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韦家隆  严凤尧  赵处侃

每每秋至江南情，大吴风草花满溢。“点点黄花如星荧，翠翠似荷叶风岚。缓缓落霞遍闪灼，淡淡花香婉如梦。心驰秋意览盛容，别具情景属时踪。”看到秋景中大片的大吴风草，我乘兴拟了首诗，题为《薇衔秋芳》。

题中“薇衔”与我国对大吴风草的最早记录有关，《本草纲目》中提及大吴风草为“承膏、薇衔”，原文有：“〔《别录》曰〕薇衔生汉中川泽及冤句、邯郸。七月采茎叶，阴干。〔恭曰〕此草丛生，似茺蔚及白头翁，其叶有毛，赤茎。又有大小二种：楚人谓大者为大吴风草，小者为小吴风草。〔保升曰〕叶似茺蔚，丛生有毛，其花黄色，其根赤黑色。”写出了当时大吴风草的分布、形态、种类。记载资料显示，大吴风草在古代生活、宫廷中已有应用，药食兼备，观赏宜人，适应性广，实用价值高。

▲大吴风草在城市园林做地被应用

园艺品种发展

大吴风草属拉丁名Farfugium中，“far”指小麦、面粉，“fugio”指逃跑、消失，这两词的组合是指大吴风草叶片、花、叶柄的柔毛随着生长逐渐变少。在植物分类学中，大吴风草最早被误认为是一种款冬属植物（Tussilago japonica L.），直到1939年经多次修订为大吴风草属植物（Farfugium japonica）。目前有2个种及多个变种。

大吴风草属为多年生宿根植物，种子靠风传播为主，原产中国、朝鲜半岛、日本，生于低海拔地区的丘陵草丛、林下、溪流附近、山谷及沿海地区的岩石间隙。因形态和应用多样在我国有很多别名：八角乌、活血莲、金缽盂、独角莲、一叶莲、大马蹄等。在我国台湾又称山菊或乞食碗。在日本常称石蕗和艶蕗。在英语中除了称为豹草（Leopard Plant），其它品种因其特性也有称为“大豹草（Giant Leopard Plant）”或“拖拉机座位草（Tractor Seat Plant）”等。

1856年，植物猎人罗伯特·福琼（Robert Fortune）把在我国浙江宁波市采集到的叶片带有金色斑点的大吴风草带到欧洲，当时便得到园艺界的广泛赞誉，并开始选育品种。类似品种‘金斑点’（Farfugium ‘Aureomaculatum’）在2020年获得英国皇家园艺学会（RHS）的庭园表现优异奖，因此品种大量流行，被俗称为“豹草”。

▲大吴风草盆栽

在日本江户时代（1603～1868年），园艺爱好者开始进行大吴风草的品种选育，培育出了许多经典品种。至今日本有着最多的大吴风草品种，在《ツワブキ：栽培管理・育種・歴史・多様な変異形質がわかる》即《大吴风草：栽培管理・育种・历史・多样的变异特征》一书中就介绍了200多种。大吴风草不同品种在株型、叶形、叶斑、花、耐阴耐寒性等方面存在差异。叶形包括卷波形、掌裂形、分枝形、鳞波形、剑形等。叶斑形式则有星斑点、极细斑点、分散斑点、叶缘浅色的覆轮斑、新叶白色后变绿的曙斑等。全年都表现叶斑性状“艺”特征的称为全年艺，仅在春天出现的称为春艺，仅在秋天出现的称为秋艺。在花型方面，有千重形、托桂形、丁字形、管状形、星形、千鸟形、缩形等。花色有黄色、橙色、淡黄色。丰富特性让大吴风草成为园艺爱好者最喜爱的植物之一。

栽培与应用

日本俳句诗人籾山梓月曾写道：“冬日庭中别无花，八角金盘石款冬。”句中石款冬即指大吴风草，可看出其常绿、耐寒的特性及栽培历史悠久。在冬季，大吴风草叶可耐约-6℃低温，覆盖保护植株可耐-16℃～-20℃。花期约10月到翌年1月。喜有散射光的明亮、阴凉、通风环境，生长适宜温度12℃～25℃，也耐夏季高温。在园林应用中，大吴风草不会对环境造成入侵，常被栽于树下或景观石根部，也用于盆景组盆等。全阳栽培土壤需要保持水分充足，盆栽夏季最好半遮阴。一般3～5年可分栽1次，在春季和初秋徒手分株，每株去除1/3～1/2老根，气温较高可去除部分叶片。其喜排水好、透气、湿润、腐殖质丰富，pH值5.5～8.5的土壤，配土视环境而定。在春夏秋季，于植株周围定期施肥有助其生长。养护时注意防治常见的蜗牛、鼻涕虫、甲虫幼虫等害虫过度啃食，定期防治病害，无害化处理病毒感染株。

▲幼叶与成熟叶

此外，大吴风草的叶、花、芽、花茎均可食用，但含微量有毒生物碱，须经过处理后才可烹饪。全草可入药，具清热解毒、凉血止血、消肿散结等功效。

自主杂交选育

浙江桐乡四季花园从2004年开始收集吴风草品种，目前种质资源包括：大吴风草（F. japonicum原变种），巨大吴风草（F. japonicum var. giganteum变种），‘金斑点’（F.‘Aureomaculatum’），‘银月’（F.‘Gingetsu’），‘金环’（F.‘Kinkan’），‘八重麒麟’（F. ‘Yaekirin’），‘舞狮子’（F.‘Mai-jishi’），‘牡丹狮子’（F.‘Botan-jishi’），‘白峰’（F.‘Hakuhou’），‘神龙’（F.‘Shinryu’），‘鬼笑’（F.‘Oniwarai’），‘九天玄女’（F.‘Kyuuten Gennyo’），‘乱扇’（F.‘Midareougi’'）等。

自2022年10月起开展大吴风草杂交工作，选择‘牡丹狮子’‘金斑点’‘八重麒麟’‘银月’‘白峰’及大吴风草原变种为亲本。在大棚内盆栽养护。由于有的品种数量较少，花期不一致，花粉活力不同等原因，在同一环境下未能做到全部品种间都有杂交组合，多以重瓣品种杂交为主。

▲杂交过程

有资料表明，大吴风草花粉在干燥冷藏保存条件下，花粉活力至多保持1周，雌蕊打开成T型后，花粉活力能保持2周。大吴风草花常为雌雄异熟，自交不亲和，因此不需去雄。人工杂交大致过程为：观察中心刚伸出的小花，看到顶部花粉推出，就用授粉笔收集父本花粉，涂抹至母本打开成T型的成熟雌蕊上，记录亲本信息。授粉后为保持柱头上的花粉不被干扰，两天内不能有水淋到花上。如果环境中有传粉昆虫，可以在授粉前后套袋防止干扰，也便于收集果实。本次杂交花器官生育概况为：‘白峰’花朵少、结实情况不佳，没得到种子；‘牡丹狮子’结实率低、花粉较少，种子有不规则扭曲；‘金斑点’花粉很少；其它品种结实情况均优良。

12月下旬果实陆续成熟，当冠毛明显打开，就可收集果实，剔除出发育不良的果实。此次得到284粒种子，保存室内干燥处，无加温。翌年1月26日播种，种子撒播或覆盖不超过3毫米厚的基质，基质使用泥炭加少量珍珠岩，放置于双层膜大棚。2月13日种子陆续发芽，发芽较整齐。4月初移栽，每盆1株，基质加入适量缓释肥。置于单层棚中养护，夏季注意遮阳。5月生长更大，期间可能因环境原因出现少量死苗。7月持续生长，叶片部分特性开始展现，无一株叶片出现嵌色和金斑点性状，有3株带新叶浅色性状，2株带卷波叶性状。10月初开始有植株出现花芽，10月22日陆续开花。此次播种成苗207株，其中42株开重瓣花，40株开单瓣花，94株未开花，31株死亡。发芽率约73%，播种当年开花率约40%，单瓣和重瓣比例约1︰1。

▲一些花有代表性的杂交后代个体

选取一些花有代表性的杂交后代，按单瓣至重瓣排列为1～18号，表现为：1号初开呈碗状花形；2号初开舌状花长度不等，呈飞鸟状花形；3号外轮舌状花长，外翻内卷；4号似3号，但舌状花瓣少且内缩；5号舌状花卷曲缩形；6号花心筒状花部分成舌状，多瓣形混合；7号花心花瓣数少，均为短小舌状花；8号似7号，但花心花瓣端部深裂；9号花心筒状花部分保留，端部开裂；10号似8号，但花心舌状花更长；11号花心花瓣宽，花型外翻；12、12、14号为重瓣花型，花心丰满，花瓣姿态不同；15号花心舌状花较长，翻卷挺立，盛开时花心似球；16号花心丰满，端部裂开规整；17号花心舌状花丰满，长度递减，花径较大；18号顶端两朵花合生，花瓣数最多。

▲重瓣杂交后代盛开

大部分杂交后代的叶形基本类似肾形叶，大小相近，叶缘有近全缘至齿状与弯形缺刻的变化。少部分‘白峰’后代有不同程度的新叶浅色曙斑，部分‘牡丹狮子’后代叶片带不同幅度的卷波。有2株的株型明显小于其它杂交个体。开花的杂交苗伞房状花序轴上着生的头状花数量也有差别。单瓣品种后代花葶着花4.8朵，重瓣品种后代花葶着花6.3朵，有明显差异。从杂交后代中挑选特性不同，且长势佳、表现稳定的植株栽培成成熟株群后继续观察性状表现。表现良好的暂命名为‘翠屏金泉’（15号，命名人：韦家隆），‘金浪鼓手’（16号，命名人：严凤尧），‘吞金貔貅’（17号，命名人：赵处侃）。

大吴风草实用价值高，广布我国，潜在原生基因有待科学考察、合理应用。以此初步总结杂交经验和后代资料，希望有助于我国大吴风草育种，让这一优良乡土植物得到更大发展。