的林区。小时候，她最喜欢跟妈妈一起到山上放羊，看白云在蓝天无拘无束地变幻，清风携着花草香温柔地拂过脸庞，她躺在松软的松针上睡觉，惬意无比。夕阳西下时，妈妈背着捡来的干柴吆喝着羊群走在前面，杨永琼背着采来的蘑菇、野菜和药材，哼着小调跟随其后，心里满溢着快乐和幸福，优美的自然环境给予了幼小心灵最宝贵的滋养。

学生时代，父亲从森林经营所工作转为回家务农，杨永琼常听他讲起深山里的那些树，胸径都很粗，一个人伸长双臂都抱不过来，可惜因为国家需要被大量砍伐，麂子、麝、熊、野鸡等动物也失去了家园。“不晓得有没有人来专门管管树林?要不以后砍完了，子孙后代该咋办?”家人们亲近、爱护自然的态度与言行，对杨永琼的价值观产生了潜移默化的重要影响。父亲的担忧在她内心悄然萌芽，高中毕业填报志愿时，杨永琼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西南林业大学。这一切，都让杨永琼始终保持着对大自然和动植物研究最浓厚的兴趣。

利用节假日开展自然教育活动

走好当下路以奋斗之心干事创业

未曾弃功于寸阴，时间对杨永琼的永葆好奇、善思勤学予以回应，强烈的改革创新意识，成为她工作以来最鲜明的个人特质。2008年，杨永琼任苏铁保护中心高级工程师，组织并实施了攀枝花苏铁保护区生物多样性专项科学考察。采集标本近2000份，拍摄照片10000余幅，考察发现高等植物500余种，包括兰科植物、天南星科植物等重要的珍稀濒危保护植物20余种。基本查清了保护区资源本底，为攀枝花苏铁保护事业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撑。

“保护生态、科技先行”，这是杨永琼一直以来贯彻到底的工作理念。为探索高度城市化和工业化背景下自然保护区的建设管理途径，杨永琼带领团队深入开展了攀枝花苏铁及其生境专项科研，有力指导了攀枝花苏铁人工繁育工作。与此同时，她坚持打造“互联网+生态保护”的现代化管理模式，综合运用信息技术，实现了保护区“保护立体感知、管理协同高效、生态价值凸显、服务内外一体”的建设目标。

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杨永琼的内心从不缺乏挑战自我、善作善成的勇气。苏铁喜热喜阳，由于被保护区内其它植物遮挡住了阳光，曾一度面临着衰退死亡威胁。杨永琼带头组织实施基础科学论证，查阅大量资料，多次尝试，终于找到了一条保护之路，开展了持续10年的“人工干预火烧实验”。“当时，用火因子管理生境在国内没有可借鉴的经验。”在压力面前，杨永琼没有选择退却，她的改革与探索经受住了实践的检验，人工干预火烧实验项目实现了促进攀枝花苏铁生长的目的，开创了我国珍稀濒危植物保护“处方火”研究先河。

杨永琼在工作中

展望未来路以奉献之心回馈社会

“岂能尽随我意，但求无愧我心。”杨永琼一直将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人或许生来平凡，但你可以通过努力活得不平庸。”自2015年任保护区保护中心主任以来，杨永琼带领保护区建设全面走上正轨，在苏铁保护、科研、科普教育、生态旅游等各领域取得显著成效。保护中心先后出版《美丽的攀枝花苏铁》《苏铁秘境》《野鸟观察实用指南》等科普读物两万余册。保护区内绿化美化与基础设施得到提升改造，新的科普多功能宣教室拔地而起，消防水池通过竣工验收，苏铁人工繁育基地顺利落成。步入保护区，绿植葱茏，鲜花绚烂，到处一片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景象。

随着保护区生态日益向好，杨永琼也将目光更多地投向社会公益与自然教育事业。2015年，她带头创办“攀枝花苏铁乐园”自然学堂，设计自然教育课程50余门，组织开展苏铁小卫士、寻找“凤凰蛋”、自然笔记、爱鸟周等系列主题多样的自然科普体验活动114期，参与中小学生及家长达15000余人。积极发挥国家青少年自然教育绿色营地试点建设单位、四川省中小学生研学实践教育基地等示范作用，实现科普宣教个性化、精致化，旨在以一个孩子带动一个家庭、以一个家庭带动一片人群，积极传播生态环保理念。

2016年，杨永琼获得“全国自然保护区先进个人”表彰。谈到保护区的未来，她说：“我希望有更多高素质、专业化的年轻人加入保护队伍，用更多的激情、更高的眼界、更强的能力去描绘保护区的明天。”

磨砺见真彩，爬过的坡、迈过的坎，都将成为人生前行路上的坐标。草木蔓发，春山可望，寒暑见证信念，岁月赞美真心。古雅的攀枝花苏铁仍静立于保护区内，而它的守卫者杨永琼，也依然不求炫目荣华、不淆世俗潮浪，继续为苏铁保护工作奋力向前。

《绿色中国》 A(上半月) 2023年7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