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期上门义诊、免费送药、送衣服、送鞋子，记着有位老人爱吃鸡蛋糕、另一位爱吃玉米火腿肠的小细节……
吕灿利，济宁市金乡县金乡街道魏庄中心村卫生室的医生，在门诊为病人们看病之余，他奔波在全县各个乡镇、村子，为参加过抗日战争、抗美援朝的退伍老兵，进行义务诊治，如“家庭医生”般守护着老兵们的健康。从2017年至今，他陆续为近50名老兵提供上门医疗服务。
外人看来，吕灿利是好心人、是施助者，他却说，能为抗战老兵们提供医疗诊治、减轻疼痛“何其有幸”，他所做的只是一名医务工作者力所能及的小事。其实，能将此事坚持5年，量血压、测血糖、开药方等小事便不再普通，点点滴滴汇成大爱。
一声“吕大夫”，喊了几十年
上午10点半，吕灿利像往常一样在诊室坐诊，卫生室里病人已来了几拨，询问、号脉、听诊，随着他的耐心解答、药方开出，病人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一边说着“谢谢吕大夫”，一边到一旁药柜里抓取中药。尽管吕灿利是一名80后，但吕大夫的名号却已经叫了几十年。吕灿利出生在医生世家，爷爷、父亲都是远近闻名的乡村医生。凭借精湛医术、高尚医德，“吕大夫”在十里八乡很受尊敬和认可，因此每天找吕灿利看病的病人络绎不绝，365天全年无休的忙碌，已是常态。
11点半，为最后一名病人诊治之后，上午的坐诊暂告一段。吕灿利来不及吃饭，顶着33℃的高温，他立即带着血糖仪、心电监护仪及牛奶、奶粉、保健品等驱车赶往几十里外的老兵家中。
“张先启老人今年98岁，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是工程兵出身。总得来说老人身体不错，但相较于前几年听力方面比较退化。”刚进家门，老人一眼就认出了吕灿利，举着颤巍巍的右手跟他打招呼。吕灿利迎了上去，随即握住老人的手，在耳边问到“最近身体怎么样？吃午饭了吗？”
张先启握着吕灿利的手，回答说，中午吃了十几个饺子，胃口很好，只是近几天后背感觉很疼。随即吕灿利轻按着老人背部不同部位，问着，这疼不疼？这疼不疼？是这吗？“对对对，是这。”在老人后脖下方，吕灿利摸到一块凸起的疙瘩，硬硬的，“应该是受凉了。”吕灿利从医药箱里取出针灸，在老人手部、背部仔细做了针灸，并在患处贴上了膏药。“我这里还有几贴膏药，都留给你吧。注意24小时换一贴就可以。”吕灿利向着老人的孙媳妇单爱英说道。“好的，谢谢吕大夫。”
单爱英说，她对吕灿利很是感激，“这几年一直没断了上家里来，给爷爷送药、送吃的、用的，帮忙看病，很谢谢吕大夫。”在嘱咐完老人的亲人后，吕灿利特意对张先启说“您身体很好，很健康，不用担心”，以宽慰老人，并给老人递上他爱吃的鸡蛋糕。
“有的老兵爱喝豆奶粉、有的爱吃玉米火腿肠、有的爱吃鸡蛋糕……每次去老人们家里时，我都会带上。”吕灿利说。
看诊结束，吕灿利示意离开，老人却更紧地抓住他的手，“中午别走了，在我家吃饭。”声音也从刚刚的颤巍巍变得响亮，朴素的老人用这种淳朴的方式表达感谢。
谢绝老人好意后，吕灿利又立即开车赶往张先锋家中，老人今年99岁，参加过淮海战役。“最近身体没感觉到难受，只是夜里口渴得厉害，一晚上要喝三四回水。”吕灿利判断可能是血糖的问题，于是做了血糖测试。“餐后血糖6.7，很正常。”随后又给老人量了血压、查看心电图，显示一切正常。“老人年纪大了，虽说没明显病症，但身体比较脆弱，就怕突然间出现意外情况。您这边有事，随时跟我说。”吕灿利对老人的儿子说。
为老兵治疗，何其有幸
从张先锋老人家中出来，已近中午2点，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提醒着还没吃饭。在路边的快餐店里点一份饭菜或是面条，都让吕灿利很是满足。
“很多时候，中午忙得根本没空吃饭，在路边的商店里买瓶矿泉水、买个面包就是午饭。”吕灿利回忆说，刚开始慰问老兵时，由于路况不熟，加上村里还有不少泥巴路，让他跑了不少弯路和颠簸路。“有一年冬天下大雪，经过一段泥巴路时，车胎被扎了。雪花一片紧接一片的往下落，北风又刮得紧，在路边换轮胎时，冻得人直流鼻涕。”
显然，这是一份辛苦的工作，寒来暑往，吕灿利在这条路上奔跑、坚守的5年。外人看来，他是好心人、是施助者，吕灿利却说，能为抗战老兵们提供医疗诊治、减轻疼痛何其有幸！“老兵们在那个战火飞扬的年代，用血肉之躯为家国构起了钢铁长城，保卫了子孙后代。我们生在和平年代，受老兵们的庇护，能用专业技能为他们做些事情，我觉得很荣幸、很有意义。”吕灿利说。
他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老兵王德昌参加过解放战争，右腿被刺刀扎伤过、被子弹打伤过，甚至有弹片一直存在腿中未被取出，每逢阴天下雨老人的右腿便疼得厉害。“老人的腿，因受伤现在还有深坑，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了帮他减轻疼痛，我们通过针灸、贴膏药、内服等方式，为老人提供治疗，尤其阴天下雨的时候，专门到老人家里查看病情，以求制定合理有效的治疗方案。”吕灿利说，从2017年至2019年，经过两年的治疗，老人的病情得到明显好转，后来也能慢慢下地走路了，“有时送我们离开，能走一两里地。”吕灿利自豪地说。
参加过抗日战争的杨印佰、抗美援朝的周德成……经过多年的接触，吕灿利于老兵们而言，已不仅仅是家庭医生，而是慢慢变成了朋友、亲人，一声声“今天别走了，留下吃饭吧”的呼唤，一次次走路送出一两里远，这是老兵们对吕灿利的认可。
然而，再高明的医术，也抵挡不住时间。自2017年以来，吕灿利服务过的近50名老兵中，目前在世的只有7位了。“每位老兵的离开，对我都是一次沉痛打击。”吕灿利说，济世救人是医生的职责所在，尽管看过很多生死，但医生的本能，让他把生老病死看得很重，“没能为老兵们提供更好的医疗保障，我很痛苦。”这让记者想起，吕灿利所在卫生室里贴的一则标语：请时刻谨记，我们是生命健康的守护人。
“我们是医疗战线的第一道防线，会穷尽一切办法去帮助我们的患者，有的时候救治的不仅仅是个个体，某一个病人的生命，更多的是通过救治一个病人，会挽救一个家庭，医生不仅有医疗的职责，很多的时候还肩负着社会的责任，我们反反复复受过的专业训练，就是让我们有能力，有信心，去维护群众的身心健康。”吕灿利感慨道。
从一个人到一群人
受吕灿利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服务老兵的队伍之中。李忠朋是金医堂的一名医生，第一次去老兵家诊治的场景，他印象深刻。
“老人躺在床上，后背长满了脓疮，一看就知道经历了很大的痛苦。因为老人腿脚行动不便，所以家人一直没往医院送。我们上门诊治时，需要挑破脓疮，很疼很疼的，但老人始终一声不吭。”李忠朋说，当时他就下定决心，“要跟在吕医生身后，为抗战老兵们提供好的医疗服务，减轻他们的痛苦。”5年多的时间，李忠朋不辞辛苦、从不掉队，已成为吕灿利最值得信赖的搭档。“我们两个之间常说，最感迫切的就是时间，再不去做，不为老兵们提供些力所能及的服务，以后再做就来不及了。”
同在金医堂上班的孟慧慧，对一次就诊印象深刻。“一位老兵卧床不起，有5天没吃饭了，而肚子却涨的像个球一样，一按硬硬的，老人行动不便，去医院很麻烦。”孟慧慧说，当时她跟随吕灿利一块出诊，仅用一支导尿管，就解决了老人的病痛。“有时候，大医院没办法深入到老百姓家里，我们的灵活性恰恰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能给老人们提供很好的治疗。”
吕灿利补充说，“自2017年以来，我们主动担负着抗战老兵的医疗保健服务，有的因病卧床不起，有的因战伤身体残疾行动不便，他们是中华民族的英雄，是我们共和国的脊梁！无论任何年代，都应该铭记他们的牺牲和奉献。作为一名党员医生，我更要充分认识加强新时代双拥工作的重大意义，继承和发扬双拥光荣传统，维护和增进坚如磐石的军政军民团结，让军人成为全社会尊崇的职业，正是这种信念，让我更加坚定，尽最大努力保障，曾经为了我中华民族而浴血奋战的老战士们，能够身体健康，让他们安享晚年。”
值得注意的是，吕灿利的9岁儿子吕东宸也是队伍中的一员，一颗赤诚的种子已在他心中种下。“我看爸爸去各种地方给别人看病，我也想去。”9岁的他，已经将小柴胡汤等药方背得滚瓜烂熟，“我喜欢背，背了就能帮别人看病。”吕东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