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疫情的影响下，混合办公模式成为了一种新常态。虽然有一些公司已经宣布永久实行远程办公模式，但也有不少领导希望采取混合办公模式。这篇文章来自编译，作者在文中介绍了一些公司在探索让混合办公成为永久性常态的故事。
总部位于美国纽约的 Conductor 公司。图片来源：Hilary Swift
货梯门打开后，有一片 5 万平方英尺（约 4600 平方米）的办公场所。虽然现在它还空空如也，但软件公司 Conductor 首席执行官塞思·贝斯默尼克（Seth Besmertnik）正充满自豪和向往地规划着各处区域。除了规划办公室、会议室、匹克球运动区外，当然还包括公司在纽约地区 200 名员工的办公区。
贝斯默尼克承认，在 2021 年说服董事会签订一份将办公室面积几乎翻倍的租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对他来说，租下更大的办公场所更能印证他对办公室工作的认可。
即便疫情仍未完全结束，贝斯默尼克始终对面对面工作方式保持乐观态度。他也多次提到，“虽然省钱至关重要，但我更希望先拯救我们的灵魂。从长远来看，我想为公司做最正确的选择。”
当然，对于许多公司来说，租下办公室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管理层还需要说服员工到办公室工作。对此，Conductor 公司推出了软硬兼施的政策。例如，贝斯默尼克在上午 10:15 会开玩笑地问大家，现在想喝冷萃咖啡还是啤酒？此外，公司还要求员工每周在办公室工作 3 天。和大多数其他公司一样，这项政策仍在试行中。
其实，贝斯默尼克也在考虑着：“要不每周在办公室工作 4 天？当然肯定不会强行 5 天。不过，就现在而言，3 天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了。”
Conductor 公司首席执行官塞思·贝斯默尼克（Seth Besmertnik）。图片来源：Hilary Swift
许多企业领导人都正处于一个不断试错的阶段。他们想弄清楚每周到底应该要求员工在办公室上几天班，除此之外，还需要考虑该如何严格执行相关的规定。虽然有公司坚持每周 5 天在办公室上班，也有公司已经开始实行无期限的远程办公方式，但实际上更多的雇主都选择了混合式解决方案。不过，当他们宣布这些计划时，依然会难以避免地面临着巨大的阻力。
例如，亚马逊（Amazon）前不久要求员工从 5 月开始每周至少到办公室工作 3 天，这立刻就在协作沟通软件 Slack 上引起了大家的强烈不满。同样，星巴克（Starbucks）也要求西雅图总部 3750 名员工每周回到办公室工作 3 天，但员工却用一封公开抗议信来表达对此举的不满。
26 岁的埃里克·德肖恩·勒马（Eric Deshawn Lerma）在亚马逊担任行政助理一职，他就明确表示自己更喜欢在家工作。他还加入了一个名叫“倡导远程办公（Remote Advocacy）”的 Slack 频道，这个频道有 2.9 万名亚马逊员工。“仅仅根据推测性的观察就剥夺我在家办公的选择权，这让我难以接受。”勒马说。
今年年初，写字楼入驻率达到了一个关键的基准点，平均入驻率已经达到了疫情前一半的水平。根据盖洛普（Gallup）的数据，在可以居家办公的员工中，目前有超过一半的人开始在尝试混合办公模式。
非营利组织纽约市伙伴关系（Partnership for New York City）今年 1 月底在纽约展开了一项更仔细的调查，结果发现曼哈顿地区有 82% 的雇主在 2023 年仍将维持或开始采用混合办公模式。因此，诸如麦肯锡（McKinsey）、美世（Mercer）、普华永道（PwC）等企业咨询专家就像通过水晶球占卜一般，预测称未来的工作模式一定是混合办公模式。
对于不同公司，混合办公模式的具体形式也不尽相同。对许多高管来说，混合办公即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有更大的灵活性。不过，就当前而言，重点不在于灵活性，而更多的在于提供了一种选择。在经历了几个月的犹豫不决和模棱两可之后，许多高管都在制定更深思熟虑的重返办公室计划，虽然不同企业的方案看上去差异很大，但其中的相同点都在于希望能更清晰地传达有关要求。
“可惜的是，现在并没有《混合办公基本知识》这样一本书来让你了解别的公司是怎样实行混合办公制度的。”慈善机构罗宾汉基金会（Robin Hood Foundation）首席执行官理查德·布里（Richard Buery）称。在该基金会，员工每周需要到办公室工作 2 天。
亚马逊首席执行官安迪·贾西（Andy Jassy）要求员工每周回到办公室工作 3 天时，他解释称，此举的原因是需要更多的“面对面交流”和“有意外收获的互动”。不久前，该公司各部门主管都针对远程办公设定了期望和指标。
对此，员工却表达了反对意见。他们起草了请愿书，并开设了“倡导远程办公”的 Slack 频道，他们在频道里写道，回到办公室只会给照看子女带来更多困难，有的人甚至还对员工卡数据可能会被追踪表达了担忧。据《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其中有一条 Slack 信息是这样写的：“自公司宣布每周回办公室工作 3 天以来，我整夜都无法入睡。”
星巴克最近要求公司员工每周回办公室工作 3 天后，有至少 40 人联署公开信表示抗议：“员工士气跌到了历史最低点，这将导致公司品牌声誉和财务价值面临危机。”
在 Conductor 公司，管理者也在通过一些措施确保团队成员能遵守新的办公规定。比如，该公司要求所有通勤时间在 90 分钟以内的员工每周回办公室办公 3 天。贝斯默尼克认为，在混合办公模式下，缺乏纪律将导致“自我实现的失败”。
房地产公司 Orchard 为 500 名员工提供了一段“开放登记”时间，让员工自主选择远程办公还是在办公室办公。选择在办公室办公的人中，有 60% 每周都将到办公室工作 2 天。
Conductor 公司的桌上足球台。图片来源：Hilary Swift
就办公模式而言，这些公司管理者所做的决定将产生巨大影响。研究人员预估，未来几年，写字楼的市值相比疫情前的水平还要暴跌 39%。经济学家也预测，城市商业区将出现一种“恶性循环”，即由于通勤到市中心的人减少，区域内的零售和服务业将因此受到影响，因此会使通勤人数进一步减少，从而导致税收下降，甚至可能会影响公共交通等城市公共服务。
还有一些公司一直在倡导永久远程文化，比方说爱彼迎（Airbnb）。远程办公的员工可以选择搬去其他城市，这反而可以给公司带来一些好处。
爱彼迎首席财务官兼员工体验主管戴夫·斯蒂芬森（Dave Stephenson）称，“大局已定，我和其他公司首席财务官交流后得知，即使公司制定了重返办公室政策，但员工实际上回到办公室办公的时间都比规定的要少。如果说公司要求每周回办公室办公 3 天，那可能大家只会回来大概 2 天。”
纯远程办公其实不难实现，就像面对面办公一样。混合办公很容易导致一种困难局面——对于员工而言，他们来公司办公的主要目的是面对面与同事沟通协作，而这就需要协调，确保大家都能在同一天到办公室上班。然而，严格的规定往往会引发更大面积的不满。
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经济学家、远程办公专家尼克·布鲁姆（Nick Bloom ）表示，“混合办公是最好的一种办公方式。但其关键在于，组织者必须要懂得纪律。 ”
华尔街的领导们已经明确表示，工作方面的安排并不是一个全员议题。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的员工大多每周需要到办公室工作 3 天，其首席执行官詹姆斯·戈尔曼（James Gorman）今年早些时候就说过：“远程工作与否的选择权并不完全在于员工。”
其他公司领导者倒没有这般坚定。他们清楚，员工在家办公可以节省时间和金钱，因此，他们必须要让回到办公室工作更有吸引力，才能让员工甘愿回来。
Conductor 公司为员工提供免费的冷萃咖啡与啤酒。图片来源：Hilary Swift
前不久的一个周三，在房地产公司 Orchard，行政主管在办公室播放英国摇滚乐队春巴旺巴（Chumbawamba）的经典曲目《群情激昂》（Tubthumping），歌词唱着“我被打倒了，但我又站起来了”。
办公室还出现了一辆酒吧小推车，最上面的冰桶里还装着 Six Point 牌艾尔啤酒、莫德罗啤酒（Modelos），以及长相思（Sauvignon Blanc）干白葡萄酒。酒吧推车上还贴了一张著名男演员吉米·巴菲特（Jimmy Buffett）的照片，上面写着：“无惊无险，又到五点。”只不过，那个时候才 4 点 54 分，还没有到下班时间。
该公司首席执行官考特·坎宁安（Court Cunningham）拒绝饮酒，因为他要去健身房，还说喝了酒就不能做俯卧撑了。但他强调，像“欢乐时光”这样的惯例，至少可以确保员工能来办公室办公，管理者也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但一旦做到了，反而会变得很神奇。”Orchard 公司首席人力资源官洛林·布汉尼克（Lorraine Buhannic）说。
就 Orchard 公司的神奇之处而言，其中也存在一些随机性。布汉尼克补充说，“我们基本上算是在掷骰子，然后就决定每周来办公室工作 2 天。”不过，这个决定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基于员工调查的意愿反馈。
然而，公司领导者意识到，他们“掷骰子”式的决策方式也让员工塑造出了新的工作方式，让他们在“如何找到灵感？”以及“如何实现事业与生活平衡？”等问题上获得了不一样的见解。与此同时，还出现了一系列的专业研究，具体分析远程办公到底会对前述问题产生怎样的影响。
Conductor 公司办公区域。图片来源：Hilary Swift
《自然》（Nature）杂志去年的一项研究发现，虚拟交流会抑制创造力。麻省理工学院（MIT）的研究人员通过另一项研究发现，随着远程办公的开始，社会学家所谓的“弱关系”（以联系人彼此之间的邮件数量来衡量）的建立也减少了 38%。
不过，远程办公也让一部分员工缓解了巨大压力。有孩子的员工发现，他们能更好地平衡工作和照顾孩子；有色人种员工表示，远程办公也减少了“微歧视”和办公室里拉帮结派等现象的出现。
理想中的混合办公可以实现各方所需的各种价值，例如面对面工作所促成的创造力，以及在家办公的轻松性和流动性。基于此，一些高管在衡量这个问题时，也希望在这两者之间保持平衡。
坎宁安回忆起自己职业生涯的最初几年，当时他在一家投行工作，许多同事在办公室加班到深夜是一种家常便饭。他还回忆道，一位同事拿着纸箱，告诉团队他要出去寄东西，然后把自己的外套偷偷装进纸箱，这样他就可以回家了。现在看来，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没必要面对面工作了，而那个纸箱反而可以用来偷偷带啤酒回家。
回到 Conductor 公司，内务沟通主管丹妮·维斯（Dani Weiss）以大音量播放着音乐，她抓起麦克风并召集大家开全体员工会议。贝斯默尼克看着办公室里一幅栩栩如生的景象。此时纽约的员工们正分散在开放式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听到维斯的召集过后，大家都开始转动椅子的方向，面朝着维斯，而旧金山、柏林和基辅的员工则在屏幕上看着她。
“当你在家通过 Zoom 参加全员会议时，应该没有这样的体验，对吧？”贝斯默尼克说。
“大家抓紧时间！”维斯接着喊道，“有些同事还没有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没过多久，大家就都按要求坐到了位置上。
译者：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