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哪一天,韩斯坐在一家店名叫 “锦”的居酒屋中,一边喝清酒,一边吃着日本料理,一边时不时地把目光投向窗外,视线放得很远,神情恍惚而迷思。窗外是陈英士故居白色的东墙,目光所及距离很近,但他看到的却是遥远的西域。他的“丝绸之源至丝绸之路行”, 就是从那天下定决心的。
这无疑是一个冒险的念想,疫情刚过,会不会再来一波谁也说不准, 远行并不明智。虽然西域之行早有计划,之前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可能是那天清酒喝多了,突然跳起来要出门,说走就走,孤身一人,自驾上路,然后从发来的微信视频中看到,越野车在人迹罕至的奇幻荒原恣意驰骋。
而这一切,就为了圆一个梦,从丝绸之源湖州为起点,走到上古形成的丝绸之路。这条路起自中国古代都城长安,经中亚国家、阿富汗、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等国而达地中海,以罗马为终点,全长6440公里。这条路被认为是连结亚欧大陆的古代东西方文明的交汇之路,而丝绸则是最具代表性的货物。韩斯此行完全自费,不可能把车开到罗马,车到甘肃走一个来回已属不计成本。因为他固执地认为,作为出生于丝绸之源的湖州画家,古丝绸之路是无论如何应该走一趟的,远近是同样的体会。尤其让他看重的是,这一路上散布着心心念念想要--睹其尊容的敦煌莫高窟等诸多文化遗址,这就够了。
西域的丝绸之路,曾被上古的中原人称为“地狱之路”, 由此可见其险恶的程度。在逝去的数千年时光中,在飞沙、惊雷、暴雪和啸风的狂野历史中, 无数大汗、商人、军阀、教士、僧侣、美女、贩夫、游勇、墨客、官员和学术考察者沿着这条路四处活动,也有不少画家似朝圣般一路西行,甚至在石窟中一住多年。进入20以及21世纪,湖州画家单纯以采风、探源赴西域,印象中不记得有其他人,韩斯好象是唯一。在不方便远行的日子里,驱车“千里走单骑”, 让人想到的只有“壮举”二字。
熟悉韩斯的人都知道,他的绘画作品有两大内容,一是扭曲变异的人,调子往往以红色为主;二是水乡风景,色调多半是湿漉漉的雾霾绿。这两大题材迥异的画风本来就不搭,如果再把笔触伸向西域,于他的绘画表现无疑是巨大的挑战。但他的首要追求是开阔视野、增长见识,给自己注入完全陌生的异域元素,以便在今后的创作中能有更为宽广深远的视觉表达。而这,在他苦行僧式的艰辛漫行中,已经有了如期的收获。
此次丝绸之路探源之旅,自3月7日始,行程20天,涉足167个乡镇县市,全程7960公里,最远至青海格尔木。途中穿越常年被冰雪覆盖的祁连山山脉,险象环生,心惊肉跳。如果说吃点苦对灵魂有好处,那么经历过恐惧肯定对神经有触动。作为画家,在有了全新的人生体验之后,源于生活的创作灵感,应该也一定会在经脉的律动中频频闪现。
这次西域之行,韩斯于长途越野、风餐露宿中,沿途完成了写生作品20余幅。异域的艺术收获,将会作为素材融入到他计划创作的大型油画长卷巨制《丝绸之路》中,相信这是可期的大作,必将为湖州画坛的题材拓展作出令人瞩目的贡献。总结这次西域之行,韩斯说的很坦诚:不虚此行,下不为例。是的,有些事,人生只要有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